《[展昭]七五轶志》薛丁丁

43、疯儿

　　曹疯儿在江湖上露脸并没有几年。

　　十五岁的丫头除了和叔叔伯伯学了一身本事，还沾染了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自个儿偷从家里跑出来后，扯着“曹疯儿”这么个不着四六的名号儿，倒也闯荡出了些名气。

　　头一回做人家的手下败将，便是栽在赵天赫那里。

　　赵天赫那会儿子还叫赵守康，是冀王赵惟吉的小儿，也不知是自小骄纵坏了，还是生下来就是这么个混世魔王，上天入地的几近把他老爹折腾的吐血，后来一棍子打出王府，成就了他逍遥子的心愿。

　　头回遇上这命里的克星时，曹家闺女头上挽了两个团髻，小脸上还不知哪儿蹭的灰，小泼皮一般大喇喇的就过来和自己打架。

　　身手倒是不赖，可惜比他差了那么少许，败了也不知道害臊，腻在跟前“小哥哥”叫着讨酒吃。

　　后来便成了身边的一只跟屁虫。那年一伙儿人在山里吃酒，曹丫头醉了卧在石头上酣睡，只是睡的不老实，惊动了树上一只竹叶青，肩头当中咬了一口，赵天赫惊得立马扑上去，一口一口吸出毒液来，只是那时他自己也生了口疮，没吸几口也晕死过去了。

　　幸得同行人找了大夫，才将性命救了回来。

　　刚苏醒时，两人平日里豪气干云的家伙彼此看着，深感地狱门前走一遭，唏嘘不已眼泪汪汪的小样儿，还着实让那时的友人们嘲笑了一阵……

　　赵天赫常笑自己：怎么就给这么个娃儿，把魂勾走了呢？

　　如若不是皇帝要换皇后，若不是选中了这世代忠义的曹家，怕真是要成就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壁人。

　　是谁抢走了我家的江山，又是谁，夺走了我心上的那个人……

　　从那日起，赵守康变成了赵天赫。

　　踏着心里的伤，一步一步往她身边走，夺回她，和本该是自己家族的江山！

　　以为这些年，心炼的铜墙铁壁一般，可是再见她时，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闷棍——当年热腾的一簇小火苗般的小丫头，竟疏淡的似一汪水了。

　　……

　　又有谁，明了她的心呢？

　　皇后看着赵天赫，似是寻找往日里在心里描画了千遍万遍的模样，他明朗朝气，他率真质朴。他的笑声，能惊动九天之外的神鸟，他的气势，干净的像是瑶池湛蓝的湖水。

　　因为存着对他的情感，才能纵容张美人小孩子家的任性，才能怜悯苏宛青梅竹马的哀愁；因为想要保全他，才能担下这掉脑袋的罪名，才能面不改色的拔剑出鞘……

　　眼前的人，眉头紧锁，面若蒙尘，曾经挺拔的身子骨，现在看来，竟是落寞了。

　　终究是我负了你，纵是这千般万般的理由，终究是我负了你……

　　皇后长叹出一口气，一言未发擦肩离去。

　　赵天赫心里，撕裂了一般的疼。

　　回首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