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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伪装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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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花白凤一直用一种看衣冠禽兽的眼神看着花无谢。
花无谢坦然接受。
傅红雪还以为花白凤看出了什么端倪,有些忧虑地问,“娘,你怎么了?”
花白凤不答,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到傅红雪手边,疼惜道:“小雪,你多喝点这个汤,给你补身体的。”
傅红雪听话地拿起汤匙,朝花白凤道:“娘,你也多喝点。”
“咳,”花白凤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娘不用喝,特意给你煮的,要男孩子喝才好。”
傅红雪不明所以。花白凤又催促:“快趁热喝。”
傅红雪便不再询问,开始喝汤。
花白凤见傅红雪乖乖开始喝汤,又道:“小雪,今天晚上,你和花无谢分房睡。”
傅红雪一怔:“……”
——他和花无谢以后不可能成亲,已经不再是准夫夫关系,自然应该分房睡,他原本还怕花白凤看出异常,对花无谢发脾气,没想到花白凤会主动提出来。
见傅红雪不吭声,花白凤还以为他是不愿意,就威逼道:“小雪,这是在斑衣教,你得听娘的话!”
——在外面她管不了,但在斑衣教,她必须看紧了,不让花无谢碰她儿子一下!然后她得督促傅红雪好好吃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把身体养回来一点。
傅红雪看一眼花无谢,花无谢朝他笑了笑,眉目弯弯,傅红雪一个恍惚,仿佛是之前的花无谢回来了,但他立即就清醒过来,这是在演戏,便垂下眼睛,轻声道:“我听娘的。”
花白凤见连这种事,傅红雪都要征求花无谢的意见,心中又气又急,可她也没办法,她儿子就像着了魔一样喜欢那个花狐狸精,偏偏那狐狸精只顾自己享乐,丝毫不在意她儿子的身体,如果有可能,她真想替她儿子换个男人!
丁灵琳一直握着筷子,心神不宁的,这时抬头看了一眼傅红雪和花无谢,便又埋下头,默默吃饭。
今天看到傅红雪突然吐血,把她吓坏了,可不论她怎么问傅红雪都不说,傅红雪还请她不要告诉花白凤,怕花白凤担心。
眼看晚饭这状况,花白凤明显是把傅红雪的“身体不适”想歪了,而花无谢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
丁灵琳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隐约感觉到,花无谢和傅红雪之间的关系不一样了——他们不像上次回来时,那么互相喜欢了。
可她不敢戳穿,因为傅红雪正不顾身体真正的伤势,在辛苦地掩饰着这件事情。
好不容易吃完饭,花白凤再三嘱咐:“小雪,你今晚要一个人、好好睡,明天娘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我知道了。谢谢娘。”傅红雪再三答应,便和花无谢一起回到他自己的院子。
花白凤早让人替花无谢收拾了房间,因而到了院子里,屏退其他人,傅红雪便朝花无谢道:“黑刀的事,我明天找机会问娘。”
花无谢道:“好的。”
——他虽然急,但今天的确是没有什么好时机。
傅红雪:“……二少爷,晚安。”
“晚安。”
傅红雪便朝他自己的房间走去,可进了屋,正要关门,就发现,花无谢也跟了进来。
傅红雪不解地望着花无谢。
花无谢回身关上门,才解释道:“我想了想,以我们之前的关系,我晚上要是不跟进来,花教主恐怕会有所怀疑,所以我们还是睡一个屋吧。”
“……嗯。”
花无谢又指了指窗下,那里放着一张软榻,他道:“你不用管我,我睡那个小榻即可。”
傅红雪看了一眼窗下那个软榻,的确是很小,他似乎曾经喝醉了酒,在那里高兴地撒过酒疯,具体的发疯过程他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晚,他的心里出奇的放松,他的心情出奇的好,他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那一晚,也应该是他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因为放眼以后,他再也没有办法开心了。
傅红雪没有说话,去柜子里抱了一床被褥出来,熟练地打了个地铺,然后他在地铺躺下,干脆利落地昏睡过去。
花无谢站在地铺旁边怔了一怔,他其实没有让傅红雪把床让给他的意思,他既然请傅红雪帮忙,就是做好了睡小榻或者地铺的打算,他不明白傅红雪为什么要这么做,两个人明明已经没了关系,傅红雪根本没必要再对他这么好。
不过,床既然空了,闲着也是闲着,连日奔波,花无谢也是极为疲惫的,他简单洗漱了下,就在床上躺下来,挥手熄了灯,他看着漆黑的帐子顶,发了一会儿呆,才闭上眼。
花无谢一向睡觉很轻,即便中了莲蛊,这一点也没变,他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地铺上传来傅红雪的呻|吟声。他摸黑下地,伸手探了探傅红雪的额头,发现一片滚烫。
尚在二月,天气仍十分寒冷,再加上傅红雪身受重伤,又奔波数日,本就虚弱至极,因而在地铺上睡了两个时辰,就发起高烧来。
花无谢连忙将傅红雪抱回床上,又仔细地把了脉,一时眉头紧蹙。
他这一路已在傅红雪身上砸了不少上好的丹药,也毫不吝惜自己的内力为傅红雪调息,奈何傅红雪伤势太重,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再加上心事郁结,因而效果甚微。
当下,他又喂傅红雪吃了药,便捏着傅红雪的手腕,用内力帮傅红雪调理内伤。
药物和内力的双重作用,让傅红雪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他似乎是身上极为不舒服,无意识地在枕头上蹭了蹭脸颊,嘴里轻轻叫了一声。
花无谢没听清楚,不由问:“怎么了?”
傅红雪又叫了一声:“娘。”
花无谢:“……”
小孩子生病才叫娘。
不过,这傅红雪的确是像个小孩子一样,都病得这么重了,还不顾后果地要睡地铺。
他真是不能理解。
又不过,花无谢忽然想起,他和傅红雪在水边初遇时,傅红雪身受重伤、高烧昏迷,嘴里也是在叫“娘”。
仔细一想,这也只不过是半年前的事,可现在回忆起来,居然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然而半年时光过去,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一切却又好像回到了原点。
源源不断内力的输入,让傅红雪恢复了一些意识,他迷迷糊糊睁了一下眼睛,似乎看到了花无谢,好像做梦一样,他的手腕一挣,从花无谢指间脱出来,打断了内力的输入。
花无谢正要把傅红雪的手腕抓回来,没想到,傅红雪已经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傅红雪手指移动,极为自然地与花无谢的手指,十指相扣。
掌心滚烫的贴在一起。
傅红雪正在发着高烧,体温灼人。
花无谢仿佛觉得他的手心被烫着了,有些发疼。
“花花。”傅红雪叫了一声,便又沉重地闭上眼睛,昏过去之前,他喃喃说了一句:“我要保护好花花。”
花无谢呆呆看着傅红雪。
许久。
“啪嗒”一声轻响。
花无谢回过神,低头一看,就发现被褥上落着一滴水珠,氤氲开来。
“啪嗒”。
又一滴水珠落下来。
一滴。
又一滴。
花无谢不明白这些水珠是从哪儿来的,然后,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满脸是泪。
花无谢再次呆住。
他摸了摸他的心口,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这真的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他的身体明明如此痛苦,哭得这样惨,可他的心底却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