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尽花开[傅红雪x花无谢]》苍白微

84、分手啦

　　在通往斑衣教的路上，有一片沙漠中的绿洲，名为“蝴蝶泊”。

　　前些天，花无谢和傅红雪回窟兰城时，曾在这里停留了好一会儿。不过，当时天气尚寒，水面结着一层薄冰，水边也没什么花草，更别提蝴蝶，因而两人约定，下次再回斑衣教时，一定要来这里看蝴蝶。

　　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数日，两人便又经过此处。

　　天气暖了些，但依然是没有蝴蝶的，花草倒是开了不少。

　　花无谢下了马车，走到蝴蝶泊，捡了处干净的石头坐下，便开始赏花。

　　为了给傅红雪留出养伤的时间，他这一路都在赏花，但现在，他其实并不需要赏花——

　　他以前喜欢看花，是觉得心里太苦了，需要一些美好的事物来填补，不然他会时时刻刻都想发疯，如今他心里没了那些痛苦，即便看花，也不会有喜悦，是在浪费时间。

　　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他的处境明明没有丝毫变化，他的心境却天差地别。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莲蛊印，从袖中取出一枚小药瓶，他看了一会儿药瓶，又收回袖中，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花无谢醒过神，回头看去。

　　只见傅红雪下了马车，握着黑刀，正一步一步走过来。

　　花无谢默不作声打量傅红雪——

　　重伤未愈，看着十分孱弱，偏偏手里握着一把粗犷的大黑刀，能威风凛凛地削去那个萧平的手臂。

　　外貌还生的极漂亮，性情也单纯，一副人畜无害但又十分可靠的模样。

　　以前喜欢他，大概也是赏花的那种心情吧。

　　不过，花无谢摸了摸他此刻的心，真是毫无波澜。

　　傅红雪见花无谢回头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阳光照耀在水面，泛起粼粼的波光。

　　傅红雪眼中也是亮闪闪的，像是泛着波光一样。

　　花无谢也笑了笑，打招呼道：“傅公子，你醒了。”
　　——赖在那张舒服的软榻上三天，终于肯起来了。

　　傅红雪听到花无谢这客气的称呼，心底刺痛，但没有表露在脸上。

　　他在花无谢的两步外站定，便没有再靠近，微笑应了个字：“嗯。”

　　然后，他垂下眼睛，盯着面前那一小块地方，轻声道：“花……二少爷，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从今天起，我就只是你的侍卫。”

　　花无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的确不想再和傅红雪有任何瓜葛，但他一直在考虑该如何跟傅红雪说明白这件事，毕竟这傅红雪看起来一副用情至深的样子，而且傅红雪身后有斑衣教，还有白衣城的三代城主花山，直接撕破脸，对现在的状况，毫无益处。

　　所以，傅红雪能主动提出这件事，不再纠缠他，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花无谢爽快道：“好！你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出来。”

　　傅红雪手指紧紧抠着黑刀，小声道：“我……刀法好，所以要多一点的工钱。”

　　花无谢大方一笑：“这个好说！还有其他吗？”

　　“没有了。”

　　花无谢察觉傅红雪的身体在悄悄发抖，略一怔，便也收住笑，他认真道：“傅公子，多谢你的体谅。”

　　“……不必客气。”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车上。”花无谢说着，便起身，离开水边，朝马车走去。

　　擦肩而过时，他看见傅红雪眼眶通红，眼中一片晶莹。

　　他叹了口气，但没有犹豫，快步走远。

　　傅红雪始终垂着脑袋，独自站在水边，又站了好一会儿，他也转身往马车旁走去。

　　刚走了一步，便听身后有人叫他。

　　“宝贝！”

　　傅红雪惊呆，回头看去——

　　花无谢拽着傅红雪的手，笑道：“宝贝，下次来，你要帮我抓一只蓝色蝴蝶！”

　　傅红雪问：“为什么？”

　　花无谢有点生气：“什么为什么？让你抓只蝴蝶，你都不愿意吗？”

　　傅红雪笑出来，“我是问，为什么要蓝蝴蝶？”

　　花无谢道：“传说，抓到蓝蝴蝶，就会抓到幸福。”

　　傅红雪道：“花花，那我多抓一些给你。”

　　花无谢道：“那倒不必，做人呢，不能太贪心，我只要一只就够了。”

　　说这话时，花无谢眼中满是笑意，温柔地看着傅红雪，又道：“宝贝，只要有你，我就满足啦！”

　　傅红雪红透了脸，认真道：“花花，我一定会抓一只蓝蝴蝶给你的。”

　　……

　　傅红雪回过神，水边空荡荡的，没有花无谢，也没有蝴蝶。

　　“花花大骗子，明明下次来，也没有蓝蝴蝶可以抓。”

　　傅红雪轻轻抱怨一句，便头也不回地朝马车走去。

　　走到第二辆马车前，他攀着车辕，一跃而上。

　　*

　　傅红雪身体好了些，花无谢便加快行程，朝斑衣教赶去。

　　两天后，到了斑衣教。

　　斑衣教和一个月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一派悠闲的养老日常。

　　趴在大门外的老黄狗，看见傅红雪和花无谢进了门，只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哼也不哼一声，便继续晒太阳。

　　花白凤正坐在屋里嗑瓜子，听到有人进来，诧异地抬头，就看见傅红雪。

　　她顿时扔下瓜子，在身上擦了擦手，迎过去，泪汪汪看着傅红雪：“小雪，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傅红雪道：“娘，我没事——”

　　花白凤已经哭出来：“自从你们走后，娘一直心神不宁的，就给你写了信，可你一直没回信，娘又让叶开给你写信，可你也没回，娘特别担心，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说着，她恨恨地瞪了一眼跟在傅红雪身后的花无谢。

　　花无谢微微一笑：“伯母好。”

　　花白凤质问道：“才短短一个月，我儿子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如此差！花无谢，你是不是虐待我儿子，不给他吃饭！”

　　傅红雪轻叹口气，连忙道：“娘，没有的事，是我自己胃口不好，不想吃饭。”

　　花白凤吸了吸鼻涕，既是心疼又是责怪地看着傅红雪，“小雪，你怎么能不好好吃饭，你这样很不乖，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娘，以后不会了。”傅红雪把手里提着的小布袋拿给花白凤，笑道：“娘，我给你带了瓜子。”

　　“好。”花白凤这才神色缓和，抹了抹泪，拉着傅红雪在主位坐下，但她打开瓜子的口袋一看，便“咦”了声，疑惑道：“小雪，这不是娘最喜欢的口味。”

　　傅红雪心虚地没敢抬头，小声道：“嗯……我买错了。”

　　——当日，傅红雪受伤太重，起不了床，就拜托金哥儿去买瓜子，可是买回来，才发现不是花白凤最喜欢的口味，傅红雪本来准备去换的，可没想到，他砍完萧平就昏了过去，根本顾不上去换瓜子，最后只能拿着这一包回来。

　　金哥儿站在门口，悄悄擦了把冷汗，他真没想到，花白凤吃个瓜子还这么讲究。

　　花白凤却看着傅红雪，微微一怔，这才又看了花无谢一眼。

　　花无谢笑道：“伯母，偶尔尝尝其他口味，也是不错的。”

　　花白凤怒道：“我们边城人就是喜欢孜然，不喜欢五香的，干你屁事！”

　　一见花白凤发怒，傅红雪就挡在花无谢身前，道：“娘，你别生气，我下回还买孜然的。”

　　花白凤见傅红雪这么护着花无谢，连骂两句都不让，不由叹了口气，又瞧着傅红雪，“小雪，你这么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娘，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陪花花去神京城，所以先回来看看你。”傅红雪道，见花白凤心情不佳，黑刀的事，他一时没敢提。

　　“什么？！”花白凤惊得站起身，“你要去神京城那个鬼地方？”

　　傅红雪没想到花白凤会这么大的反应，诧异道：“娘，你去过神京城吗？”

　　“娘没去过，可娘听说过，那地方的人比鬼还可怕，不是咱们能应付来的。”花白凤又坐回去，忧心忡忡道：“小雪，听娘的话，你别去，让花无谢自己回去，等他忙完了，再回来娶——嫁给你。”

　　傅红雪苍白一笑，神色坚定：“娘，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中原，很想去看看。”

　　花白凤见拦不住，便退了一步：“那你等叶开或者路小佳回来，让他们陪你去，你一个人，娘实在不放心。”

　　“娘，有花花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傅红雪说着，疑问道：“叶开和路小佳去哪儿了？他们怎么都不在？”

　　“他们两个啊……”花白凤瞥了一眼花无谢，含糊道：“不知道出去有什么事，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傅红雪也看了看花无谢，心下便有些明白，叶开和花无谢私下一直有来往，只不过两人都不告诉他。

　　正此时，丁灵琳听说傅红雪回来了，也过来打招呼。

　　花白凤一看见丁灵琳，便道：“灵琳，厨房里不是新来了一些瓜果蔬菜吗？你带小雪去看看，他想吃什么，都给他做。”

　　丁灵琳知道花白凤是想和花无谢单独聊的意思，便朝傅红雪道：“小雪，你跟我去厨房看看吧。”

　　傅红雪犹豫地看看花无谢，又看向花白凤，颇有些不放心：“娘，我——”

　　“快去吧！”花白凤不由分说。

　　傅红雪没办法，只得朝花无谢道：“那我先去，一会儿来接你。”

　　“去吧。”花无谢微微一笑。

　　等傅红雪跟丁灵琳离开，花白凤才转头看向花无谢，冷冷道：“花无谢，我希望你明白，我们斑衣教肯和你这个麻烦精扯上关系，只不过是因为小雪喜欢你。要是你敢仗着小雪喜欢你，随便欺负他，那我这个当娘的，决不会善罢甘休！”

　　花无谢道：“晚辈明白。”

　　花白凤说完，似乎是迟疑了一下，才欲言又止道：“还有……”

　　花无谢抬头望着花白凤，等着花白凤把话说完。

　　花白凤面上露出一丝不自然：“还有……小雪年纪小，又这么喜欢你……他不懂爱惜身体，可你比他大两岁，要懂得爱惜他。”

　　花无谢面露困惑。

　　花白凤见花无谢听不明白，便也不再含蓄，一拍桌子，大怒道：“你也不看看小雪的脸色，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就算小雪是男孩子，不会怀孕，可那些贪欢享乐的事，你们该节制也要节制，不然，我立刻就把那一万两退给你，让小雪和你一刀两断！”

　　花无谢：“…………”
　　原来花白凤以为傅红雪脸色这么差，是因为房中事做多了——
　　他心思微微一转，倒是也能自圆其说。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获得花白凤的信任，得到黑刀的秘密。

　　*

　　傅红雪跟着丁灵琳走出房间，便一直眉头不展。

　　丁灵琳安慰道：“小雪，你别担心，娘这么疼你，也不会为难他的。”

　　“嗯。”傅红雪答应着，把手里剩下的小袋子交给丁灵琳，“嫂嫂，给你。”

　　“这是什么？”丁灵琳惊讶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五颜六色的糖果。

　　“礼物。”傅红雪道。
　　上次他离开窟兰城时，丁灵琳送给他一包松子糖，所以这次，他也带了一些糖给丁灵琳。当然也是让金哥儿代买的。

　　丁灵琳没想到她也有礼物，虽然不算贵重，但十分惊喜，而且她本来也爱吃糖，因而高兴道：“谢谢你啊，小雪。”

　　傅红雪微微笑了笑，可笑了一半，他忽然就把脸转向一旁，压抑着咳嗽起来。

　　然后，丁灵琳看到有很多的血从傅红雪嘴角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