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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丁乘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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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月桥上,傅红雪捡完宝石,塞到怀里,又拍了拍,确定放好了,才看向丁乘风:“丁老庄主,是你杀了铸剑师,抢了黑刀?”
丁乘风道:“你既然是杀我儿的帮凶,我拿你的黑刀,也不过分。”
傅红雪道:“丁灵中的死与我无关。而且,现在不是你抢黑刀的问题,而是你为什么要杀铸剑师。”
丁乘风不屑:“不过是一个铸剑师,我杀了他,有什么问题?”
傅红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不是大侠吗?你怎么能随便杀人?”
丁乘风冷笑:“当什么大侠,能换回我儿的命吗?!”
傅红雪道:“可你儿子的命是命,铸剑师的命也是命。”
丁乘风不想继续与傅红雪废话,直接道:“那个假傅红雪在哪儿,让他出来,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傅红雪道:“小淮救过我的命,我不会让你杀他。”
丁乘风一听,大骂道:“一丘之貉!”就提刀朝傅红雪砍来,黑刀带起凛冽的罡风,劈向傅红雪头顶!
路小佳脸色一变,手里的剑一动,正要替傅红雪挡下这一刀,半空中,又一把黑刀飞过来,“噌”地一声摩擦着丁乘风手中的黑刀,力道十足,把丁乘风劈向傅红雪的刀硬生生带出去半分。
傅红雪脑袋一歪,借着这半分的空隙,躲开这劈头盖脸的冷刀,身体一跃而出,探手接住那凭空飞来的黑刀!
熟悉的手感袭来,傅红雪头皮微微一麻,反手便攥紧刀柄,余光瞥见花无谢和郁淮一起走了过来,他身体在半空中一个旋转,猛然落地,手腕一提,凌厉地横起黑刀,堪堪挡在花无谢和郁淮身前!
室外空气冰冷,再加上刚才情急之下掷出的那一刀十分费力,郁淮一时大咳不止。
花无谢暗暗松开拳紧的手指,这丁乘风真是疯的不轻,他明明是拿剑的人,为了替丁灵中报仇,居然强行练刀,还杀铸剑师、夺黑刀找到窟兰城,幸好这郁淮还有点良心,知道把假的黑刀拿过来——那虽然是把假刀,但经过银钩婆婆鉴定,足以以假乱真,威力自然不可小觑——不然今晚,还真没什么兵器能挡得住那新铸好的黑刀。
丁乘风一看到花无谢,不耐道:“又是你。”
花无谢谦逊一笑:“丁老庄主好,正是不才在下。”
丁乘风冷哼,一眼看到郁淮,正是手拿假黑刀的人,猜测必然是那假的傅红雪,他眼中闪过暴戾,不由分说,便挥刀直取郁淮!
不等郁淮回应,傅红雪已一跃而起,挡下那一刀,与丁乘风缠斗在一起。
一时只见冷月凄寒,挂在幽黑的山色间。刀光四起,墨色的傅红雪和白色的丁乘风,两人的身影来往变幻,你来我往,带起一阵阵凛冽的杀意。
除了刀刃碰撞的摩擦声,四下里一片肃杀。
花无谢本来还悬着一颗心,可当半空中两人过完三十招后,他呼出口气——
单论内力和经验,年纪轻轻的傅红雪自然比不过丁乘风。
可这丁乘风一看便知是走火入魔已久,身体大为亏损,再加上强行练刀——黑刀虽然厉害,但极为霸道刚猛,于丁乘风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不仅不能助力,反而是负担,在傅红雪的猛攻下,丁乘风渐渐支撑不住,眼看要败下阵来。
就在此时,一旁观战的路小佳忽然提剑而上,和丁乘风一起,刺向傅红雪。
花无谢眼眸一动,左手中多了一枚飞针——他一直在提防路小佳。可他还没出手,便见傅红雪一刀格开丁乘风,黑刀划过夜空,乘势接住路小佳那一剑!接住那一剑后,傅红雪便不再恋战,陡然在半空退开一大段距离,一个旋身落地,退出战局。
路小佳也没有恋战,而是回身扶住落地后站不稳的丁乘风。
丁乘风见他用了黑刀,都打不过傅红雪,顿时眼神血红,推开搀扶他的路小佳,仍要上前。傅红雪忽然问:“你为什么要杀小淮?”
丁乘风怒道:“当然是替我儿报仇!”
傅红雪摇头:“你不应该报仇。”
丁乘风大吼:“他杀了我的爱子,我怎么不能报仇?!”
傅红雪便耐心解释:“当日在丁家庄,我要杀马空群替我爹报仇。叶开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应该放下仇恨。那天你赞同了他的话,认为我不应该报仇。”
说到这里,他一脸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不能替爹报仇,你却能替儿子报仇?”
丁乘风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几番变化,最后道:“叶开才是白天羽的亲生儿子,要不要报仇,自然是叶开说的算,你算什么东西?”
傅红雪道:“我的确不算什么东西,但丁灵中也不是你儿子,路小佳才是。”
路小佳本来抱剑站在两人中间,一方面不想丁乘风伤害傅红雪,另一方面又不想傅红雪打伤丁乘风,听话扯在他头上,他脸色难看:“别扯我行吗?我和这疯老头儿没关系!”
丁乘风神色微微一醒,这才看了路小佳一眼。
路小佳立即道:“看什么看,要不是因为灵琳,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嘛!我可没你这样的爹,我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只有一个师父荆无命!”
丁乘风脸色一黑,看向傅红雪道:“你这是在狡辩。”
傅红雪认真道:“我不是狡辩,我只是不明白。”
他再次提刀挡在郁淮身前,神色坚定:“虽然你是路小佳的爹爹,但在你解释明白这个问题之前,我不能让你杀小淮。”
郁淮看着两次挡在他身前的傅红雪,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但这丝温柔最终暗淡下去,成了惆怅。花无谢察觉到郁淮的眼神,眉心一蹙,嘴角十分冷淡。
丁乘风答不上傅红雪的问话,一时怒不可遏,便再也不顾身份,提刀暴起,击向傅红雪。盛怒之下,内力倾泻,这一刀如排山倒海,势不可挡。
站在两人中间的路小佳察觉到不对劲,不敢硬扛,嗖地躲到一旁,避开丁乘风这一击。
傅红雪身后站着花无谢和郁淮,自然不能躲闪,他咬紧牙关,将全身之力集中在刀上,用力挥刀迎上!与此同时,花无谢也护着郁淮,猛地向后退开,躲闪着丁乘风的刀意。
傅红雪只觉手臂一阵酸疼,好像撑不住就要折断似的,察觉到身后的花无谢和郁淮已经逃开,他才脚下松动,也往后退开十多步,但胸口还是一阵闷痛,等他好不容易收刀站稳,便咳嗽一声,一丝血从他嘴角溢出来。
丁乘风这一击之下,势头虽猛,但后继乏力,也踉跄一下,几乎站不稳,“噗”地喷出一大口血来。他仍不肯放手,大骂句:“不知好歹!”
路小佳一看丁乘风和傅红雪都受了伤,又跳回来,指着丁乘风道:“不知好歹的是你吧!一把年纪了,胡搅蛮缠,你能不能清醒一下!”
丁乘风被路小佳骂得更加恼怒,指着傅红雪道:“他杀了灵中,你不仅不报仇,还护着他,你和灵琳一样,分不清亲疏远近!”
路小佳道:“你搞清楚,杀丁灵中的是郁淮,不是傅红雪。”
丁乘风道:“有什么分别!”
路小佳一噎,只得回头看向傅红雪,没好气道:“你干嘛非要护着这个郁淮?你忘了当初因为他假扮你乱杀人,导致你被骗到丁家庄,差点被那群混蛋杀死的事吗?”
傅红雪却道:“即便如此,丁庄主也没有理由杀小淮,因为——冤冤相报何时了。”
路小佳:“……”
他无奈地看向花无谢,“你不是一向巧舌如簧吗?怎么不劝劝?非要他们两败俱伤吗?”
花无谢抿唇不语,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担心傅红雪,但,傅红雪虽然单纯,内心却有他自己的坚持,不论是曾经拼死守护断刀的秘密,还是今天坚持要保护郁淮,都是傅红雪的决定,他作为傅红雪的知心人,自然会支持傅红雪的一切决定——所以,纵然内心无比讨厌郁淮,刚才,他还是护着郁淮一起躲开了丁乘风的攻击。
而目前的情况,傅红雪的伤势,远不及丁乘风重,丁乘风虽然神色张狂,但明显已是强弩之末,是伤不了傅红雪的,因而花无谢并不担心。
一念既定,花无谢便洒然一笑,一脸纯良道:“路少侠此言差矣,花某来自朝廷,对江湖上的恩怨情仇一窍不通,不好冒然插手。”
路小佳一听,见花无谢不想管,就骂起来:“放你的狗臭屁!叶开说的没错,你真虚伪!”
傅红雪本来只盯着丁乘风,听到路小佳骂花无谢,眉头一皱,冷冷道:“路小佳,把你的话收回去。”
路小佳自然也看出丁乘风状态不好,就不动声色把丁乘风挡在身后,提剑面朝傅红雪道:“嘴在我脸上长着,我想骂谁就骂谁,花无谢就是个伪君子,干你屁事!”
丁乘风见路小佳挡在他身前,不由一怔,目露意外。
傅红雪是决不让人说花无谢一个字不好的,立即提刀砍向路小佳,路小佳也不后退,和傅红雪打在一处。
花无谢这才看向丁乘风,出言道:“老前辈,我不会劝你放下仇恨,但,希望你能珍惜还留在你身边的人。”
丁乘风看着挥剑替他抵挡傅红雪的路小佳,心头微微一震——当年,为了替他妹妹照顾儿子,路小佳一出生,就被他送给荆无命,然后他给妹妹的儿子取名丁灵中,当成亲儿子抚养,好在丁灵中聪慧机灵,替他在江湖中挣足了面子,被他内定为丁家庄的继承人。
他偶尔也会想起被送走的那个儿子,听说姓路,是个厉害的剑客,但也仅此而已,在他心里,丁灵中才是他的儿子。所以当得知丁灵中被傅红雪杀死后,他怒火攻心,为了报仇,可以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他对路小佳,可以说,没有一点父子之情。可他没想到,关键时刻,路小佳会挡在他身前。
花无谢见丁乘风神色松动,又道:“何况,老前辈你病重如此,与其用剩下的日子复仇,不如与自己的儿子和解,去享受天伦之乐。”
丁乘风神色一醒,看了眼他手中的黑刀,忽然道:“你的眼力不错,我的确命不久矣,人生也没什么盼头了,除了替我儿子报仇,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他猛然出刀,劈向花无谢的门面。
傅红雪虽然看似与路小佳对战,但眼神一直在留意丁乘风,见花无谢与丁乘风说话,他本就提着一口气,这时,见丁乘风突袭花无谢,他便放开路小佳,丝毫不管路小佳从后头刺来的长剑,回身扑向花无谢。
路小佳自然不可能真的刺伤傅红雪,见状立即收剑,但还是晚了一点,长剑就刺进傅红雪的手臂,但傅红雪仿佛没有痛觉似的,根本不受影响,已经飞身过去,替花无谢挡住丁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