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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事不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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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婚后小甜饼,女为悦己者容在哪里都通用)
禹司凤才煮完午膳,进到屋中,就见平日甚少关注容貌的褚璇玑,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铜镜,左看右看。
他静静倚在门栏上,看着她一会儿凑近镜子,一会儿仰起头来,一会儿大力捏了捏自己的双颊,最终换来吃痛的“啊”一声大叫。
禹司凤终是看不下去她这傻气行为,轻咳一声,为旁观多时的自己博得几分存在感:“我们堂堂战神,也有了爱美之心了。”
褚璇玑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风一样的跑到他的身侧,钻入他怀抱中。
她灵巧的鼻子皱了皱,从他衣物浸染的香气中,猜出他所做菜肴:“你今天做了红烧肉和糯米圆子对不对?”
她一脸骄傲的等他公布正确答案,禹司凤却偏不轻易随了她的愿。
他先是是揉了揉她的鼻子,将她高挺的鼻梁弄出折痕,这才给了她吻合的说法:“猜对了,不愧你一直立志尝遍天下美食。”
褚璇玑先是面露得色,为自己又一次的闻香识菜命中欣喜不已,但随即黑溜溜的眼珠转了一群,没有马上叫嚷着要大吃一顿,而是默默收声。
她犹豫片刻,面色变了又变,似是碰上了难言之隐,挤眉弄眼了几下后,才小小声蹦出一个问题来:“司凤,你说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正值过年时分,家家户户热闹非凡,街头巷尾都是一派和美气象,他们虽只有两人独居,但满室的窗花,红色的对联,还有美酒佳肴,一个也没落下。
褚璇玑这几天大鱼大肉,灌入腹中,乐呵得紧,熟料今早趁禹司凤采买食料之际,她碰上隔壁小花前来串门,还没开口,对方已是语出惊人。
“璇玑,这才几天没见,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褚璇玑对外在懵懂不知,上一次别人评判美丑,还要追溯到和紫狐斗嘴之时。
但经旁人这一提点,她摸了摸自己略微凸出的腹部,看了看变得紧绷的衣袖,她意识到,自己的确是胖了。
身在人界,她也免不了有“女为悦己者容”这一观念,兼之对禹司凤的感情日久弥新,变得更为深重,自然容不下一点形象上的破灭。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反复朝小花求证道:“我真的胖了吗,胖了很多吗?”
小花上下打量她一番,极为笃定的道:“不信的话,你自己去照照镜子。”
这一来一回,才成了褚璇玑如今窝在禹司凤怀中,有此一问的导火索。
禹司凤心思出窍中,并未仔细思考,只觉得最近拥她入怀时,她柔和甚过锦被,让他怎么都舍不得放手,只想一直圈她在侧。
因此猝不及防被提了问,他才发现她原本鹅蛋脸当真圆润了几分,从稍显细长的鹅蛋脸,出落成了彻底的圆脸。
他趁她不备,“哗”的一下,掐了掐她的腰。
褚璇玑极为怕痒,被他逗得像麻花般扭了一扭,含笑又有些羞怯的控诉着他:“好啊,你占我便宜。”
“不是你问我是不是胖了吗?”禹司凤并不承认这项罪名,而是反将一军,将他恶作剧的成功,归结于她,“不过照我看来……”
他说到关键结论,坏心眼的收住尾句,惹得褚璇玑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逼问道:“哎呀你就告诉我吧,司凤,我到底胖了没有?”
禹司凤哪耐得住她这般软磨硬泡,秉持着坦诚相待的原则,找了个委婉的说辞道;“是比之前稍显身形。”
褚璇玑又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引申意义,跺了跺脚,愁得从他怀中挣脱,迈起了小碎步来:“哎呀,这可怎么办啊?”
她兀自绞尽脑汁思考,过了半晌,得出可笑结论:“那我少吃点就好了,司凤,我不用午膳了。”
禹司凤见她思前想后,只得了这么个笨法子,哭笑不得,于是佯装对浪费食材的不忍,悠悠的道:“哎,真是可惜那红烧肉和糯米圆子了。”
褚璇玑即刻有所松动,他又添油加醋的道:“我昨天特地让面团多发酵了一会儿,又在糯米圆子里多加了两块冰糖,肯定更入味了,还有那红烧肉……”
他形容美食的话,宛若魔音穿耳,让褚璇玑毫无立场挥了挥手,妥协道:“不管了,我还是吃吧。”
饱餐一顿的结果,就是当褚璇玑心满意足的打出了一个小小的饱嗝后,意识到自己又一次中了禹司凤的圈套,让她不得不感慨自己意志的不坚定。
总归人有失算马有失足,为了不让一次小小的失误,成了千古遗恨,她在隔天上午借着给小花回礼的机会,向对方讨教了一番。
小花听闻来龙去脉后,沉吟片刻后,才回复道:“你一时半会的要瘦下来,倒也不易,不如……”
“不如什么?”褚璇玑听得全神贯注,一听到有解决之道,立刻杏目圆睁。
小花想出了一个以毒攻毒的法子:“你下厨做菜给禹司凤吃,将他也喂得和你一样,他不就不会管你是胖是瘦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抓住男人的心,便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对于这惊人的发言,小花不急不缓打着圆场,“虽然他对你情比金坚,但你多一个长处总不是坏事。”
鉴于曾有熬出一碗好粥的先例,褚璇玑频频点头,喜笑颜开的接口道:“小花你说得真对,我现在就回去做饭”
当天回去,她就斗志满满的冲着禹司凤放下豪言,定会做出一桌美食,保管让他刮目相看。
当然结果并不尽随人意。
褚璇玑所有的天分都用在禹司凤重伤时的那一碗粥上,这次出手即便有小花认真写下的菜谱对照,仍是手忙脚乱。
她进了厨房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齐整的地方炸了个底朝天,还被柴火熏得蓬头垢面,脸上黑一块白一块。
禹司凤听到这滔天响的动静,忙不迭替她收拾残局,他动作利落,嘴上却是温温柔柔:“下厨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就好了。”
因此而来的连环效应,便是他以为最近菜色花样不够,变着法的做了许多美味佳肴,惹得褚璇玑反将对方喂养的计划,彻底落空,自己倒是越吃越多。
那天的乌龙闹得如此之大,小花隔着一堵围墙都隐约听到声响,再见面时,她看到褚璇玑低着头,像落榜的学子那般,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来。
褚璇玑出师不利,却颇有自我安慰的精神,很快就央求小花为她另想办法:“小花,我做菜虽然不行,但可以试试别的啊。”
小花对她能力存疑,挠了挠头,不经意间对上她素面朝天的脸,灵机一动:“你平时总是这幅清汤寡水的样子,打扮一下,搞不好能亮眼一点。”
为了带好这个不上进的学徒,小花拿出自家的胭脂水粉来,仔细演示一遍,待到褚璇玑一一点头,表示掌握要领后,才放心把自己这些宝贝家当借了出去。
而后禹司凤就在某一天夜晚,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褚璇玑。
她艳红的胭脂布满两腮,唇上也是红红一片,眉毛直勾勾的成了条线,当真成了他曾经戏言的夜叉眉,让她看来,有了戏曲脸谱的风范。
不知她又是动了什么心思,将自己捯饬的和花猫无异,禹司凤走到她身前,失笑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褚璇玑原意是想画个艳丽的桃花妆出来,可胭脂水粉在她手上却失了灵,起初一笔画得歪了,她笨拙弥补,结果却是弄巧成拙。
她哭丧着脸,向他求救道:“司凤,你快来帮帮我。”
禹司凤闻言赶紧拿温水浸了帕子,一点一点擦去她脸上浓墨重彩的色块,足足用了快半个时辰,才露出她原本清丽的面容来。
禹司凤将那像被沾得红红黑黑的帕子丢弃,不忘拿她取笑道:“你折腾这么一出,我倒真是觉得你胖了也有不好的地方,不然脸上哪能装得下这么多脂粉。”
褚璇玑不服气的翘着嘴,轻哼一声便不再做声,但她不屈不挠的品质在此时展露无遗,终于让她第三次走进了小花家中。
上次功亏一篑后,又是禹司凤帮忙处理后续,他不懂胭脂香粉,却是花重金在城里最好的脂粉铺里买下最上等的赔礼,是以对于小花而言,反倒是因祸得福。
是以再面对褚璇玑时,她其实带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态:“璇玑,事不过三,这下可是第三次了。”
褚璇玑信心满满的拍了拍心口,保证道:“小花,你要相信我,我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小花平白得了甜头,这次出谋划策,格外卖力:“不如你替禹司凤做套新衣裳吧。”
她像是熟读兵法,对自己的每一个点子都能做出合理解释:“你想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你知道他什么身量,他以后要再嘲笑你,你不就有把柄在手了。”
褚璇玑双手紧捂着嘴,似是怕笑声太响,会泄露两人之间的秘密,所以从指缝里压出一句低语来:“对,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弱点,我也得知道他的。”
两人达成共识后,挑选了布料针线,前期筹备工作完成后,量衣的重担,自然落在了和禹司凤朝夕相对的褚璇玑身上。
她对女工一知半解,一切只按照小花吩咐所言,从他衣柜中,找了件蓝衫出来,一双手在衣服上不停笔划,一边还用纸笔记录下来。
每当禹司凤发现些苗头时,她便悄悄使个法术,将衣衫变回原位,虽然神态表情的异样出卖了她的鬼鬼祟祟,但当真是放了一通迷眼,令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他倒也不急于戳破,反而极为享受这种你追我赶的乐趣。
不管她想出什么鬼点子,闹出什么乱子,他都心甘情愿纵她宠她养她,将她所有的小心思小性子都将养出来。
更何况联想到她外放的性子,极有可能忍上个两三天,就自己崩盘。
于是他按捺住翻涌滚动的好奇心,只装作不知,静候着一个绝佳的时机。
而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般发展而去,在他不听不问不管的情况下,褚璇玑在三天后,自己漏了马脚。
禹司凤喜好整洁,即使添置新衣,堆叠旧衣时,也仍是有条不紊,依照一定顺序,然而某天晚上,他却发现衣柜有了些变动。
他初次和她见面时的那件蓝衫,并未放在衣柜最左侧的位置,反倒是摆在了最右侧。
他自己不曾动过,那必然出自她的手笔。
褚璇玑对此毫无所觉,只坐在桌前,借着烛光,埋头苦写,写着写着,到了苦恼之处,还会撅起嘴来,衔住笔杆,想了又想后,才继续下笔。
她这些日子天天拿着针线,谎称因为小花,对刺绣有了兴趣,这暗示如此明显,禹司凤只需稍加思索,就已拼出事情的全貌。
褚璇玑还在浓重的夜色中,绞尽脑汁回想白日的收获,禹司凤却悄无声息的从她身后,将她紧紧圈入怀中。
他整个人倚在她的身上,声音听来藏着喜悦,又因为距离的拉近,而有些喑哑:“你若要替我做衣服,怎么只拿我的旧衣服,而不告诉我?”
褚璇玑没成想三次行动都以失败告终,她索性认了命,在论心思深沉这个层面,她用眼都是输家。
她放下手中的笔杆,嬉笑着讨饶道:“司凤,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禹司凤没有回答,反倒是另起话头,语声轻扬的重提旧事:“这次不说我占你便宜了?”
褚璇玑顺着他给的台阶,摇了摇头,赶紧往下爬去:“没有,完全没有,司凤你可是正人君子啊。”
即便没有看到她的正脸,禹司凤也能想到她现下有何种夸张讨好的表情,若是平日,他恐怕会一笑置之,但既然被他抓住把柄,他便也不想随便放过。
她对他的一通夸赞,反倒是他最不需要的束缚,于是他决定反客为主,占据高地。
他将她身子扳正,已是牵过她一双手,搭在他宽阔的双肩之上,一点点盘旋而过。
他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让她不免心神动荡起来,兼之他接下来的话,更具迷惑作用:“你若要知道我穿多大的衣衫,这般量才对。”
他极为擅长引导他人,渐渐的让双方都成了赢家。
褚璇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后,才发现一片天旋地转中,她又是跌入了他掀起的风暴中。
他哪里会好心到给她台阶下,左不过是抛了一个诱饵。
他完全摸透她这些时日大费周章背后的意图,是以在意识尚残留一丝清明前,对她耳语道:“其实你胖上一点,也不是没有好处。”
褚璇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所谓好处,还没出口的疑问,就成了喉头零星的知唔。
不过她情愿沉迷其中。
褚璇玑从那之后,再没摆弄新衣裳,也没找小花求教,反倒是惹得小花疑惑不已,在一个闲暇的午后,上门来问。
褚璇玑很是悠哉的吃着瓜果甜品,还大咧咧的慷慨赠与,分出一多半,惹得小花大叫着提醒道:“璇玑,你不想变瘦了?”
褚璇玑脸上一红,羞赧的转过了头,但又怕被看出端倪,只好更加卖力的剥着桌上的瓜子。
她几乎想施法在面前变出一个地洞,钻下去摆脱一切,最后还是没上演大变活人的戏码,只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这样也挺好的。”
至于好在那里,此间因果,还是留给她和禹司凤,继续探索个所以然来再说。
fin
(写这个的时候莫名代入减肥失败的自己,留下辛酸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