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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伤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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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的新婚小甜饼,内含柳大哥追女秘籍)
禹司凤第三次穿上大红的喜袍时,终是和挚爱之人,守得云开见月明,如愿的娶了褚璇玑为妻。
他们成婚的喜事,原在三界已成定局,他展开金翅,穿过层层云端,抱着她直上云霄的场景,过尽千帆,不再是千夫所指,反倒会因这唯美的氛围,传为日后的一段佳话。
禹司凤在姻缘一事上,不愿有半分亏待了她,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一切全都捧到她的眼前,就算她许了心愿,要他去将月亮摘来,他也会依言而行。
只褚璇玑虽是喜欢人多热闹,但这大婚当日却是希望朴素平淡,只邀了至亲好友在侧,如同摆了个家宴一般。
一帮出生入死的老友们,谈笑风生,气氛倒也和乐融融,一团和睦。
柳意欢向来嘴上把不住门,鬼点子也最多,礼成之后,待到褚璇玑被玲珑一手牵着送入婚房后,逮住了禹司凤落单的机会,猛得往他碗里倒酒。
他边是倒酒,边是拖长着声调感慨道:“不得了啊,我们小凤凰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禹司凤甚少纵情饮酒,顷刻间兴头上几杯酒下肚,面上已是被酒意熏染出了几分薄红来,让人分不清他是不胜酒力,还是因为对方的直白的贺喜而有些许羞怯。
只见他长袖掩过嘴角,从喉腔里挤出一个轻轻的浅笑来,用清扬上挑的语调回道:“多谢柳大哥。”
众人的敬酒一轮接着一轮,百年好合长长久久之类的祝福语说个不停,禹司凤轻点着头一一道谢,在欢声笑语中一轮轮的碰撞着酒杯。
他喝得有些轻飘飘的,似是在云端漫步,酒桌上其他人虽是亲近,却也挡不住他牵挂褚璇玑的心念。
他生了几分类似归心似箭的心情,瞥了瞥外面还撒着落日余晖的天色,清了清嗓,委婉的表达去意:“天色已晚,今天麻烦大家操劳了一天,也都倦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可好?”
腾蛇正奋力咬着一个鸡腿,咀嚼让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却是一针见血的揭穿了禹司凤的意图:“什么天色已晚,不就想去看臭小娘嘛。”
柳意欢拍了拍还在埋头大吃的腾蛇,意味深长的笑道:“腾蛇神君,这你就不懂了,良宵一刻值万两。”
他给禹司凤使了个“快走”的眼色,在座的其他闻言,也是会心一笑,没有再多阻拦,而是大方放行,让他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去找他的喜娘。
禹司凤沿着曲折的回廊,走向褚璇玑所在房间时,入目只见红色的喜字,红色的纸灯笼随风轻轻摇晃,使得他入目所见,全是最钟爱的红色。
到得房中,看到还蒙着红盖头的褚璇玑似是一个人端坐久了,觉得甚是无趣,两只脚微微翘起,悬在空中,不适的摇晃两下。
听到他开门的声响她总算摆脱百无赖聊的空等,仰起头来,带这些试探问道:“司凤,是你来了吗?”
禹司凤听着她软软糯糯的问话声,从成婚初始起就未放下过的嘴角扬得更高,上前两步和她并排坐在榻上,揭开了她的红盖头。
褚璇玑平日里不施粉黛,连描眉都需他来过手,大喜之日红妆点点,落在颊边,反倒是艳光四射,明媚动人。
她解除久坐禁制,看到他来,亲昵的揽住他的脖子,敏锐的鼻子很快发现了异状,鼻端间就萦绕着淡淡的酒香:“你喝酒了,司凤?”
她靠得这般紧,让先前还是镇定如常的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褚璇玑却是磨人的又退了开去,想到他在浮玉岛上醉酒时一改往常的憨态,她又是生了些恶作剧的心思。
她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问着连几岁的孩童都能答得上来的问题:“司凤,你看这是几啊?”
“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拿来问我。”禹司凤看着她手指朦胧间多了两道重影,竟也孩子气的较起真来,笃定的给出了一个错误答案,“这是四。”
他说完那个数字后,又是联想到这个字谐音里不好的寓意,急急伸出手去,点在她的唇上,让她切莫再说。
他和许多虔诚祷告的平民一般,真诚的期盼着,没有任何意外会在他的幸福中横生枝节。
褚璇玑被噤了声,赶紧将这个话题翻过了篇,趁他还在迷蒙状态时,抛出一些轻快的问题来:“那我问你,是我好看还是紫狐好看?”
“自然是你好看。”他像是服用了吐真丸一般,即使是醉眼朦胧,也说得真心真意,“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的女子。”
情话并非是第一次听,但在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显得格外动听,他话音一落,褚璇玑就已垂下头去,像是只正在啄米的小鸡。
她就这样盯着地面,想了一会儿,才又想到另一个在她心中盘旋许久的疑惑来:“那我问你,柳大哥那本小册子上,到底写了什么?”
之前因为行程匆忙被他支支吾吾的蒙混过去,好不容易得闲,她倒是打算耗上一耗,追根究底,对能让他变脸失色的小册子上,到底写了什么。
“那是柳大哥追女孩子的心得。”禹司凤如实答道,“本来是想用来撮合我跟你的,不过上面的办法,对你都不顶用。”
褚璇玑被他说得吊足了胃口,更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办法?你快说给我听听,只有我自己才能判断这些法子对我有没有用?”
禹司凤平日的内敛都被滔天的酒意盖过,让他大胆起来,没有丝毫顾虑,只是打了个响指,挑了挑眉,重复着柳大哥之前所说的话:“我觉得你命里缺男人,你觉得我怎么样?”
褚璇玑见他画风一转,将别人的法子学得不伦不类,不由的捧腹大笑道:“这招确实对我没用……”
“他还说了别的。”禹司凤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没等她止住笑意,就已凑上前去,衔住了她的唇。
不再是轻风细雨般的掠过,而是有了向前的趋势。
那天柳意欢还说,不如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这之中的后话虽是被他急切打断,在这时却是无师自通起来,用风月写下续篇。
褚璇玑起先虽是不惯,慢慢也沉迷其中,但坦然面对他时,骤然间看到了他身上的满目疮痍,不由的愣住了神。
打妖鞭淡淡的划痕,若玉那一刀留下的剑痕,还有她亲手留下的伤痕,已然淡去,却仍然浅浅疤痕残留。
禹司凤还当她这个时候还未集中精神,不满的要将她神思拉转回来,却不料身前之人已是泪光闪烁,险些要落下泪来。
他心痛到连酒意都飞散到九霄云外,怕自己没有循序渐进,一时冲动,唐突了她,急急问道:“这是怎么了?”
褚璇玑满是不忍的触碰着他身上的疤痕,难过的道:“这些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禹司凤见触景深情,温柔的抚了抚她的长发,宽慰她忽而汹涌而来的愧疚,为此还强调起这些都是旧伤罢了,“过了这么久,早就好了。”
褚璇玑却是钻了牛角尖,指着他的心口,感受着他心脏跳动的同时,怅惘的道:“你的伤不止在身上,还在这里,对吗?”
每一次倒戈相向,信任崩塌,桩桩件件,都以伤痕的形式在他身上留下烙印。
这些伤痕会变得浅显,会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被冲掉痛感,但曾经一笔一笔写下的过去,却不会从未发生。
禹司凤并未正面回答,反倒是执着她手,轻柔的反问道:“你也受伤了,不是吗?”
他想起自己曾经许给她的情里带着欺瞒,生生将她蒙在鼓里,也有说不尽的悔意:“你那时肯定在想,拼死挡下打妖鞭,在所有人面前对我的维护,全都是假的,是吗?”
他彼时贪恋她无穷的好,享乐一时,迂回的弄了个鲁班锁出来,天天看她蹲坐在地上,不停摆弄却找不到门路,陷入两种情绪矛盾交织的泥沼中去,不可自拔。
一边盼着她永远这样无忧无虑,解不开他隐藏的秘密,一般希望她能顺利撬开连接着他心门锁,让他得以逃离谎言的束缚。
后来他其实仍有很多机会开口。
回到少阳时,提到婚事时,在白帝尚未从中作梗时,可背负太多人的命运,让他难以启齿,久而久之,坦诚的话语像是煮熟的红豆般,闷在心头,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到底是伤了她抵死维护的心。
罅隙从不是一个人的问题,再去追究前尘往事孰对孰错,谁做得好些,谁做得不好,已然没有意义。
他亲眼看见过她的心灯在他面前碎成齑粉,随风而逝的样子,所以最是明白倾心相许,却换来一场空的滋味。
那时以为她六识不开,心中永远把他和别人放在同一水平线上,仿佛天地都就此崩塌。
幸而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们仍是没有被重重阻碍的逆流冲开,而是携着彼此的手,一起走向日后的静好一片。
禹司凤向她道出曾怀有过的不安来:“我虽然总是给你上课,教你怎么爱我,但我是第一次爱一个人,所以也会措手不及,有犯错的时候。”
他说到后来,竟是越来越正色起来,向她郑重允诺道:“以后我绝不会再瞒你任何事。”
褚璇玑心潮涌动,被他一番话搅得掀起了层层波澜,她倚在他肩头,看似玩笑,却又认真的说道:“要是你还在我面前有秘密,我就……”
她话到了一半,想了又想,仍是琢磨不出什么好的后半截来继续,是以双唇抿成一条线,陷入苦思冥想中。
思忖了一会儿后,她才又接道:“若你还有秘密的话,肯定有你的原因,如果你受伤的话,就罚你只能由我来治愈。”
“好,都交给你。”禹司凤被她那信誓旦旦的样子逗笑,禁不住调侃她一句,“看来你这个战神,以后还能做神医了。”
如此呈口舌之快,结果自是换来了褚璇玑拳头,轻柔的在他肩头敲了一下,好似啄木鸟一般,啄在他的心口,让他心头刹那间被暖意包裹。
他知道她所言全然是真。
他所有抹不去的伤痕,唯有她能治愈。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