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少年无赖》闲字黎书

41、第 41 章

　　宣凝险些被这首歌送走，他抬眼瞧着宣凌，有些无语：“姐，你车里到底放的什么歌啊？”
　　“我觉得挺好的。”宣凌淡定道。
　　这不就是自己的内心独白吗？世界都是你们的，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工具人。
　　宣凝嘀咕着要关广播，宣凌也知道两个没捅开窗户纸的小情侣需要适当的氛围，即便罗曼蒂克的气氛，也不能有沙雕的氛围，于是就把广播给关了。
　　此时又恢复了安静，车内有些昏暗，宣凝转过头去也只能看见江韫俊朗的五官轮廓，以及那倾洒下的一片剪影。
　　宣凝看得有些发愣，其实以前自己就这么看着江韫的时间很多，有画图画到自闭的时候，有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也有纯粹是想看看江韫的时候……
　　但回到这个时间点后，宣凝就看得少了，生怕看久了，自己眼底的情绪会暴露出来。
　　现在宣凝想开了，暴露就暴露呗，就算被拒绝了还能死缠烂打呢。
　　江韫以前就喜欢自己，那现在迟早会喜欢自己。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江韫被宣凝看着有些赧然，生怕自己再看下去就得暴露自己的心思，便想要把瞥开视线，去看窗外的风景。
　　宣凝却是不打算放过江韫，直接若无其事地摸上了江韫的手，将自己隐藏了许久的流氓本质显露出来。
　　“江韫，我突然想起这次数学的最后一道题目，”宣凝在江韫说话前开了口，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你算出来多少啊。”
　　“1和根号2”
　　“我也是这个答案，还以为我算错了呢，”宣凝又凑过来了一些，“毕竟最后一道题的答案都有些复杂，突然出现这么个清纯不做作的，我都愣住了。”
　　“嗯。”
　　“对了，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多，平时都没几颗的，现在却和出来集会似的跑出来。”宣凝的聊天内容向来是天马行空，想到哪里说哪里，也好在江韫听得一向认真，才能跟得上宣凝的频道。
　　至少在前面开车的宣凌实在搞不懂数学考试和星空有什么关联，为什么一下子就能从这个换到另一个。
　　“梵高画星空的时候，那天的星空也和今天一样美吧？”
　　“……星空又叫星月夜，那天应该还有月亮。”江韫瞧着天空，只觉得月色很美。
　　宣凌：“……”
　　星空虽然叫星空，但并不代表着画的时候一定星光灿烂吧？这俩孩子是想干什么。
　　就算想借着艺术的名义探讨爱情，但你们也好歹说的靠谱一些吧？
　　宣凌累了，在心中默念：我是工具人。
　　江韫觉得此刻宣凝有些不对劲，可至于是哪里不对劲，他却也说不上来，正当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宣凌却是停了车。
　　“到你们小区了，我就不开进去了。”
　　“好的，谢谢宣老师。”江韫下了车，正想要和宣凝说声再见，却正好看见他冲自己wink了一下。
　　宣凝笑着从车里走了出来：“我送你回去。”
　　昏暗的夜色中，虽有繁星月光相衬，但车内到底是什么光景，江韫并不能看得分明，只是在边上的灯光憧憧里，望见了宣凝冲着自己的那一下“wink”，也就是一瞬，却是夺走了自己的半个心神。
　　腕间交缠的红线在黑夜中散着隐隐红光，顺着红线看去能看见那人如星辰般的眸子。
　　喜欢这个的这个少年，他恰如夜空里的星辰，太过美好闪耀了。
　　可自己一直藏着喜欢他的事情，在他身边当朋友，真的好吗？若是以后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宣凝又会怎么想？
　　江韫望着宣凝的眼睛，只觉得意识似乎不属于自己了。

　　两人在小区内走着，其实也就几分钟的路，江韫却觉得这路有些远，应当是自己心里藏着心事，又踌躇着，所以才觉得煎熬而漫长。
　　也许是夜色太有迷惑性了，也许是月光与繁星太过柔和，江韫恍恍惚惚间察觉到自己仿佛是停下脚步，又缓缓张开了嘴，轻声道：“我喜欢你。”
　　宣凝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韫，万万没想到自己想了这么久的表白竟然被对方抢先了。
　　江韫看着宣凝的表情，见他呆呆的，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道：“所以，你对我很好，也不是爱情吧？”
　　和密室那天的话差不多，但落在宣凝耳朵里面却是不同的感觉。
　　江韫是没有想到自己会一时恍惚说出心思。虽然自己从来就没想过宣凝会接受自己，但此时的时间、地点，全部不对。
　　可是说已经说了，便无可挽回，倒不如把自己心里所想都告诉宣凝。
　　之后怎么办那就是宣凝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你对我很好，但我并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所以才喜欢你，”江韫顿了顿，目光一直落在宣凝身上，“你很耀眼，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落到你身上，后来在学校看见你，靠近你，了解你……”
　　“人本身就会喜欢自己未曾拥有过的事物，你身上的闪光点太多，我就算想抓住，都没办法全部抓住，想着这些闪光点就是因为在你身上才如此夺目，在别人身上就不会那么耀眼。”
　　“我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喜欢盯着你看，喜欢听你说话，后来才知道这么多喜欢加在一起，就是对宣凝的喜欢。”
　　“被一个同性说喜欢应该很尴尬吧？”江韫停顿了一下，越发觉得今天此举有些鲁莽，更何况宣凌还在边上看着，便安慰道，“你不用太在意这件事情，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以后不会打扰你……”
　　“谁说喜欢我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宣凝缓缓地从表白被抢先的阴影里走出来，认真地看着江韫，“要是只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俩怎么早恋？”
　　江韫愣住了。
　　宣凝默默地抱住了江韫，小声嘀咕，听上去像是没得到玩具的孩子在低声抱怨：“我打算先表白来着，被你抢先了。”
　　江韫耳朵也是有些泛红，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抬眼看着宣凝，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宣凝难得见他呆愣的模样，心又是一软，嬉笑地在他耳边道：“因为喜欢你才对你好啊，对朋友的好，和对男朋友的好，那能一样吗？”
　　“……傻子。”
　　江韫正打算说些什么，宣凝却是后退一步，笑嘻嘻道：我姐还在外面等着呢，就不在这里多说了，回家聊。”
　　说完，他就后退几步，又冲他坏笑着眨了眼睛，重复道：“回家聊哦。”
　　江韫看着宣凝的背影逐渐隐入黑暗，唯有两人腕间的红线闪着幽幽光芒。
　　光芒愈发黯淡，宣凝估计也出了小区，江韫正想转身进家门，脑子里面却突然浮现出一段记忆。
　　对于脑子里时不时出现的记忆江韫早就习惯了，但这次显然不同。
　　记忆中，宣凝比现在稍微成熟一些，脸上难得地出现一点羞涩。
　　他说：“江韫，我喜欢你。”
　　自己说：“我也是。”

　　上了车，宣凝就对宣凌道：“我早恋了。”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宣凌正在喝水，听到这话险些被呛到，之后就默默地打开广播电台，听着歌，有些感慨道。
　　总的来说，这两人也就认识一个月多一点，这就在一起了？
　　就挺离谱。
　　“我也没想到啊，”宣凝的心情也是颇为复杂，“我就很好奇为什么我的表白被江韫抢先了。”
　　宣凌：“……咦，居然是江韫先说的？不过这不是重点吧？”
　　宣凝闻言，虽说觉得惋惜，但也觉得的确是这个理，毕竟结果重于过程，倒也没必要纠结谁先说，谁后说，在一起这个结果本身就很令人满意了。
　　“其实我搞不明白一点，”宣凌迟疑了一会儿，皱着眉道，“江韫也看着不像天生的gay啊，怎么都不要什么接受时间，就接受了喜欢同性的事实。”
　　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就可以接受自己喜欢同性的事情，这不太符合正常直男的心理吧？
　　“我不也没怎么纠结吗？”宣凝想起自己的过去，也没纠结自己的性向问题啊，所以下意识觉得江韫这也没问题。
　　“都说了，你属于颜性恋，只要脸好看，是男是女都无所谓，根本就算不上直男。”宣凌吐槽。
　　宣凝轻咳一声，不过还是反驳道：“你怎么就确定江韫不是天生弯呢？”
　　“不是说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潜在的双性恋吗？”
　　“双性恋又不代表一定会去喜欢同性，至于江韫我只是感觉而已，可能是我想错了。”宣凌觉得此事无解，总不可能她一个当老师的还要去问学生，对于自己弯了是有什么感想，便不打算再多提什么。
　　宣凝却也在琢磨这事，其实他下意识以为江韫是直男，毕竟这些年除了自己，江韫也没注意过其他男性。
　　可换而言之，也没注意过其他女性啊。
　　以前按照江韫所说的，高二就喜欢自己，自己则是大二才告白的，江韫则有两年的时间来接受自己喜欢同性的事实，就算真钢铁直，也是能接受现实了。
　　所以，江韫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宣凝琢磨到后面也懒得想了，管他曾经的曲直？反正现在就是弯成蚊香了，好奇倒是可以直接问江韫。
　　回家后，两人又在微信里面聊了一会儿，宣凝就直接问江韫。
　　“江韫，你原先是直男吗？这么快就接受自己喜欢男性的吗？”宣凝开门见山地问道。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江韫似乎是在想着怎么说，沉默了半天才道：“我总觉得喜欢这个词……对人，只能用在你身上。”
　　“在遇见你之前，就没有想到过会喜欢谁，在遇到你之后，仿佛这个词就是为你留着的。”
　　宣凝听着，不禁笑了，随之而来的是自己的胜负欲。
　　该死，说情话这种事情，自己能输给江韫吗？
　　于是两人又说了许久，挂断电话后都是红了脸。
　　宣凝暗自嫌弃自己，以前连床单都滚过，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点情话都会害臊，装清纯给谁看呀。
　　而此时的江韫，红着耳朵，嘴角划出了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弧度，下意识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那里是红线所在的地方。

　　当晚，江韫又做梦了，梦里自己与宣凝在一起了很久，甚至最后还结了婚。
　　梦里不知身是客，只觉得一切都如梦似幻，仿佛是经历过一般，难辨真假。
　　后来一次出差，被送了一块莫名其妙的玉坠，自己的意识便逐渐模糊。
　　似乎是有看不见的丝线将自己缠绕，直到清晨醒来之时，才如落到了实处。
　　江韫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目光从茫然逐渐变得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