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少年无赖》闲字黎书

23、第 23 章

　　三中运动会一向是安排在国庆假期之前，给他们一颗甜枣，再把他们赶回去放假，然后就是紧接着的月考。
　　虽然实在不能理解学校领导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学生对于这类活动总是带着些本能的期待。
　　前几日其实就有人开始提报名的事情了，不过这种事情对江韫本就不算是什么重要之事，他给自己做好了定位，想着绝大概率是与自己无关的，便没有在意。
　　而宣凝这人最近又一门心思扑在江韫身上，哪里会管其他事情？
　　不过按照他以前的习惯，倒是会让参加运动会的，毕竟是花孔雀，怎会放弃表现自己的机会？
　　现在嘛……本来是想随便当个凑数的，毕竟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掺和了，却没有想到这会儿却是直接被赶鸭子上架。
　　3000米，真的是要了他的一条老命啊。
　　“老师，他有十二指肠溃疡，不能剧烈运动。”江韫开口道。
　　宣凝听见这话，先是有些无奈。
　　江韫总是比自己这个“病人”更了解自己的情况。
　　“老师，其实我可以……”宣凝觉得陪江韫跑一次3000米也没什么，反正都是日后的回忆，如今自己身强力壮的，老想着怎么蹉跎岁月显然不太符合他如今的形象。
　　可他自己话还没说完，江韫又道：“老师，我记得没错每班至少派出一人，最多不超过两人参加男子三千米，所以我一个人够了。”
　　“一个人就一个人吧。”体育老师看着这两人，心里生出一丝极其诡异的感觉。
　　他怎么感觉自己仿佛看见那童年看到的弱智电视剧。
　　“啊……让我替你死吧。”
　　“不，你要好好活下去，照顾好爹娘。”
　　“不，你让我死啊，让我去死啊。”
　　回忆起自己的童年阴影，体育老师不由打了寒颤。
　　自己是怎么了？面前两个明明就是男生，怎么会想到这种膈应人的玩意儿。
　　“随你们吧。”体育老师也默认了他们的想法，反正自己也没打算真和这两学生过不去。
　　要真打算和他们过不去，首先会被那些主课老师追杀。
　　宣凝没想到就是因为江韫搬出来的一句“他十二指肠溃疡”，这次运动会就真和自己无缘了，本来宣凝擅长短跑，在高中的三次运动会，承包了男子100米和200米，偶尔还会去跳远那里凑个热闹。
　　可现在甭想了，毕竟十二指肠溃烂的人不配运动。
　　宣凝也不知道此时自己算是什么感受，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以后他们两个滚那啥的时候，江韫不会说自己十二指肠溃溃疡就不做了吧？
　　十二指肠好像是在胃和空肠之间……
　　嗯……
　　回去得计算一下，不然自己的性生活堪忧。
　　宣凝在江韫面前自然不会提这事，只是将此时藏在心里，等回去再慢慢琢磨。
　　“江韫，跑三千米时，我会站在终点给你当啦啦队的。”宣凝站队的时候，低声笑道。
　　“嗯。”
　　准备活动慢跑两圈之后，老师就让学生自由活动了，男生蜂拥跑去打篮球，吴越抱着篮球，看着宣凝道：“今儿一班和我们宣战呢，你不来撑场子？”
　　“是啊，一班这两天拓展题没做得过我们，就打算在球场上赢我们。”班长在旁边笑道。
　　要是以前，宣凝肯定就去了，现在他要是去打篮球，那谁陪江韫？
　　可江韫却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宣凝。
　　“打篮球？”
　　宣凝只是愣了愣就明白了，他自己黑着脸，有些气恼道：“谁说矮子就不能打篮球了？博格斯只有160，不也是NBA的球员？”
　　“我今天就给你看看我的球技。”
　　说着，便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学着某些小说里面的剧情，把衣服扔给了江韫，“帮我拿好啊。”
　　江韫一愣，对他道：“你小心点。”
　　宣凝冲他摆了一个ok的手势，便加入了打篮球的队伍。
　　江韫拿着宣凝的校服，闻着上面淡淡的香味，其实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大抵是带着少年独特的清冽气息，让他自己有些出神。
　　昨夜梦中，自己仿佛也闻到这股味道。
　　“……怎么了？”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江韫抬头看去，就看见郑宵藏着一本书，坐到了自己身边，“发呆吗？其实发呆有些浪费时间了，虽然宣凝个子和其他人比不算太高，但是篮球的确打得不错。”
　　“很值得一看。”
　　“嗯。”江韫本人对于郑宵总是带着一些没有缘由的敌意，对于他的主动靠近，他本人也未曾说什么，只是稍稍往边上挪了些位置。其实不需要郑宵说什么，江韫都会极其认真地看这一场篮球友谊赛，毕竟这比赛里面有他想要看见的人。
　　这节体育课正好是三个实验班凑在一起，文科实验班的男生太少，零零碎碎加起来，用五根手指头来点都嫌多。显然不能打篮球，便自己偷拿着书去学习了。
　　他们的书是需要偷偷拿的，不能让体育老师看见，不然可是会让他们多跑好几圈。
　　“江韫，你觉得宣凝怎么样？”郑宵看着自己手里的诗集，想着反正看书也不差这一会儿，还是先问问这位对宣凝的想法吧。
　　好歹和宣凝这么多年兄弟，难得见他喜欢一个人，总得帮些忙才对。
　　“他很好。”江韫摸不清郑宵问自己这话是出于什么目的，只是用手抓紧了宣凝的校服，面上淡淡道。
　　“我和宣凝以前是一个初中的，他性子一直都是这么跳脱，不过人的确挺好的。”郑宵本是想要和江韫聊些宣凝的事情，拉近两人的关系，可他却发现，自己越是往下说，就看见江韫的脸色有些难看。
　　郑宵：？
　　这是不想听？
　　虽说江韫本人并不想要听郑宵讲他和宣凝的往事，但毕竟郑宵与宣凝的关系着实不错，若想要知道宣凝的事情，郑宵显然是最好的一个突破口。
　　于是他沉着脸，望着自己和宣凝手上连着的红线，心中便莫名多出了不少的底气。
　　“然后呢？”江韫问道。
　　听故事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但故事的主角毕竟是宣凝，这故事便无端生起了几分趣味来。
　　宣凝听着郑宵的讲述，便知道自己以为的小麻雀精实则是一个小孔雀，光芒闪耀得很，本该和自己这个沉默过头的人没有任何交集。
　　“不过，这个学期他收敛了很多，”郑宵想起吴越和自己提到的一些事情，若有所思地看着江韫，“我挺好奇这是为了什么的。”
　　江韫眸子微敛，将这个话题转移了过去：“宣凝为什么懒得算一些看上去很复杂的题目，反而愿意去选择那些不稳妥，容易扣分的方法？”
　　“这就是一个价值问题了，”郑宵轻笑道，“那些题目本来就没有几个人做出来，即便是他因为步骤扣了几分，也足够他继续撑着学霸的包袱了，他又何必白费力气多弄两分？”
　　“不划算，他就不会做了。”
　　江韫忽然明白了，转头看向郑宵，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酸味道：“你很了解他。”
　　郑宵自然是不敢当，他已经察觉到了江韫对他的一丝敌意，甚至觉得闻到了那股子在陈醋里头沾了一些，所以还不算浓郁的酸味。郑宵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冤枉，却发现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毕竟这是八字没一撇，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岂不是很尴尬？
　　“如果你和他相处四年，你会比我更懂他，”郑宵笑了笑，又不动声色地添了一句，“至少我现在不明白为什么那只花孔雀在这个学期不再开屏得瑟，如果是有什么缘由，想来也是极其重要的。”
　　说完这句，郑宵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带着了，便抱着自己的诗集走了。
　　江韫反复琢磨着郑宵的话，心中难免有些触动，他觉得怕是要自作多情了，可心里也是不住地想。
　　自己会是那个重要的因素吗？
　　望着面前那运着球的少年，江韫觉得自己真的是多想了。
　　太阳虽然不会吝啬自己的光，总会给幽暗阴森的地方留下一些温暖，可是他是不会属于那块地方的。
　　留一丝照亮黑暗的光束已然是最慷慨的了。
　　似有所感，宣凝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江韫，轻笑一声：“江同学，你看我打球怎么样啊？”
　　打得很好。江韫心想。
　　不过他站了起来，将中场休息的某人拉了回来。
　　“做什么？”宣凝一愣，有些疑惑地看着江韫。
　　江韫将手中的衣服塞到他手中，轻声道：“你打了好久了，你不能剧烈运动。”
　　宣凝：“……”
　　倒别说，这人这语气还颇有几分两人在一起后的熟悉感，宣凝险些就神使鬼差地答应了。
　　“不行，我不去还有谁来打篮球？”宣凝摇头道。
　　再说了自己又不是真的十二指肠溃烂，装什么柔弱呢？
　　“我去。”江韫道。
　　宣凝这下可就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江韫：“你去打？”
　　“我会打篮球，这点你不用担心。”江韫低声道。
　　谁担心这个了？
　　宣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江韫会答应去打篮球，主动参加这种集体活动。
　　江韫叹了口气，心中也觉得荒唐。
　　因为想要留住这束光芒，便愿意将自己挪出那片阴暗之中。
　　是自己会做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