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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卷四:明日迟迟·探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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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霖叶与晏行云的舅甥关系,也是奇遇。
付霖叶的外祖母,路遇贼匪,得晏家搭救,才有三月后,生下付霖叶母亲的机会。
所以认了晏行云做义子。
付霖叶也就有了个,年纪相去不大的舅舅。
晏行云的修为,是仙修中,最接近神域的人。
他单打独斗,到如今的高位,世家道门,没有敢看不起他的。
若有,他就把人,打得心服口服。
诶,你这么一听,是不是以为,他是个暴脾气的粗俗莽汉?非也,非也!他可是位儒雅公子,最为淡泊宁静,却又别样的重情义。
付霖叶小时候,家里遭难。
他养了她几时,亏了他,她才躲过了世家血战,后来还把她,送入昼通门教化。
在那场屠戮姜初玖的战役中,他伤了灵骨,就不再能登仙,着实可惜。
付霖叶小心偷看姜初玖的脸色,见她依旧毫无波澜,才安心。
若被姜师姐晓得,是她叫来了晏行云,日后,说不准要跟她算账的。
晏行云盯着姜初玖,看了好一会儿,直把她看得心虚低头。
付霖叶咂摸起来。
她不明白,师姐和小舅舅,他们该是初次见面,怎么好似成了久别重逢?
晏行云抿唇,有话说不出口,哗啦撕扯下衣服一角,想着蹲下,给姜初玖包扎手上的伤。
他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唐突。
但事也做完了,末了还多余一样的,嘱咐她,“下回,莫要如此。”
好似自己的命,一点儿也不重要的,为别人去死。
姜初玖不知,他闹的是哪出,赶紧压住伤口止血。
见他像是,还要撕衣服,她想是,这该是为了自己背上的伤,赶忙拦住,“不必如此,不必不必。”
他很细心敏锐,自己背上,确实有伤。
步履匆匆,杀气腾腾走来的人,可不就是方琳鸢。
本来听说儿子出事,她才往这里来的,看清姜初玖模样的她,气得直结巴。
她道是谁,原来又是她!
“你!你!”方琳鸢恶狠狠瞪着姜初玖。
姜初玖,她的噩梦。
身为仙修,修为上乘不说,掌门面前,也都让她得了脸,好似亲女儿。
一般的自视甚高,与她们这些女修,都不往来,也能有贤名,就连她父亲,也拿姜初玖做范本,要她好生学!怎么不让她恨得牙根痒痒!
她那年,分明就引姚春问,这只厄怪杀了她,不过短短十年。
姜初玖,又以这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在她面前打晃!
三年前,她设计,让晏行云和姜初玖,都无法在赋铭山居立足,却怎么又都回来,让她回到噩梦里!
付霖叶当然是识相的,缩到晏行云身后了。
王乾元嘤咛几声,转醒,见如此场面,先是羞耻,自己竟这样倒霉,三两下,就被那无头厄弄的这副狼狈模样,再是羞愤。
晏行云那小子,又来捡现成的便宜!
他越想越气不过,御剑,刺向那无头厄的心脏左处。
“蠢材!”
那无头厄得这么一刺激,像是突然被点醒,震开环绕周身的血雾,颠着脚扑过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姜初玖,举起还未完全止血的手,想着不要浪费这血了,嘴里叽里咕噜念咒。
晏行云握住了她的手,平息了激荡在她手中的血气,“我来。”
他只一刀斩去,那无头厄,便四分五裂。
只是一阵风刮过,又立马复原。
姜初玖跃起,借着血气,凝结元炁,向那无头厄的肚脐眼打去。
那无头厄的弱点,被她发现,在磅礴的灵气里,化作青烟。
付霖叶放出信号弹。
最高等级的厄怪,被他们昼通门拿下。
突然一道鞭子打过来,姜初玖生捱了一下。
付霖叶踢开马鞭,接住姜初玖。
却见到拿着鞭子,怒气冲冲的方琳鸢。
“你做什么?!”叶沉舟质问。
被方琳鸢喝止,“哪有你这个小辈说话的份!”
“这女人,擅自启用邪术,晏道长,不一举杀了她吗?”王乾元实在是,对于到嘴边的鸭子,飞到了别人口袋里,而愤愤不平。
他盼着在逐厄大会上,一展头角,让他父亲对他刮目相看。
全都让姜初玖搅和了!
“慎言慎行。”
王乾元藏在袖中的手,抖个不停。
他抬眼去看,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眉心的虎魄刀。
晏行云衣袂翻飞,恰似落入红尘的画中仙,飞入鬓间的两道剑眉轻拧,溜圆发亮的丹凤眼微眯,瞧着姜初玖的时候,眼里的一层焊霜化成了一汪清水。
姜初玖倒是没在看他,在巡看同门中人,是否受了伤。
“晏道长,这是何意?”方琳鸢平复心绪。
当年的两个死人,都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
向她,还有她的孩子发难。
“姜道长是救了王二公子的人,适才他所言,岂不是以怨报德?我在教他呢。”
王乾元被他的刀震住,一时哑口无言。
“晏道长!怎么出了宴席,到小辈们,打闹的场地里来了?”看着晏行云出了宴席,追过来的王江赔笑道。
身后跟着来的,还有方尹,不羁所的长老。
“这里是怎么了?”见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王江问。
毕竟在别家的地盘,姜初玖拉拉晏行云的衣袖,放低声音道,“不好多生事端。”
故人之中,她最不想见王江。
晏行云很是听姜初玖的话,收刀。
“这里有人用了,禁忌的血祭之术。”方琳鸢拍拍衣袖。
“王江,你就非要在逐厄大会时,喊她来,唱戏给我看吗?”
“方长老!你和王掌门要好好评理!这王夫人,她不由分说,上来就给了我姜师姐一鞭子!”付霖叶先发制人,“师姐才刚救了王二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赋铭山居,是这般不讲情理,也只当我们昼通门,是好欺负的!”
付霖叶害怕王江包庇方琳鸢,才先开口。
“这姑娘看着脸生,我们几家道门,没见过,不听过。”方琳鸢嗤笑一声,“这分明,是那想爬上高台盘,却被驱逐的腌臜戏子罢了!”
“方琳鸢你住口!”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明风流韵事,王江羞恼。
“你既知道不光彩,当初便不要做!”
王江一时无言。
“她倒聪明,扯了王江的遮羞布下来,挡住自己做的丑事。”
姜初玖又哪里看不明白,只是懒得计较,随他们演戏去了。
方琳鸢收了几分怨妇模样,知道此时,不该继续拉扯这事,反问,“你怎么过来了?”
付霖叶知道,想要他们一个道歉,很是难了,好一阵委屈,却又怕遭到责骂,而不敢再说。
“师姐,他们!”
姜初玖拍拍她,“你别说话。”
王江没回她,看见姜初玖时,眼睛都直了。
像,太像了!
“好热闹。”
方琳鸢冷哼一声,这才叫做,有戏唱。
女子柔和的温声,从不远处传来,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除了晏行云,其他人都懵了。
她美容如上天灵,唇红如莲,乌云宝髻,两弯细眉,画远山青。
这张脸,与姜初玖的,别无二致。
姜初玖的一双眼,明秋水润,席卷哀愁悲悯。
她的双目,带媚含羞,脉脉眼中波,巧笑倩兮。
看见姜初玖,余秋雨吃了一惊,“这是?”
姜初玖咽了口唾沫,不能回话。
“秋雨,你怎么来了!”
“父亲。”听见王江叫她,余秋雨回了神,收敛神色,她对着方琳鸢行拜礼,“母亲。”
方琳鸢笑着点头,一副慈母模样。
只是衣袖里的手,却掐着肉。
“声响大了些,走过来瞧瞧。”
“是来瞧你父亲的吧。”
“母亲打趣。”
付霖叶看看余秋雨,又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姜初玖,脑袋发晕。
这到底!谁是谁啊?!
姜初玖端详了一会儿余秋雨,还不自觉点了点头。
这面庞,与她一分无二。
“晏道长从前还在赋铭山居,做过弟子,如今为一个戏子,如此这般待我,是否,不合情理啊?”
付霖叶讶异,“小舅舅还在赋铭山居待过!这是怎么回事?”
“是么?我却早已不是此门中人,哪有什么情理,需要我顾及?”晏行云轻描淡写。
余秋雨脸青会儿,又红了会儿,最后脸一黑,等方琳鸢,给她讨说法。
“为何?!”方琳鸢握拳,“伦理纲常,岂能如此儿戏!即便您贵为修仙尊者,亦不该如此!”
“我此番过来,就为了结前事。”晏行云道,“今后就不再见了。”
“晏道长,对那夫人很是不满?”叶沉舟寻思着,问了付霖叶一句。
付霖叶也不知其中缘故,点头摇手,摇头摆手,哆哆嗦嗦,说不出一段完整的句子。
这问题,真超出了,她可以回答的范围。
“晏道长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昔日的种种?”
“晏道长,其他不说,琳鸢名义上,是我王家的女人,您这般发难,也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王江帮腔。
付霖叶问一句姜初玖,“依你看,这闹得是哪出?”
“我哪里知道。”
“哦,我只是路见不平。”
晏行云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场各位,刚好听到。
“晏道长!岂能胡言乱语!”
余秋雨也觉得他不对,“我母亲这样好的人,哪里惹了晏道长不痛快,要在众人面前,下她脸面!”
她又转向姜初玖,指着姜初玖,“还是晏行云别有他心,一段情肠,挂在了别人身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姜初玖看过去。
姜初玖抬手挡脸,讪笑两声,深悔自己没快点走开。
“晏道长,朝秦暮楚,也是常有的事情,何不分说明白?”余秋雨额头暴筋。
晏行云福至心灵,揪着姜初玖的衣袖,“我是一见钟情。”
付霖叶瞪大双眼,不知她舅舅闹得哪一出。
“他说笑的!说笑的!”姜初玖滴下两颗豆粒大的冷汗。
她压低声音,“你有什么,别拿我玩笑,让我白遭仇恨。”
“我知他是说笑。”话音才落,余秋雨拿过方琳鸢手里的长鞭,直劈姜初玖的脸。
晏行云把姜初玖挡在身后,把长鞭打了回去,虎魄刀杵进地里。
刀口就离余秋雨的脸七寸,罡气后撤,打倒两座高阁。
余秋雨心有余悸,却不露惧色。
她知道,他到底怜惜她。
“天啊!”付霖叶惊呼后捂嘴。
余秋雨用的那张脸皮裂开了。
她赶紧上手捂住,生怕脸皮掉落,真面暴露在人前。
“放肆!”
余秋雨挨了王彩铃一巴掌,目瞪口呆。
晏行云盯着余秋雨,那捂着脸,已经红肿的手,眼中意味不明。
“这演的又是哪出啊?”付霖叶感叹。
别说付霖叶了,王江亦是想不到,方琳鸢会来这一下。
余秋雨何时被刁难到这个地步。
在赋铭山居,她虽非血亲,却比王乾元,更得王氏夫妇的欢心,今次的屈辱,是从未有过。
“前头我看错人了,给小道长赔罪。”方琳鸢故意低下头,“女儿粗俗,是小妇人管教不严,烦请道长莫要怪罪。”
姜初玖手一挥,“好说。”
方琳鸢看着宴客,三五成群涌来,“婚事权且后说,当下该处理的是,逐厄大会,如何圆满结束一事。”
姜初玖点了头,晏行云才松口。
付霖叶心里发痒,实在想知道他们两个的渊源,又不敢就问。
等着人散了,姜初玖又倒头睡下。
探问前尘,故人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