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货色》任我平生

7、他和她像幽会男女

　　“和我一起去参加展览吧？”予川觉得这样的机会，只怕以后会越来越少了，他的危机感，从来没有这样严重过......

　　下飞机的时候，他看到不算特别远的地方，一个背着双肩包的身影，走得很快，黑色带帽卫衣，脚下生风，在拥挤人群里，太过另类和显眼，他觉得那步伐，熟悉又陌生。

　　陌生，大概是因为太久没见到，她像这一刻这样放松了。

　　从前，她不需要出席这样多，被华丽和灯光装点得眼花缭乱的场合，只一件简单的卫衣，牛仔裤，小白鞋，背上双肩包，就可以走很远。

　　予川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没盯着看多久，就认出了她！

　　顺着她行进的方向，予川追了出去，她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

　　予川打电话给尹向凡，让他确定悠可是否预定了酒店。

　　他原本是想让理智帮他做决定的，可因为她的出现，他再一次乱了心智......

　　“我想坐在你后面几排的位置。”悠可说的，是展览之后的一个现场秀，予川的集团旗下，也是在培养模特的。

　　予川微微侧过脑袋，看向悠可。

　　“想好好看一次你工作时候的状态，没见过。”悠可知道他没明白她刚才的意思。

　　予川听到“好好看一次”，心里“咯噔”一声，他不知道具体缘由，本能将这个，和所谓“离别”联系在一起，她的语气愈是云淡风轻，他愈是心慌。

　　“行不行嘛？”悠可催促道。

　　“自然是有你的入场券。”予川回着，下意识将握在掌心里，她的手指，又攥紧了些。

　　***

　　活动当天下午，予川因为要和合作方见面，提前离开了酒店，悠可说让他先去。

　　予川原本打算和她一同出发前往的，但她不同意，他也不好勉强。

　　悠可想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地当个旁观者，好好看看他。

　　予川衬衣上的扣子，还是她帮着系好的，她不会打领带，他也没有执意要教会她。

　　她喜欢他微微垂眸看向她的眼神，尽管她并不去迎合他的目光，可余光瞥得到，也晓得他心里一定是知道的。

　　正是这些小细节，让他们之间，涌动着时隐时现的情愫，彼此都很享受这种明知却不说出口的小兴奋。

　　参观展览期间，予川特意佯作不经意地环视四周，并未看见悠可的身影，甚至连和她相似的女子，也是没有瞧见一个。

　　她说好了要来的......

　　予川心里开始泛起嘀咕，碍于面对合作方需要注意的礼仪，他暂时抑制了内心的不安，继续浅笑相对。

　　直到现场秀快要开始了，他再次回身，看向身后的座位，瞥见她的一瞬间，才想起昨夜她对他说的话“坐在你后面几排的位置”，原来是这个意思！

　　悠可冲着他微微扬了扬唇角，而后自然地移开了眼神。

　　予川隐约觉得：此刻的二人，像是一对地下恋人，或者说，幽会男女......

　　这样的念头，只能在心里默默涌动，是不能对旁人说的。

　　他终于能理解了，为什么说每一个人的身体里，其实都住着两个灵魂，对于“悄摸摸”的情愫，原来内心深处，是渴望的！

　　悠可觉得她像个“欲情故纵”的情人，一点一点，触碰着他的小心思，他明明看穿了她的念头，却还是配合她的“表演”。

　　整个现场秀，她都安静地坐在和他相隔三排斜后方的位置，看着他的脊背，丝绒材质的西装，将他的腰线衬托得明显，宽肩看上去，很有安全感。

　　他偶尔侧头和身边的人交流，要不是和他朝夕相伴，悠可一定会觉得他是个不仅衣食无忧，内心也没有多少烦恼伤痛的优质男人。

　　然而，他有伤……

　　她知道，他跟她说起过。

　　那是予川六岁的时候，去游乐场，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他被关在了狭小的游乐设施维修间内！

　　他说即便已经成年了，还是会害怕黑暗密闭的空间。

　　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一个多小时，待在那样的环境中，所承受的恐惧，是可想而知的！

　　悠可还记得，那一夜，他跟她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他坐在地毯上，她在沙发上盘腿而坐。

　　他微微仰头看向她，仿佛要看进她心里的温柔眼神，让她难以忘怀。

　　那一刻很普通的一个细节，如今想来，竟是荡气回肠！

　　悠可注意到，予川和邻座交谈时，会很认真地看向对方的眼睛，偶尔点头，音乐声干扰了听清对方说话的时候，他会微微低头，让对方省些气力。

　　这样好的男人，为何总是会刻意地逼自己停在原地，不要贪求？

　　悠可的脑袋隐隐作痛，紧接着，是一阵不算强劲的耳鸣……

　　她抬手，微微揉了揉太阳穴，症状好像又不明显了……

　　悠可知道，这是记忆碎片，又开始恢复一部分的前兆！

　　予川起身，自然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座位，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悠可已经走出了活动场地，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她要回酒店了。

　　予川还要和合作方一起去吃晚餐，这是提前说好的，可他心里却在惦念悠可，不知道她能不能照顾好她的胃……

　　***

　　坐在后排车座的悠可，看着车窗霓虹灯已经亮起，对于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其实没有太多不安，自车祸后醒过来开始，整个世界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在这个人间，她没有亲人了，这是予川告诉她的。

　　那他呢？

　　经历了这三年，不管彼此在外人眼中，是露水情缘，还是一时贪欢，她只想知道，他算不算她在这个陌生又浮华世界的亲人？

　　悠可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

　　“记得吃热饭。”

　　其他的，予川没说，只嘱咐了她这样一句。

　　瞥了一眼他发来的消息，她将手机锁屏，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可她的眼角，却有一滴泪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情难自禁地哭了，可她的心口，是真的起伏明显。

　　坐在餐桌旁，予川脑海里，闪现出上一次，她去“救场”的场景。

　　彼时，也是她为他系好了衬衣扣子。

　　看着餐桌上的菜品，他会在心里先想一下，其中哪一道是悠可喜欢吃的，哪一道不喜欢。

　　绕了很多个弯，还是会想到她，这种惦念，不刻意，又无法回避。

　　下车进酒店大门之前，悠可特意去了一趟附近的面馆，点了一大碗热腾腾的汤面，连面带汤，全都吃了个精光。

　　她听了他的话，可热汤灌进喉咙的一刻，那种温热和真实感，让她想到了他的怀抱，想到了他的亲吻。

　　回到房间，悠可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画下这几天的第一幅完整画面：主人公脱下华丽的长裙，披散着头发，光着脚，坐在地毯上，电视里播放着惊悚电影。

　　她的灵感，来源于内心的怦然，在现场秀上，她佯做和他萍水相逢，和他对视的那一眼，让她心口一阵酥麻，眉目传情这个形容，那一刻，染上了些许“暧昧”和“禁#欲”的意味，让人心痒痒的。

　　可他说出“吃顿热饭”的一瞬间，仿佛一切又从梦幻浪漫，落回到了地面，心口的悸动，变成了感动，可却让她更动容！

　　在他面前，不用伪装，彼此心照，这样的默契，让她觉得幸运又担忧，人一旦拥有了好东西，就会变得患得患失，不想失去，想拥有得更多，更久！

　　***

　　予川回到酒店的时候，悠可抱着平板睡着了。

　　他在门外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

　　悠可完全沉浸在梦境中，隐约中，她听到有人喊她“姐姐”……

　　她非常想看清楚究竟是谁叫的，努力回身，身后却是一片大雾！

　　悠可四处张望。

　　突然，“砰”的一声，紧接着是一片尖叫！

　　悠可循声看去，微微眯眼，一片刺眼的红，让她心惊！

　　眼前的雾气，渐渐散了，沉睡中的悠可，微微蹙眉，她想要看清的欲望，愈发强烈！

　　梦境中，她好像向前迈了几步……

　　终于，她看清了：有人手握着qiang，是个姑娘……

　　悠可强迫自己不从这个梦境中醒过来，她要看明白，对于予川为何反常不靠近的原因，她必须知道！

　　“姐姐……”

　　悠可眼前的画面，变成了一张满脸是血的姑娘，她倒在血泊之中，嘴里在喊着“姐姐”，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悠可，目光里，透着太多的不甘心……

　　悠可猛然醒了过来，床上一片被汗水浸透的潮湿！

　　额头上，也是汗涔涔的……

　　刚才梦境中的零散碎片，犹在眼前。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轻#喘了好久，才平复了呼吸。

　　脑海里，闪现而过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想……

　　她知道，这些梦境和曾经的现实，联系得非常紧密，几乎没有出现过偏差！

　　恐惧感，萦绕在心口，久久无法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