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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她受了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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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抹红,闯进悠可眼中的一瞬,她只觉得手脚冰凉,脑袋发懵……
“阿可……”予川的呼唤声,她听得很飘渺。
只知道四周突然变得嘈杂,只知道有人及时出现,制止了可能会演变为更惨烈的结局!
悠可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揽进怀里。
恍惚中,她记得她曾经试图去替予川挡那把匕首,可是她的左胳膊,使不上太大的力气……
无助感,充斥着她的脑袋,她甚至有些怨恨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予川的声音,像是生怕惊动了她似的,尽可能的温柔,尽可能的低沉。
悠可的耳膜里,充斥着男人的喊叫声,他挥舞着匕首,歇斯底里地叫嚷着,好像还对着她骂了些什么。
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听力好像也退化了,听不清他具体说了什么,骂了什么……
这几年的光景,悠可最不怕的一件事,就是挨骂。
从前旁人骂她拜金,甘愿当金丝雀,再次回归之后,旁人骂她借着资本上位,现如今,这个从过去突然冲向她的男人,骂她没有底线和良心……
人活着,究竟需要承受怎样的重量,承受到何时何地,才算完结?
悠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救护车上了,医生说她受了惊吓,需要静养观察,还说她的右手有扭伤。
可她的第一句话,是问予川怎么样,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少有的卑怯,不敢问又不得不问的语气……
听到医生说,只是胳膊上划了一个大口子,已经去处理包扎了,她好像才稍微回了魂。
***
悠可在医院见到胳膊上缠着绷带的予川,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予川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走向他,在他的身边蹲下来。
予川抬手,摸了摸她俯下,枕在他膝盖上的脑袋。
悠可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裤子。
“傻丫头……”予川的语气里,却带着浅浅的笑腔,他庆幸自己这次,护住了她,她的胳膊只是轻微扭伤,休养两周,也就恢复了。
悠可趴着,不说话。
“你看,我现在和你是同道中人。”予川是想要逗她的。
悠可却哭得更厉害了!
予川有些慌了神。
“会留疤的……”悠可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她进病房前,已经听说了,刀口虽然深,但好在没有伤及骨头,可听到他调侃受伤的胳膊时,她的心里,就酸得厉害!
予川伤的,也是左胳膊。
“我又不去选美,留疤怎么了?”予川安慰她,指尖轻柔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悠可停顿了片刻,从他的膝盖上挪开脑袋,抬眸,红着眼睛看向他,“那也不行!”
予川又笑了,他觉得悠可这句,特别像是个在赌气的孩子,“那我该挨罚是不是?已经成这样了……”
悠可抬起指尖,想要摸一摸他的绷带处,可又把手缩回去了,好像只是看着,就觉得很疼。
“饿了吧?”予川想起来他俩原本是要去餐厅吃晚饭的,结果遭遇了这般荒诞也惊心的意外!
悠可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阿凡已经去给我们买吃的了。”予川如今再说起阿凡,语气里多了些感激。
要不是他聪明,及时查询了悠可名下的通讯卡,也不会知道被藏在悠可脖子上那条电子项链里的卡片!
悠可曾经告诉予川,她留了备用的通讯方式,为的是意外发生时,可以用此和他联系,没想到,当时被予川笑话幼稚的东西,今天真的救了他们!
所有通讯卡片,都是可以被追踪定位的,只是需要联络通讯部门,花些时间。
予川信任阿凡的灵光,知道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好在,阿凡不负所托。
关于那个行凶的男人,调查以后发现根本没法追究他的责任:他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在法律上,是可以免责的!
不知道他是如何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可既然平安回来了,予川就不可能就此罢手。
他明白了今日这件事,和多年前他被关小黑屋之事,有着莫大的联系,他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显然,对方没有在当年事后就收手,可中间隔了这么些年,又是什么原因?
阿凡敲门后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提着口味清淡的养生粥和鸡蛋饼,还有几个小菜。
“吃得这么健康吗?”悠可看着他将吃食摆在小餐板上。
阿凡笑了,“是叶总嘱咐的。”
悠可瞥了予川一眼。
“人要服老,搁在以前,会吃这样的亏吗?还不是一招制敌?”予川自黑/道。
悠可被他逗笑了。
每个人的骨子里,其实都有这种叫做“幽默”的东西,只不过,有的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习惯了将它妥当隐藏,以至于在日后,只会对着特定的人,展露其中一二。
对于予川来说,悠可就是他的“其中一二”。
两个人对着一张病床边自带的餐桌,吃着最简单平实的饭,聊着最动人忘情的天儿。
***
关于那个被医护工作者重新带回病院的男人的故事,悠可也是日后听到予川转述的。
听的同时,她也在唏嘘感慨,毕竟这个男人,曾经确实非常喜欢她已故的妹妹。
每天放学的路上,他都会悄悄地跟在女孩的身后,跟着走很远。
悠可想起来那天她感觉到自己在超市被人跟着,应该也不是错觉,是这个男人。
后来回想,不知道那一刻,这个男人是想刻意打探她的行踪,还是在他心里,悠可像是他喜欢女孩的化身?
爱屋及乌这个词,予川展现得淋漓尽致,那个男人展露得,却是近乎癫狂!
那个女孩还活着的时候,是受男生欢迎的女孩子,可她并没有因此而娇纵自我。
相反的,女孩子从来不会在给不了承诺的前提下,去接受哪一个男孩子对她的好意,她懂得分寸。
那一天,发生意外的时候,他和女孩子隔着一条街道的距离,可以说,他是亲眼看到女孩子倒下去的!
那颗子弹,击中女孩子的身体,像一只光滑白皙的鸡蛋,瞬间被穿透了,倒下的动作,落地的声音,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绝望,都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悠可撕心裂肺哭泣的画面,他是看见了的,那一刻,他觉得悠可是他的同病相怜人,她明白他的悲喜……
人便是如此,一旦在心里,给某人画了圈子,将对方当做自己的同类人,反而容易生出更深的怨恨,说是爱之深责之切,似乎也不完全对,但情绪会变得偏激,似乎是必然的。
男人原本便是内向之人,因为这件意外的发生,他患上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越不肯从这种负面情绪里走出来,越容易情况恶化!
像是陷入无尽的深渊,越是挣扎,越是沦陷……
悠可仔细地想过,倘若没有那场车祸,她的记忆出了问题,会不会也像那个男人一样,被困死在自己的情绪里?她不敢给出绝对的答案……
予川在她静养期间,给了她最大的关怀,不管他的出发点如何,至少他是一直拽着她的,不让她被旧事席卷。
他甚至不允许私家侦探转告她关于她的往事,其实也是害怕她会走向歧途!
那个男人,他的单相思,让他在女孩生前就泥足深陷,以至于在女孩死后,他连个要答案的人都彻底没有了,他的心里,没有想过女孩子是否也喜欢他,倘若她还活着,兴许,他也会等到她拒绝他的那一天……
这些可能性,他大概从未想过,或者,因为死亡的决绝,让他根本不想去考虑这些因素,又或者,他的心里,是极度渴望相信:那个女孩子,是会接受他的!
予川住院恢复期间,悠可住在隔壁病房,他们每天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悠可没告诉予川,关于妹妹中流弹身亡的场景,开始在她的睡梦中反复出现,那个男人的那些话,其实从一定意义上,还是影响了她……
每一次在梦境中,她很想冲过去,挡住那颗子弹,可子弹像是长了腿似的,会绕过她的身子,还是会击中那个去替她买麻辣串的姑娘……
悠可每一次从梦中醒来,都会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醒很长时间的神,她不敢照镜子,知道自己的眼神怕是会吓到人!
她当然也不会对予川透露,他救了她太多次,可人终归到底,还是得自救自渡的……
悠可在下一场梦境中,枪响之前,就拼命地尝试跑向妹妹,可不管她跑得多卖力,最后还是会在半路中,就听到那声枪响……
跑不过命运的无力感,让她心力交瘁,她想咨询专业人士,可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悠可开始考虑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