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之归期》恨逸

4、第四章 归来

　　尼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在那天夜里，当盖茨比深沉的望着黛西的那一刻。
　　老家的一个人寄来了回信，只有短短两个字：dismissed，意为，解散。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终将结束，没有人在纸短情长中获益，也没有人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损失。这是一段单纯的爱恋，尼克为了逃离家乡的非议而来到纽约。他确实摆脱了非议，也获得了新的“非议”。那是纠缠在他内心久久不散的“非议”。盖茨比和黛西是否要私奔？他们这样频繁的见面已经遭受了足够多的非议。上流社会的人群议论纷纷，汤姆的那骄矜的夫人，虽然称不上交际花的称号，至少她还有一些保留的可爱，纯洁的魅力。如今，黛西久久不在舞会上出现，也不在家中，她是否正在跨过一些不该跨过的禁忌界限？当然，通奸虽然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勾当，尽管如此，还有比这更严重得要命的罪行，那便是私奔。一个完满的家庭，绝对接受不了这样令人可耻的犯罪。黛西夫人有一个四岁的女儿，虽然她疏于照顾自己的孩子，也从来不曾过问家庭教育。但是她的私奔一定会造成重大的影响，那便是，家破人亡，她所骄傲的庞大的家族财产将会化为灰烬，她所傍身的显贵家庭更会视她为耻辱。私奔过后呢？是否过得像乞丐那样颠沛流离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所获得的幸福，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爱情的不幸。所有贵妇人只是理所当然地鄙视罢了。而尼克内心的非议，还远远不止于此……
　　终于，在那个晴朗的白天，汤姆约盖茨比先生见面，要求携带“亲眷”。
　　在那邀约的前一段时间，约莫夏季中旬，尼克对盖茨比先生总是避而不见。他开始频繁的找机会外出，以便不打扰盖茨比先生和黛西的约会，在树林里，在木屋里，或是在豪宅里。他不愿想起盖茨比先生的深绿的眼眸，那让他痴心的眼眸。在那一片刻，尽管眼睛的主人的对象不是他，也从未发现过那美妙的时刻有旁人在场，而尼克先生仍旧为此深深着迷。
　　这令他想起了他从前对暗恋的女孩写过的一句诗：猫眼宝石，总是抵不过你眼中的绿色/我会爱你，一日比一日情深。另一方面，他为自己所拥有的的爱情感到叹息，这是一段纯洁的爱，除了爱没有什么复杂的金钱，地位，关系，名誉等种种复杂的因素，他感到纠缠，痛苦，尽管纯洁，但并不名正言顺。当他终于解脱后，他又感到深深的后悔，这是他的道德观和爱情的战斗。最终的结果，现实高过了理想。
　　这也令他想到了别的什么。可能是书里的一段话，也有可能只是耳闻。“destiny（命定）”，命中唯一的你。他为那深绿色的眼眸深深触动，深情的注视唤醒了他对爱情的再度渴望。爱情，这似有若无的东西，一切包含在不言之中。在那深绿色的眼眸里，有一张豪华的大床，两人的躯体交织，性感的肌肤紧贴彼此，这是性的张力，是原始的渴望。但这远不仅仅止于此，爱情，他看到了长久的守望，在那绿色的灯塔的映射下，他看到了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的陪伴的未来，他们将会过上幸福的生活的。盖茨比是一个十足富有魅力富有担当的青年人，他和黛西，将会过上幸福的生活的。尼克，站在大厅的最上端的高台上，握着手里的香槟，穿着束缚着紧紧的黑色西服的他，默默地想到。
　　然后，噩梦开始了。他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回想那个美妙的时刻，为此情痴，为此震颤。绿色，青草葱葱的绿，绿叶青青的绿，画笔闪烁的绿，湖水清澈的绿，灯塔明晃晃的绿……最后，梦回到最初的起点，那双眼眸，令人遐想，引发种种悸动的，对爱情的渴望和遐想。
　　尼克逃脱不了这样的困境，他深陷其中。
　　起初，是再也无法直视盖茨比先生善意的眼神，他开始回避，最后，他像逃兵一样，远远的避开了，当他发现了几张男同性恋酒吧的地下宣传海报，以及发现盖茨比先生的身躯是多么魁梧以后。
　　但是，邀约中写着尼克先生也会参加。迫于黛西表姐的压力，和汤姆先生的试探，他最终不得不出席。
　　宴会开始了，男士们衣冠楚楚，女士们身着华袍。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宴会，换句话说，从一开始，这就像一场医学的解剖仪式，有关于身体的种种奥妙，兼关系的种种曲折复杂，都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首先，是座位的秘密。汤姆先生坐在长桌的一角，是主人座，他的白色领巾也彰显了他的高贵权威。他的左下方，是美丽的黛西夫人和贝克女士，右下方，是亲切的尼克表弟。盖茨比先生坐在正下方，长桌的另一端。两位年轻的男士都并没有带上亲近的女孩，尼克和盖茨比中间空了一个座位。相对坐着的是贝克女士。贝克是黛西邀约的，也许是免于尴尬，或者是在这场见证抑或试探的场面上显得更为好看一些，所以要带上两个相关的人物。大家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在沉闷，压抑的气氛下，男主人汤姆笑了笑，举杯示意开饭。
　　其次，是眼神的秘密。眼睛是五官中最有灵动的色彩，并且，它毫不掩饰，并不虚伪，直白白的勾画出每个人的心境，挑明秘密。盖茨比先生还是一如往常地注视着黛西，但为了敷衍汤姆先生，或者为了彰显自己某一方面的男性气概，他也会假意真诚地直视汤姆，尽量不让自己一直在哆嗦的肩膀很明显的表现出来。而黛西，一刻不停地回避着盖茨比先生，这位弱小娇嫩的女士常常擅长虚伪假装，她的眼神中当然有爱意，仿佛是为了什么苦楚才可以避开盖茨比先生。汤姆先生的眼神就更令人玩味了，他的眼神中当然有怒火，为这毫不遮遮掩掩的情人男女，他们背叛了他，这是该死的耻辱（显然他不认为自己的偷情有罪）。他的眼神中还有苛求，一丝丝的请求，和高高在上的虚荣。他从来没有想过盖茨比，了不起的盖茨比先生会和他的老婆发生关系，至少这一切，在他眼里看来，是能够挽回的，在纽约上城区这一块富人区，任谁来看，一个女人的选择也不会是一个神秘的弄虚作假的男人。
　　最后，是交流的秘密。一场食不下咽的晚饭终于结束了，宾客们开始起身相互交谈走动起来。盖茨比先生心照不宣地走近黛西的边上，他们一齐站在纱幕飘飘的落地窗前。
　　盖茨比掩饰着激动的心情问：“黛尔，这是最后的时刻了，你？”
　　黛西一下子开始掩面哭泣起来，低声絮絮地说：“不，我无法，绝对不能，至少这是可耻的……我不能……”
　　这时候，正在和尼克交谈的汤姆转过身来，假意问候盖茨比：“盖茨比阁下，你也认同新瓶不能装旧酒的观点对吗？”
　　盖茨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头发竖立，但他还是显得十分镇定地回答，尽管他并不理解这深意。他笑了笑，回答说：“old sports（老朋友），老实说，旧酒还是十分醇厚香甜的。”
　　这样似是而非的回答仿佛逗笑了汤姆，他大笑一声，走了几步拉住盖茨比，右手搭在盖茨比的肩膀上，好像要和他说什么悄悄话。但实际上，他的手臂青筋凸起，他的双目圆瞪，他用那孔武有力的身躯整个罩住了略微矮小的盖茨比先生，仿佛需要用气势压倒他，他不羁地怒骂道：“离开我的夫人！可笑的乡巴佬！谁叫你用old sports这个词语的？”
　　盖茨比也毫不气弱，他双手往后护住了可怜的因为惊慌失措想要逃离的黛西夫人，呛声说：“你也好不了去，你这个纨绔的无情的和下贱女人通奸的废物！”在那一刻，他抛下了他原有的温柔的贵族的绅士的伪装，变得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不！不！”黛西夫人惊声尖叫，这样的争吵的下限令一直养尊处优的她难以忍受，她难以忍受这样卑鄙，可恶却是真相的叫骂。事实上，她早已处于情绪的奔溃点，自打盖茨比和她再度重逢，她那平静的腐烂的生活终于有了一丝划痕，镜面裂开了，暴露出残酷无比的真相，她是一个依附在男人身上的金丝猴，尽管美丽娇艳，丈夫却拥有了情妇，她无法忍受，无法忍受这一切！
　　“我们离开吧，汤姆！”于是，她像风一样的跑开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奔向那辆黄色的跑车，盖茨比先生的跑车。汤姆也迈开大步，紧随其后，坐上了那辆黄色跑车的副驾驶。这令他身心不适，但他还是咽下了，归根到底，爱情可以是双份的，也可以是偶尔的拆散情分和假模假样。他们夫妇俩用惊人的速度跑走了。
　　盖茨比先生也不得不追随黛西而去。他先是惊愕地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要不是尼克，用满怀担忧，关心，爱意，挣扎的眼神提醒他前去追赶，他一定会愣在那儿更久。“等等，盖茨比，带上我！”尼克喊道。随机，盖茨比和尼克两人乘着汤姆的车前去追赶他们。
　　尼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尽管这感情无望。坐在车上，他一直盯着盖茨比的坚毅的侧脸。世界上没有什么再比这更真挚的感情了，盖茨比爱着黛西。他为这爱情感动，也为自己的爱情感到深深的惋惜。他心想：多么动人的爱情。
　　然而，谁能料到，最黑暗的时刻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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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紧迫，所以写的都很多。不适合普通小说的那种阅读方式，确定以及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