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故人 ...
-
“胆儿肥了啊,本督管不了你了是吧!”
赵长安下意识往一旁角落里缩了缩,那凌厉有些尖锐的嗓音他听过,更何况整个大雍能自称
“本督”的也只有张秉文一人了。
被他发现自己在这里顶多是违反夜禁挨一顿板子,若是被他知晓了小云的事情,西厂番子个个神通广大,万一被抓了随便按个罪名可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我那是奉旨查案、”待张秉文说的差不多,终于传来另一个慵懒散漫像是醉了酒甚至有些撒娇的声音:“你又不给我唱小曲儿听......”
张秉文一手拦住李无虞都快软成一滩泥的细腰防止她不小心摔了出去,李无虞挽着他的胳膊,脸颊靠在他那不算宽厚的肩膀上,深深吸了口只有他身上才有的松木香,吞吐着酒气醉眼迷离道:“好香......来,给爷笑个......嘿嘿......有赏......嗝......”
一口酒气扑打在他脸上,张秉文只觉得额上血脉“突突”猛跳,这人是在荷风馆是喝了多少酒敢调戏到他头上,好好的皇宫不待偏偏要跑出来查什么案子,要是真正儿八经查案那也说得过去,可一出宫先去欢喜楼纸醉金迷风花雪月了三天,还觉得不够,带着群莺莺燕燕扮了男装大摇大摆进了荷风馆挨个调戏小倌,要不是安在荷风馆的线人来报,接下来还指不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自己丢了手头上一大群待审的要犯好心来接她,她却死活不坐马车,拉着他堂堂一厂督在街上闲逛,还美其名曰“月色真美”。
他现下只想抓紧回了住处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上几巴掌看她泪眼汪汪缩在怀里求饶的样子才解气。
张秉文咬牙切齿还想说什么,手臂上传来轻重不一的按压,李无虞停下脚步,张秉文会意,警惕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角落里正蜷缩着一个人,察觉到两人并不友善的目光,那人低着的头又垂下了几分。
“你是何人?”张秉文把李无虞往身后扯了扯,不动神色问道,仿佛刚才那个拈酸吃醋的另有其人。
李无虞睁大眼睛晃了晃脑袋,借着夜里凉风酒醒了三分。
“奴......草民叩见督主大人。”赵长安忙跪地行礼,舌尖打颤,“奴才”二字险些脱口而出。
“为何在此逗留?”张秉文面无表情问道。
“回大人,草民......睡过去了......忘记时辰了,还请大人勿要责罚。”赵长安左右思量,总算想出了个说辞。
张秉文仔细打量一番,从鼻子里发出声嗤笑:“睡过去了?睡哪里去了?泥坑里吗?”
赵长安面色苍白,心下一横匍匐跪倒在张秉文脚下:“大人,草民知错,违反了夜禁,请大人责罚。”
“那你可知违反夜禁要按什么罪名?”
“按律法,仗四十。”赵长安一副我知错的样子。
“甘愿受罚?”
“甘愿受罚。”赵长安闭上眼视死如归,四十板子下来,人不死半条命也没了。
“偷听朝廷命官谈话,可是要斩首的。”李无虞在后面森森说了句,还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长安手脚冰凉,十指紧扣着粗粝地面划出一道道伤口,肩膀止不住的颤抖,上下牙“咯咯”打着架:“草民知错。”
小云啊小云,你可真害死我喽,我若死了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哪怕落几滴眼泪也行啊,只要别忘了我,我这、也就算值了。
“草民?勇气可嘉啊,赵长安、”张秉文竖眉不怒自威:“说,出了什么事?”
赵长安苦着脸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依旧低着头结结巴巴说道:“没......没事。”
“没事?来人、”张秉文冷喝一声,周围墙头齐刷刷多出八九个褐衫皂靴的西厂番子。
他们同年入宫,又同在华瑶宫当值八年,虽然交集并不多,但他清楚这个人沉闷寡言胆小怕事,怎会这般义无反顾,遂板着脸说道:“若我的人查出来有什么问题,后果你可担得起?”
赵长安惊恐万分,抓着他衣袍的下摆在地上“咚咚咚”地拼命磕头,额头上很快淌出血丝:
“真没事,是忘记夜禁了......真的没事,你罚我吧......”
张秉文不为所动,冷声道:“查!”
“我说我说......你别伤害她、我求求你了、别伤害她......”赵长安抬起血泪横流的脸,绝望的看着张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