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真是服你了，买个衣服还要人陪，”思敏坐在公交上哈欠连天的抱怨，“你是买不来还是找不着路？”
“哎呦，别这样嘛，这不是因为你眼光比我好，比我会穿我才找你的嘛，”我在旁边狗腿地讨好她，“待会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
“要不这样，”思敏脑袋凑过来跟我商量，“你把紫薇找你什么事情告诉我，我就天天免费陪你买衣服，天天给你做形象顾问，怎么样？”
看着她一脸期待的可爱样子，说实话我有点不忍心毁掉，于是就笑眯眯的……摇摇头。
“你本事！”她唰一下远离我，双手抱胸哼道，“再加一份汉堡套餐！不然我下一站就下车！”
我咬牙，“行。”
没错，这次我们来的是最亲切的招商城，我们这等死穷鬼的购物天堂。
将近逛了一天，从早上到下午五点，我俩几乎和所有能中意的年轻女装铺的老板娘探讨了一番她们家衣物价值问题，最后也只是成功让几家一边喊出美女可真会过日子下回记得带朋友来一边甩出包装袋……我觉得我在这方面引以为傲的的嘴皮功夫没有发挥到位，我有点不甘心，还想再去鞋城找对手切磋切磋来着，奈何时间不等人，招商城要集体打烊了。
看看手里拎的两袋战果我并没有感到骄傲，因为再反观思敏，人手里都快塞不下了。
唉，谁让人是衣架子呢，穿啥啥好看，哪像我……唉，不说了。
我俩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打道回府，公交站却是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挤进公交车站苦苦等来一辆，哪想我们两个年轻力壮的大姑娘居然还挤不过一群老头老太太，就连拄拐杖的老奶奶佝偻着瘦小身子，都比我们遥遥领先的好几步上了车。
当眼睁睁看着公交车喷着一屁股的尾气悠悠离开时，我仿佛在老人们的脸上看见了胜利的微笑。
我很羞愧。
于是只能忍痛打车，不想我们在微凉的风中凌乱了整整四十分钟也没能成功拦下一辆。
“算了算了，”我终是忍无可忍，“我们干脆吃完晚饭再回去，反正还早。”
于是我们又拎着一大堆衣袋子进了一家拉面馆。
最后的最后，以我买了一条金链子告终。
问不是脸比兜还干净的我钱是哪来的？当然是我苦苦哀求思敏并保证给她洗一个星期的衣服才借到的，去银行取钱的时候她还在意图附加一个紫薇的事作为借钱条件，我当下就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反过来指责她让我洗衣服也就算了居然还丧尽天良地逼我破坏最基本的朋友守则，她是个坏人，不想坐实坏人罪名的思敏立即将钱交到了我手上。
是吧，不适当整两句都证明不了咱脑子活着呢。
“你这个不是买给自己是打算送人的吧？”在我要求柜台姐姐帮我包装的精致好看一点时，思敏狐疑了，“你送谁？”
我想了想，说，“我想送我妹妹，她快过生日了。”
“少来！”谁料她能一针见血揭穿我，“别当我忘了你妹是上上个月过生日，你还买了一堆高考试题给她寄过去说是最疼痛的礼物！”
我只好缴着她的手指撒娇，“哎呦好敏敏，别这么凶嘛，我承认不是送给我妹也不是想自己戴，那你也别老追着问嘛，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说着我的脸异常配合的羞红了起来，大概是我矫揉造作的姿态彻底恶心到了思敏，她甩开我的手抖了抖肩膀，“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给你看上了，还要接受款式这么娘的项链。”
我冲她嘿嘿一笑。
借了对于我这穷鬼来说好大的一笔钱，我就彻底沦落为最底层的吃土人民了，庆幸的是店里包吃包住，我还不至于真到以土充饥的地步。
但是呢，我心甘情愿，也满心欢喜，想象当事人如果拿到这条项链会从那张向来冷淡的脸上露出怎样的惊喜表情。
我期待着那天的到来，嘿嘿。
只是没想到“喜”来的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即便并不同于我期待的那种。
这天店里没什么生意，我收拾完东西正准备下班回宿舍，瞥见一个穿着白色工作衣的厨师慢吞吞走了进来。
我没在意，以为他是来找老大的，于是和身后老大招呼了一声要出门，正好与那厨师擦身而过时，他忽然一个闪步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干嘛？”我都点懵，抬起拇指比了比身后，“老大在后面。”
这个厨师叫唐政辉，热菜部的，大家平时简称他叫唐。唐嬉皮笑脸的看着我说，“谁跟你说我找你们老大，我找你的。”
由于我平常和厨房的汉子们混的很熟，老开玩笑，所以并不以为然，也好笑道，“干嘛？不是给糖吃就别找我啊。”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吃糖吃唐，说得好像我想吃他一样……
好在他没跟我一块乱开脑洞，还赞了句真聪明，然后把一直藏在背后的手伸出来，出现了一个白色食品袋，里面满满当当的。
我一脸不解的接过，哟，还挺有份量。就更好笑了，“还真是给糖吃啊？”
“那还能有假，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一溜烟人就跑了，留下不明所以的我和笑得煞有其事的老大面面相觑。
我完全想不通这个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开袋子里发现居然装的全是些女生爱吃的小零嘴，我这人虽然嘴上爱跑火车，但之前也声明过了，我不喜欢贪人便宜，又不是说我帮了他什么忙他才拿东西回报我，所以我执意要去厨房部找唐问个清楚，却被告知他已经下班走了。
“给你你就收着呗。”他的部门老大对我说，“他自己跟我讲过就是特意买给你的。”
“真的？”
“骗你好玩啊。”
我还是不敢确信，他平白无故送我零食干嘛，难道……
心中不免从开始的紧张心跳到后来的窃窃自喜起来。
看来我有机会可以在宿舍里炫耀一回了，瞧瞧，我楚红红还是有点魅力可言的吧。
事实上我并没那底气，总觉得突然有人向自己示好还好像有点难以启齿的感觉，我把这种心理归结为单身二十年的后遗症……
下班前我特意脱下工作服盖住零食袋，再悄悄摸摸的回宿舍，其实这副样子做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很搞笑，搞得像这包东西不是别人买给我而是我自己偷回来似的。之后我把它藏在了我的下铺，也就是以前尤月睡的床铺里头，没敢声张。
说来也是奇怪，尤月离开一个多月了，下铺竟然没有一个人搬过来，前几天明明还新招了两个服务员来着。
有一次我和尤月讲电话时提到过这件事，她在那头难得笑了一下，开玩笑说：
“说不定是在为我明年回归做准备呢。”
“真的吗？你会回来？”
“假的。”
我刚蹭起来的那撮名叫希望的小火苗瞬间被她一盆凉水扑灭。
我们偶尔会打很久的电话，话题很迷，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瞎聊，也会嘘寒问暖，互相关心。
像是已经相识十几年的老朋友那样，我为此感到拍胸脯般的骄傲：都来看看，我有个好朋友可是女神！
自从唐送了零食以后，他天天都给我发微信，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天天如此，一次不落，这招打得真是我措手不及，此行为直接导致我总忍不住自我遐想，难道他已经犹如吕布爱上貂蝉那般情不自禁无法自拔了吗，那还真是好害羞呢呢。
小零食藏了没几天，最后还是被思敏和梦鸽给发现了，死缠烂打之下才道出是唐政辉送我的，她们都认识这厨师，而且还都是拜冯燕所赐，因为他俩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我们三个人在宿舍楼顶上席地而坐分享这袋零食。
后来还上来了个收衣服的□□丹，她加入队伍，从里面拿了一包辣条啃起来，嘴里含含糊糊地说：
“他不纠缠冯燕改纠缠你了吗？”
我磕着瓜子摇头，谁知道呢。
“你别想太多，”梦鸽笑着说，“八字没一撇的事，说不定人家就是想捉弄你玩，按照电视剧套路他们已经下了赌注而你也已经变为一个笑话了。”
“那也行啊，”我说，“我不在乎被人笑，只要到时候谁得了好处分我一半就成。”
她无语摇头，“那你心够大，换我不拿菜刀砍算我不是人。”
我向她抱拳以示敬畏。
不过梦鸽这人确实是最恨人把感情当游戏，具体请参考她偏偏遇上的花心大萝卜男友经常因为花边，而被追杀的满店找庇护就可得知这妞到底恨到什么程度。
“那也比便宜冯燕好，”思敏一提到她就没好气，“瓜子给我点。”
我把手上的一包香瓜子递过去，我俩开始演奏“瓜子双重曲”。
思敏吐一口瓜子壳说：“其实吧，我觉得那个叫唐什么的长得还行。”
我也吐一口瓜子壳说：“是还行，感觉是我们厨房里的形象代表没错了。”
思敏又吐一口瓜子壳说：“但我还是不相信他会想追你。”
我跟着吐一口瓜子壳说：“我也不相信。”
“你俩唱双簧呐，”□□丹好笑道，“我跟冯燕关系不错，改天我去探探口风。”
结果□□丹口风还没探来，人冯燕就先找我了。
那会儿我值夜班，厨房的人几乎走光了，我窝在传菜部跟一个阿姨聊着天时她忽然出现插了两句，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模样我就在暗暗思考这个人真是思敏和宿舍美女形容的那样有心机？明明说话语气很温柔，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挺没有攻击力的样子啊……啧，不过必须站队的话，我还是愿意相信思敏她们。
毕竟因为我没有和她深入接触过嘛，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像小时候看的那些打着历史招牌来谈恋爱的古装剧，有多少个在我还懵懂无知的年纪光以外貌来判断好坏的美女角色，到最后都坏得那么彻底。那时候小，傻就傻了，现在大了，还傻就说不过去了。
自己还在天马行空着，返回神才发现传菜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整个空荡荡的厨房就只剩我和冯燕大眼瞪小眼，她朝我笑着，问：“你值班要知道什么时候呢？”
我也笑，“一般就不下班了。”
“噢～”她拉了很长一个调，“那好辛苦哦。”
“还好啦。”我说。
感觉客气两句也就差不多了，再硬扯下去可能就尴尬了，正打算招呼走人，忽然又听她问了句：“哎，红红，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我傻了一下：“啊？”
心想这话问得太为难人了吧，明知道我和思明关系那么好你还问我这种问题，那我也不能老实告诉你我觉得你这人不怎么样吧，只能含糊地回了句：“挺好的呀。”
谁知道她还追问起来：“哪里好？”
“就……很温柔啊。”
“怎么温柔了？”她又追。
“脾气很好，也很爱笑……我们厨房的帅哥都很喜欢你这种小娘子类型……”我实在说不下去了。
她说：“那你会跟我们领班一样讨厌我吗？”
我表示对自己这种明明心里极其不愿意表面还要装和气的表里不一非常不耻，“当然不会啦，我们又没过节对吧……对了，楼上还剩几桌客人啊？我想去睡一会儿，昨晚上睡晚了点。”
“没客人了，”她还在笑，眼睛却发亮似的盯着我，“你快去休息吧。”
“嗯好，”我赶紧站起来，“那我去了，你刚好也可以下班了。”
说完脚下生风，逃命一样。
她的话我根本没多想，第二天中午十点半大家正在酒店侧厅吃午饭，今日的员工餐一如既往的啃草，我没动两下筷子就放到铁盘子上了。又刷了会儿朋友圈，觉得身边一块吃饭的厨师走的都快差不多了才端起盘子出去。
侧厅通往后厨方向是有条过道的，过道不宽加上店里为了省电没开灯，所以光线超昏暗，就在我像往常一样瞎着个眼往前走的时候，我不知道被身后哪个人猛推了下，我猝不及防的往前一撞，紧跟着啊一声的尖叫，然后就见着个身影趴地上了。
我目瞪狗呆，第一念头居然是：喊“啊”不是“卧槽”，这是个女的。
再定睛一瞧，靠，这女的是冯燕。
不知道谁叫了声，我猛然一激灵，才发现手中餐盘不翼而飞，原来飞人身上去了，吓得赶紧上去给她道歉，旁边几个服务员也连忙又是拉她又是找纸巾，我这厢脸滚水里的虾子似的，红的我手忙脚乱。
冯燕开始好像并没有要当场发火的迹象，站起来一直抽纸巾擦衣服，我还是不停道歉：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冯燕没说话，只是低头擦衣服。
我看着她胸口白衬衫上的一大片油污渍，紧张的嘴都在结巴，“那，那个，衣服我给你洗吧，我给送洗衣店洗……”
“不用了，”冯燕打断我，抬起头来似笑非笑了一下，“我可以要另外的补偿方式吗？”
“什……”
我一个“么”字还没吐出口，另一餐盘的剩菜从边而来，我顷刻间变成与冯燕一样难堪。
所有人傻了，我也傻了。
冯燕把旁边人夺来的铁盘子“哐当”扔地上。
“别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我冯燕脾气是好，但不代表我可以随便欺负。”
狠话放完，踩着细长的高跟鞋“噔噔噔”离开了，宛如狼狈却依旧高贵的女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