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林蕴之

29、风格大变

　　小尹打量着杨顺宇的脸色，说：“还好没有浮肿，要不然今天上镜就不好看了。”
　　杨顺宇闭着眼睛，“昨晚上你死活不让我喝酒，又给我灌了两片安眠药，睡足了自然气色好。”
　　小尹想着，睡是睡了，可离气色好还差得远呢。这时一个人推开化妆间的门走了进来。
　　“宇哥！” 阮晓云向化妆间的杨顺宇打招呼。
　　她坐到杨顺宇身边，本能地感觉到杨顺宇今天很沉默。
　　“怎么了宇哥？心情不好吗？”
　　杨顺宇朝她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了。
　　阮晓云看化妆间没别人，悄悄问：“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杨顺宇有点意外她的敏锐，不过还是没有说话。
　　阮晓云一副了然的样子，说：“在剧组时见到过有个戴口罩的高挑女人来过几次，不是助理，不是经纪人的，我就猜应该是。。。”
　　杨顺宇看她猜到了也就不隐瞒了，“分手了。”
　　阮晓云看他眉宇间都是沉郁，不由得安慰说：“唉，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挽回啊。。。” 杨顺宇头向后枕在椅子靠背上，望着天花板，“除非我转行吧。”
　　“不是吧，难不成是因为我和你组CP 的事？”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吧。她出身在一个很传统家教很严的家庭，不能接受我们这行，也是可以理解的。”
　　“唉，和你一比，我这种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着不准谈恋爱的，反而简单了。反正不能谈，索性就没这烦恼了。” 阮晓云看看杨顺宇，提议道：“要不，我们互动减少点？”
　　杨顺宇直起身，“没事，新剧宣传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我和她之间的问题，也不是少两次互动就能解决的。”

　　通告结束后，杨顺宇在去机场的路上收到了江恒的微信。
　　“宇哥，我想向你请教个事儿。”
　　杨顺宇想起这个话虽不多但是谨慎周全的小兄弟，嘴角就弯了弯。在他最难熬的那两年，陪着他的除了谭欣，就是小尹和江恒会时不时联系他关心他了。这份情，他记在心里，也从心底拿他当好兄弟。
　　“啥事儿？”
　　“我这两天在拍感情戏，导演总说我不投入，没感情。”
　　杨顺宇看了乐了，“怎么？女演员长得不好看你下不去嘴吗？”
　　江恒说：“不是的宇哥，你别瞎打趣。”
　　杨顺宇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江恒肯定耳朵红了。
　　“我们才进组没几天，一上来就要拍。。。吻戏，还是很激烈的那种，我和她这才刚认识啊。。。宇哥，我看你拍的那古装剧和女主搭得那么默契，有什么诀窍吗？”
　　“诀窍吗，是有这么点，不过不能白告诉你，你总得交点学费啥的吧？” 杨顺宇逗他。
　　“啊，那是自然，宇哥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江恒信以为真。
　　“哈哈，逗你呢，回头给我再送点你妈做的那酒糟鹅就行，我就喜欢吃那个。”
　　“没问题！” 江恒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这个拍这种戏啊，你有几种选择，第一种，是把自己完全沉浸到这个角色中，你饰演的这种角色，爱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然后吻上去。”
　　江恒说：“我们刚进组刚认识，这个恐怕行不通。”
　　“那么还有第二种，就是把她想象成你最爱的那个女人，可以是你女朋友，或者恋恋不忘的前女友，实在不行什么梦中情人也行，反正吻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你只要脑海里专心想着那个人，就行了。”
　　江恒犹豫了下，“那要是没有这么个爱的女人呢？还有第三种吗？”
　　杨顺宇也不藏私，说出第三种，“这第三种啊，就是你把对方想象成你最最喜欢吃，最馋的一种食物。比如说麻辣鸭脖？芝士蛋糕？反正经纪人不让你吃什么你越想吃的那种就行。”
　　江恒若有所思，感觉受到了启发，“嗯。。。宇哥你太厉害了，我想我大概明白该怎么做了。”

　　商场里。
　　“你终于转性决定改一改你的行头了？” 白敏嘉像是看浪子回头一样看着谭欣，却见后者眼睛似乎有点肿。
　　“你眼睛怎么了？水喝多了？不会吧，你喝水的时间一向都极有规律的。” 白敏嘉问。
　　谭欣弯着腰在一堆蓝色调的裙子里挑着，声音闷闷的，“我和他分手了。”
　　白敏嘉跟前正好有个小台阶，一个没站稳差点崴着。她不可置信地问：“什么？为什么啊？”
　　“不合适呗。”
　　“所以你这是。。。哭的？” 白敏嘉指指谭欣的眼睛。
　　“这两件哪个好？” 谭欣没有回答她。
　　白敏嘉看看她手上的两件，不满意地摇摇头，“都不好，你跟我来，我给你挑。”
　　她趁谭欣在试衣间换衣服，一边站在门外说：“宇哥说的也是大实话。做他们这行的，想要做的拔尖就得要全身心投入到那个角色中，他肯定是入戏太深一时出不来，才没杀青后第一时间和你联系的。”
　　谭欣走了出来，一边整理衣领照镜子，一边说：“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是理性地来讲，他希望我理解他的工作性质，那他有试着理解我的工作性质吗？我工作上难道就是一帆风顺万事无忧吗？我需要找人倾诉的时候他在哪儿？凡事如果都要迁就他，跟着他的节奏走，以他的工作为中心围绕着他转，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趁早刹车找一个适合职业的适合我的人。”
　　白敏嘉不说话了，因为她的目光已经彻底地被谭欣身上的那条裙子吸引过去了。

　　当谭欣走进阶梯教室时，教室里本不多的学生彻底震惊到了。
　　一席大红色的连衣裙，复古的方形领露出雪白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裙摆随着走动飘荡，裙下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一双黑色高跟鞋衬得身材越发修长。她万年不变的低马尾此时放了下来，柔顺的黑发衬得脸越发白皙，那本就浓眉大眼偏中性化的长相，在略施粉黛后更加惊艳夺目，那种美，是艳压群芳的美，是张扬无比的美，不加掩饰，不含造作。
　　谭欣站上讲台，看见底下学生都看呆了，不由得浅浅一笑。学生顿时又惊了，这是他们认识的谭老师吗？她居然笑了？
　　有人反应过来，大声说：“谭老师你今天好漂亮啊！”
　　底下其他人嗤嗤笑起来，有更多的人附和着。
　　谭欣把长发向后撩去，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谢谢大家，今天想尝试一下不同风格，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喜欢？”
　　“喜欢！” 底下齐声说。
　　谭欣开始讲课，“今天我们来讲讲国际音标。世界上的语言有那么多种，每种语言都有它独特的别的语言中没有的发音。比如俄语中的弹音，就是普通话中没有的，粤语中的爆破音，也是普通话中没有的。之前我们说过，很多古老的方言，语言，随着时间的流逝都逐渐失传，消失在这世界上，那就必须得在消失之前用一种方式记录下来。这时候国际上有一种很特别的音标系统，可以标注世界上绝大部分语言中的发音。”
　　她走下讲台，向第一排发讲义，可是因为穿不惯高跟鞋，在走近时微微拐了一下，她及时地平衡住自己，看大家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她自嘲地笑笑：“我穿不惯高跟鞋，今儿为了臭美，特地挑了双搭裙子用，现在感觉像上刑。”
　　学生们哄堂大笑，有大胆的男学生问：“谭老师，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今天突然风格一百八十度转变了吗？”
　　谭欣一边发讲义，一边说：“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学生说：“当然听真话咯，假话有什么意思啊！”
　　谭欣笑着摇摇头，“假话虽假，但是好听啊。”
　　学生问：“那假话又是什么呢？”
　　她清了清嗓子，回答说：“假话就是，我希望通过改变教学风格，能让学生更加喜欢我的课，寓教于乐。”
　　“那真话呢？”
　　“真话啊，” 她走到问问题的学生身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真话就是我的副教授申请被驳回了，领导说学生反馈不理想，要提高在学生中的好感度。”
　　全班再次爆笑，对这个一反往常，亲和直率的美女老师产生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