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勿言》天空之诗

2、第二章

　　01.
　　张楚岚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吐槽，又想想刚才手上一闪而逝的触感是头发，多少有点起鸡皮疙瘩。
　　“不过那小子也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在这里居然碰上了，多少有点倒霉。”徐四搓了搓下巴，把烟掐了，叹气，“难搞了。”
　　“他很强吗？”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徐四笑了一下，说不出的猥琐，“你看到就知道了。”
　　张楚岚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是，四哥你怎么笑得这么……让人背后发凉呢……”
　　02.
　　酷到没朋友的帅哥穿着自带小广告的T衫，慢悠悠地晃到了抽签的地方，领了张签，对着签上的字甲乙丙丁青龙白虎回忆了半晌，什么也没想起来。
　　打架的时候看见的是仨陌生人，一点也不奇怪。
　　鹰无恙垂眼看了一会儿手机。
　　发绳无声地落下，绵延涌动的头发从他随身的小包里取出Ipad放在看台的凳子上，把笔也拿出来了。
　　来得匆忙，没带教材。
　　那两缕头发熟练地圈住ipad，即使鹰无恙的眼神没往那边看，操作起来也一点错都没出。
　　他一边低头找手机里的电子教材，一边抬脚踩着栏杆跳进场。
　　地上的发绳把两缕还在操作ipad的头发截断，装饰般的小红珠子莹莹泛光，正在为离体的两缕秀发提供能量。
　　鹰无恙看着手机里的时间，皱眉。
　　半个小时够他解决三个人，不够他写完竞赛导师突然塞过来的试题。
　　无人知道他内心深处恨不得当场裂开。
　　这不巧了吗。
　　因为不小心挂了某科，报了个竞赛试图把被挂掉的科目勾回来，结果比赛时间和罗天大醮基本重合。
　　没人知道他的苦，只看见最后一个入场的鹰无恙双眼无神，似是漫不经心，“速战速决。”
　　涌动的头发如潮水，迅速覆盖了小半个场地！
　　“我去……这也太夸张了吧。”
　　张楚岚看着下面此起彼伏的黑潮，脸色不太好。
　　“一上来就放大招啊。”徐四吹了个口哨，“鹰家的御发术，听说今天刚有个贾家会御物的出尽了风头，不知道哪个更厉害点。”
　　“这还不够厉害吗？”张楚岚指着场地里，鹰无恙的三个敌人被毫无还手之力地倒吊起来，长发如蟒蛇般把三人缠紧了，逼得人不得不当场认输，“一分钟解决战斗，这也太快了。”
　　“头发毕竟材质在那里，也是巧了，下面三个修的都是拳脚功夫，如果对手有个拿刀的或者会喷火，肯定不能这么一边倒。”徐四抖了抖烟灰，“实在不行你和他对上就带个打火机，保证一点一个着。”
　　张楚岚抽了抽嘴角，虽然稍微有点对不住人家，但他还是想了下，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烧了，御发的异人变成秃头……
　　对不住了！
　　……
　　鹰无恙回去的时候正巧看见有人正对着操作着ipad的两缕头发指指点点 。
　　密密麻麻的公式下掩盖着他花了十分钟只写完了一个小题的窒息现实。
　　他无声地看着给自己ipad（和上面操作速度越来越快的头发）拍照的漂亮女孩子，那妹妹真没戒心，拍了就算了，被瞪了半天也没反应，操作着手机，似乎打算再录个小视频。
　　鹰无恙用脚尖敲了敲地板，那边没反应，他抬了抬眉毛，兢兢业业写字的头发当场一停，对着调整拍摄角度的手机扑了过去，吓得小姑娘花容失色，被吓得连手机都松手往外丢了——
　　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捞住了正在往下掉的手机，“诶诶。”
　　鹰无恙眼皮跳了一下，把手机缠得密密麻麻的头发散开，任由那只手把手机拿走了，“这您可拿好了，摔了好几千块钱呢。”
　　那女孩接过手机，“谢谢道长！”转头却又瞪了鹰无恙一样，鹰无恙双眼无神地盯了她一会儿，直盯得那女孩想起自己是偷拍被抓包，理亏，脸红着小声道了个歉，扭头就跑了。
　　鹰无恙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看见她就直接和她说一声不让拍嘛，何必吓她。”
　　鹰无恙斜了那道士一眼。
　　不知道的人肯定觉得这眼神写满了“别多管闲事”，被看的人识趣的就该自己走了，虽然转身走远之后说不定会骂两声不知好歹——梳着高马尾的鹰无恙看起来不过大学生左右的年纪，气势却是很足的，看起来就像是在用眼神说“你们不配跟我讲话”。
　　知道的人——比如鹰无恙他自己，在脑子里生死时速地催着那几根飘摇落地的头发重新冲向ipad配套的笔，想着快把他刚才想好的步骤写上去，倒计时可不会按暂停键的。
　　于是笔重新落进他自己手里，唰唰地继续叠公式。
　　那道士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高数？”
　　鹰无恙的手没停，随意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头发末梢有一小段正自己给自己打结，打完之后又散开，把落在地上的红珠发饰捞起来甩甩灰，重新绑上了——焦躁般的不停轻轻拍着地面的发尾这才消停下来，头发的长度也慢慢恢复到正常的状态，至少不至于拖在地上把别人绊倒了。
　　最后一笔写完，鹰无恙抬头，和道士微妙的眼神撞上，他沉默了一会，有些虚弱地吐出一句，“在考试。”
　　那道士啧啧两声，“一边打比赛一边考试？”
　　“时间撞了。”
　　道士打量了他两眼，又啧了一声，“这位小兄弟，我观你面相，天庭饱满，双眼有神，皮肤红润有光泽，最近有点血光之灾啊。”
　　鹰无恙沉默了两秒，诚恳地问，“道长，您和龙虎山门口那卖珠串的人是一伙的？”
　　“诶，这你可抬举我了，”那道士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武当山弟子王也，那什么麒麟血珠啊，我可打不下来，至少九九八肯定不卖。”
　　“鹰家庄鹰无恙。”
　　鹰无恙低头又看了看手机，在内心痛苦面具。
　　……老王啊，大概是算到了点什么。
　　最好什么也别多说，他算命吐血折寿，我剧透天打雷劈，搁这叠buff呢。
　　他一边想如果是被陌生人这么说了一通该怎么回应，一边等着微信里老师批他的试题。
　　随手翻了翻自己写的答案，心里瞬间一凉——里面有一步，有个小数点点错了。
　　这个步骤还挺靠前。
　　登时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
　　没人知道他内心泪流成河，只能看出他那无神的眼睛又暗了两分。
　　那边的王也却是笑了，“我看您也不是什么寡言少语的人，怎么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鹰无恙的嘴唇动了动，却也没说话。
　　——你也不是多爱管闲事的人，干什么不做你的闲云野鹤，来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