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外春晴》醉夜眠江月

34、第三十四章

　　时局动荡，战局更是一触即发。面粉厂已经停工了，空旷无人。
　　明台坐在地上，手中的报纸已经皱巴巴的，王天风拎着一个挎包走进来。他看着颓然的明台，明台瞪红了眼珠子盯视着他。
　　王天风吼道：“站起来！”
　　王天风把明台手中抓着的报纸抢过来，撕了个粉碎。
　　明台站起身，愤然吼道：“你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他们死了？我怎么跟你们说的，人在情报在，于曼丽身上的情报必须拿回来！”
　　“我们中间有内奸！”
　　“谁？你怀疑谁？指出来！”
　　明台盯着他，不说话。
　　王天风冷着一张脸，继续道：“总部已经下命令调查了，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的人都没了，就算我死了，也没办法证明我的清白。”明台的眼神发出从未有过的尖厉寒光。
　　“所以你要证明给我看，哪怕是去送死！”王天风冷酷道。
　　“仅仅是证明我的忠诚吗？”明台问。
　　“不，为了最后的胜利。”王天风言简意赅。
　　明台说：“您要我拿回曼丽身上的密码本，她的密码本早就被汪曼春拿走了，她会蠢到不检查尸体吗？”
　　“她只是认为打死了一个特工，她并不知道于曼丽体内藏着密码本。”
　　“不可能，这次情报如此准确，时间、地点、包括曼丽的真实姓名。”明台分析道，“她怎么不知道这次行动的目的？”
　　“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要护送一个人出去。现在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我是安全的，你就是安全的，情报就是安全的。我在76号有内线，于曼丽并没有经过尸检。”王天风的话又顿了顿，“当然，如果你怕死，你可以不去，我去。”
　　“我不怕死，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你不要用他们的死来替自己找借口，怕了就是怕了！怎么见到这么多的血，明家的少爷想退出了？”
　　“别激我！死的那两个，一个是我的兄弟！一个是我的半条命！我不会让他们白白的死。”
　　王天风与明台面对面，目光交接，宛如刀锋相向。
　　“去，还是不去？”王天风逼问道。
　　明台必须做出决断。他知道这一去可能有去无回，可是如果他不去，就只剩下王天风去。对于王天风，他怀疑过，但从心里他不愿去怀疑。

　　乱坟岗上，磷光闪烁，荒草萋萋，尸骨横陈。阴冷的月光下，一片幽静，明台在七零八落的尸体堆里，找到了于曼丽。
　　于曼丽躺在泥土上，头发里、身体里残留的气味让明台感觉到她曾经有过的笑靥和温柔的女人气息。
　　于曼丽的脸已经血肉模糊，她的气管被锋利的刀切开，身体的其他地方也遭遇到同样的厄运。
　　“这群王八蛋！”明台的眼睛里喷着血，恶毒地诅咒着。
　　于曼丽的尸体被破坏，明台知道密码本已经落到了76号的手里。这无非就是等着他飞蛾扑火，自投罗网。既然走不了，明台索性捡起一把铁锹，开始用力地挖土，他不想于曼丽曝尸荒野。
　　他抱起于曼丽的尸体，轻轻的放入坑内。他知道于曼丽喜欢干净，所以为她整理着身上凌乱的衣服。
　　明台握着于曼丽的手，看着她光滑的手腕，心中一怔。镯子？于曼丽手腕上的镯子不见了？自己明明看见她戴在手上的……
　　忽然，乱坟岗上一片火星闪烁，几束火把、大号的手电筒聚齐了所有的光亮，照射在明台的身上和脸上。
　　“没想到你居然是军统上海站行动组组长。”汪曼春的脸上露出几乎不可置信的目光，“你这只毒蝎！终于被我逮住了！”
　　“你摆了这么大一个场子来欢迎我，我不来，你岂不是会很失望。”明台嚣张道，把手中铁锹往黄土堆上一插，继续说道：“我今天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说着，当众解开上衣衣扣，露出捆在身上的炸弹，特务们一见齐齐往后退去。
　　“明台，放弃吧。”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明台的耳膜。明台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也是他最不愿意承认和看到的敌对场面。
　　王天风站在汪曼春身边，缓缓道：“抵抗已经没有意义了。投降吧！”
　　明台身体内一股气血膨胀，“叛徒！”
　　明台抬手提枪就要打，王天风眼疾手快先开一枪，明台的枪被打落地，手腕处鲜血直喷，76号特务一拥而上。
　　明台对着王天风破口大骂。
　　汪曼春让王天风避一避，王天风却摇摇手，一步一步走向明台。
　　王天风走到明台面前，明台不避反迎，一把抱住，嘴里的刀片吐出半截，锋利的刀锋，一刀致命。
　　王天风的动脉遭遇致命一击，形如枯草般倒下了。

　　阿诚冲进明楼的办公室：“王天风死了。”
　　明楼半闭着眼睛，猛地一下睁开，双目圆睁地问：“怎么死的？”
　　“被明台一刀致命。”
　　明楼的眉头微皱。
　　“明台被76号逮捕了，他血气方刚……”
　　明楼制止阿诚再说下去，他预想过各种局面，唯独没有想到王天风被明台杀了。
　　“王天风杀了郭骑云，他就不可能独活，所以，他选择让明台‘杀’死。他完成了‘死间’的前奏，让我完成结局。”
　　阿诚进言道：“如今王天风坐实了‘叛徒’之名，我们该怎么办？”
　　“曼春会在藤田面前夺取负责审讯明台，他暂时不会有生命之忧。”
　　阿诚说：“我明白了，我去找梁仲春，进行下一步活动”。
　　待阿诚离开后，明楼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下，他深知此刻已是关键，他必须坚持，无论怎样苦难，都要咬牙熬住。

　　阿诚把公文包往梁仲春的办公桌上一放，当着他的面打开，里面全是金条和美金。“全部是现钱，稳稳当当，这只是一笔预付的款子。”阿诚道。
　　梁仲春看着阿诚，又看看钱，推心置腹地说：“老弟，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保你家小少爷一条命，对吧？我跟你说，汪曼春根本不让我碰这个案子，你家小少爷自从进了76号，我连人影都没看到。”
　　“你是76号第一把交椅，还兼着行动处处长，汪曼春怎么样也得卖您一个面子。”
　　“你第一天认识汪曼春啊？”
　　阿诚无言。
　　“你们跟‘毒蝎’到底有什么牵连？”
　　“同姓兄弟间怎么会没有牵连。”
　　“你装傻啊！装傻别在我这耗着。”
　　“梁先生，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有可能汪主席这边靠不住……”
　　话还没说完，梁仲春立刻截道：“打住！”
　　阿诚不说话。
　　“现在是你求我啊？还是威胁我呀？”
　　“梁太太多久没有给你写信了？”
　　梁仲春的笑容慢慢收敛，眼光也凶恶起来。
　　阿诚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眼光也变得极其和蔼，可亲。

　　阴森潮冷的刑讯室，明台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汪曼春看着眼前这个干净、英俊的大男孩，这个男孩也曾围着自己玩耍，笑着叫自己姐，帮自己和师哥约会打掩护，替师哥给自己送玫瑰花……
　　汪曼春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的不忍，深吸一口气。
　　“明少爷，我真的希望能够看见你体面地离开。你还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吧？”汪曼春抬起右手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朝明台走去。
　　“正好相反。”
　　与此同时，在隔壁的监听室里，藤田芳政和明楼正在监听着刑讯室里的审讯过程。
　　“你怎么一点都不为你大哥着想？”
　　明台冷笑：“他去做汉奸，又为谁着想过？”
　　“你认为和平救国，就是做汉奸？”
　　“别给自己脸上涂脂抹粉，贼就是贼，鬼就是鬼。我上一次执行刺杀他的计划，听说你生病了，让他临时改变了行程，算他命大……不过这样也好，把南田洋子送到我的枪口，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明台轻笑一声，说：“我还得谢谢你们，做了我的同谋。”
　　汪曼春继续劝说：“明台，其实我觉得你真的不应该选择这条路。不过我希望你清楚一点，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我一定会善待你。但是你不愿意合作，谁也保不了你。”
　　明台阴森森地冷笑道：“做你该做的，我大哥会感谢你一辈子！”
　　监听室里，明楼听着明台最后那斩钉截铁的话，彻底明白，他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自己：“我已做好牺牲的准备。”
　　藤田芳政放下耳机，脸色难看道：“明先生听到这些话内心一定非常痛苦，但是他到现在还在顽抗。这件事情有结果之前，希望你留在这里。”
　　“当然，我会听从您的安排。”
　　这是汪曼春推门而入，与明楼对视一眼，脸色沉重的说：“藤田先生，明长官，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接下来的场面恐怕两个人都不适合再听了。请藤田先生到我的办公室稍作休息，我想和明长官说几句话。”
　　藤田点头离开了，屋内只留下了明楼和汪曼春两人，黑衣人为他们关上了门。
　　汪曼春叹道：“师哥，我尽力了。”
　　明楼看着她：“我知道。”
　　“我很想救他。”汪曼春顿了顿，“其实，我是真心想帮你。”
　　“我来的时候，仍抱有一丝希望，虽然希望不大，我根本就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我明白。”
　　“曼春，尽管他想杀了我，我还是盼着有朝一日他能幡然悔悟，回到我们的身边……”明楼再也讲不下去了，突然站得笔直，深深地给汪曼春鞠了一躬。
　　汪曼春急忙扶起明楼，说：“师哥，你干吗？”
　　“我，我求求你曼春。他犯了死罪，我无话可说。可这孩子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怪我疏于管教，我大姐一味地宠溺娇惯，才有了他今日。我拜托你曼春，你救救他。”
　　“我也想救他，可是他也得配合我才行啊，师哥。进了76号，不死也得脱层皮。”汪曼春上前抱住明楼，轻声说：“师哥，你别太担心，交给我吧。”
　　明楼和汪曼春两人靠得很近，相互感受着对方身上的体温。
　　“对不起。”
　　“保护好自己。”只有他们二人听见的低语。
　　在狂风暴雨中，他们相互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