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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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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一下飞机就到汪伪政府上海办公处任职,明诚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杯咖啡。
明楼闻了闻,这咖啡比不上自己在法国喝的。
“大哥,先处理文件吗?”
“不,备车吧。去76号。”
天空忽然下起了细雨,极司菲尔路76号里有一位身穿宝蓝色皮衣的女子像小鸟般飞了出来,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明艳动人。
明楼撑着雨伞站在76号门口,看着自己年少时的恋人向自己奔来。
“师哥。”
汪曼春抱着明楼,两人在雨中相拥,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空气中血腥和浪漫混合在一起,路过的路人却目不斜视,飞快地离开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明楼贴心的拿出手帕擦拭汪曼春发梢的细雨,“长高了。”
“说什么呢?别闹了,我都多大了。”汪曼春撒娇道。
“那就是我们太久没见了。”
是啊,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明楼和汪曼春已经有十年没见了。
眼前的师哥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他更加成熟,更有魅力了,也更让人看不清了。
汪曼春也不是十年的小姑娘了,十年前少年狠心的离别,亲人的离世,让她不得不用艳丽的妆容来掩盖她满心的疮孔。
明楼告诉汪曼春自己因为老师的推荐,在经济司任职,不过这件事并没有让明镜知道。
汪曼春对明镜是有恨的,因为她,自己和师哥分开了十年,那段青涩的爱恋无疾而终。汪曼春明白自己与师哥的阻碍并不是明镜,而是两家的恩怨,叔父的私欲究竟害了多少人?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明楼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汪曼春点了点头。
“我记得去年你信上说你交了一个很好的男朋友。”
“是啊。”
“又无疾而终了?”
“那倒不是,我杀了他。”汪曼春看着明楼,淡淡的说。
“想听具体细节吗?”
“点到为止。”明楼并没有兴趣听下去。
汪曼春没有错过明楼眼中闪过的一丝暗色,“明大教授你真不愧是我叔父的得意弟子,我在你面前简直就像个小学生,总是被大教授牵着鼻子走。”
明楼笑着说:“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明楼守旧,要去拜会师长,汪曼春赌气的转身向汽车走去。
“汪小姐好。”
“好久不见,阿诚。”汪曼春笑着和明诚打招呼,“回头我问起师哥在国外的事情,你可不许保密啊。”
“汪小姐问的,在下知无不言。”
明楼见了,骂道:“吃里扒外。”
夜幕下的上海不愧是一座不夜城,虽然处于战时,但丝毫不影响她迷人的魅力。一辆黑色汽车行驶在上海大街上,明诚在前面开着车,明楼若有所思的坐在后面。
“大哥,后面有尾巴。”明诚透过后照镜看了看。
“不用管。”明楼闭上眼睛,他的太阳穴有些胀疼,他的神经一刻都不敢放松。
明楼和明诚穿过酒店的大堂,华丽大堂的角落处多了一些与之格格不入的人,他们有意识无意识的把目光瞥向明楼和明诚。
“大哥,汪曼春派了人一直跟踪我们。”明诚转身倚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角落里的几个人说道。
“看来她对我起了疑心。”明楼抿了一口红酒,“这次我见到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变了太多,浑身上下一股血腥的味道。”
“大哥。”明诚有些担心,“汪曼春手上好像有一个‘转变者’,她利用这个‘转变者’正在大肆搜捕抗日分子。”
明楼把红酒杯凑近鼻子闻了闻,“知道这个‘转变者’的真实身份吗?”
“不清楚,汪曼春上个星期处决了所有的嫌疑犯。”明诚皱起了眉头。
“应该没有这个人。”
“什么?”
“看来汪曼春想利用这个‘转变者’来钓鱼。”
“大哥,我们需要……”明诚看着明楼。
明楼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旋转,散发出甘甜的酒香,“这件事我们要置身事外,不能进入嫌疑圈。”
明诚明白了明楼的意思。
阴湿的天气,明镜一袭深色大衣来到一家茶馆,走了进去。小二领着明镜走进一处角落的包厢,里面站着一位穿着深色长袍的男子。
黎叔低声道:“最近我们内部出了一些问题。”
“严重吗?”明镜问道。
“后果很严重。”黎叔说,“我们的红色刊物印刷厂可能要暂时关闭一段时间。你的印刷资金暂时要存放到汇丰银行,以待备用。”
门外传来脚步声,小二送来了一碟花生和瓜子。等人离开后,黎叔又继续说道:“你负责购买的医用设备已经经香港中转抵达前线,组织上让我转达对你的感谢。”
“还有什么具体任务给我吗?”明镜听了很高兴。
“我们需要你继续留在现在的位置,保持身份,保持常态。”
“我请求参加战斗!”明镜有些急切。
黎叔顿了顿:“你一直在战斗!从未停止过。”
从茶馆出来,黎叔扫视了一圈行人稀少的街道,向角落里一辆黑色的轿车走去。中共地下党上海情报小组成员程锦云坐在驾驶位上,见黎叔上了车便将车驶出了街道。
“前天晚上,潜伏在76号的同志牺牲了。”黎叔对开着车的程锦云说道。
程锦云十分惊诧:“什么?”
车内陷入一阵沉寂,过了一会儿,黎叔继续说道,“第一潜伏小组至今全部阵亡,我们内部出了叛徒。”
“谁?”听到“叛徒”两个字,程锦云的神经突然紧张起来。
黎叔顿了顿,摇头道:“不知道。”
程锦云建议说:“我们现用的联络点不安全了,得重新找地方。”
“延安来电,我们的新上级已经抵达上海。”
“我们怎么跟新上级联系?”
“他会登报找我们,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等待命令吧。”黎叔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通知下去,所有同志保持静默,等到与新上级联系上了再活动。”
汽车快速地行驶在街道上,车轮卷起路面上的污水,阴沉天气下事物都显得有些凄凉。
明台再醒来时只见自己身上盖着一床军用毯子,他转过头透过昏暗的灯光,看见王天风正在处理文件。他猛地坐起身,发觉浑身无力,记忆也有些模糊,问道:“我,这是在哪啊?”
王天风道:“军校。”
“军校?”明台顿然清醒了许多,挣扎着想起身却一阵头痛。
王天风处理着文件,轻描淡写地说:“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躺着别动,药效还没过,保存体力免得受伤。”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肯选择跟我们走,我就替你选了。”
明台气急冒火:“你卑鄙!无耻!”
王天风不理会他的愤怒,说道:“欢迎你加入军统特务训练班。”
面对明台的暴躁,王天风不做回应,继续工作。
见王天风没有动静,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明台情绪有些失控, “你是个混蛋你知道吗?我救了你的命!”
王天风抬了一下眼皮,瞥了他一眼,心平气和道:“谢谢。我正在积极回馈你的救命之恩。”
“我谢谢你选了我。”明台猛地站起来,出拳砸向王天风。
王天风一把卡住明台的脖子,“你这么冲动,很愚蠢。”
“你混蛋!”明台痛骂道。
“最后一次。”
“什么?”
“最后一次,我允许你骂我,记住,没有下一次。”
“混蛋!”
说着,明台忽感天旋地转,王天风打了他一巴掌:“听着,我正在帮你施展你平生的抱负,你应该谢谢我。”
明台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眼下这样的形势不能再骂,只是恨恨地盯着他。王天风猛地打了一拳他的腹部,明台疼得蜷缩起来,委屈道:“我没有骂你。”
“骂我不行,腹诽更不行。”王天风严肃的拿起文件坐在明台身边,可怜的明台只敢偷偷瞄上几眼身边这位心狠手辣的未来上司。
“大小姐,苏太太来了。”阿香站在门口禀道,话音刚落,苏太太紧跟着走了进来。
“苏太太,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快请坐。”两人相互牵着坐下。
“胃病好点了吗?”
“我这个胃病是老毛病了,幸亏有苏医生替我看病,这才一年比一年好起来。”
苏太太看见茶几上有一本相册,拿起来看了看,“这小孩真可爱,是明台吧。”
明镜指了指照片中那个系鞋带的少年,眉眼弯弯,嘴角上扬泛起一丝温暖的笑容,“这是明楼。那天是明台第一天上学,他大哥送他到校门口,明台鞋带开了,他大哥给他系鞋带,正巧被一个摄影记者给拍下来了,登在报纸上。”
“这照片拍得真好,真贴心。”
“可惜没有胶片,报纸都已经发黄了。”明镜叹道,“不知怎么的,时不时就想起从前了。”
“你啊,是想两个弟弟了吧。”苏太太说,“你大弟弟明楼是有名的经济学者,会不会回上海来给新政府工作?”
“不可能。”明镜回答的很干脆。
“其实回来也好,一家人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顾。”苏太太从明镜手中接过茶杯。
“有时候想想,弟弟们也都大了,也该放手过自己的生活了。可是,我总还想管着他们,放不下啊。”
苏太太劝说道:“说句老实话,你总是不放手,反而束缚了他们。现在这都是什么时代了,世道这么乱,你总不能管他们一辈子呀。”
明镜笑了笑:“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