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善》那年lin

13、上元中日

　　相传这酒出自一个国王手中，这个国王笨手笨脚，治国无方，但他就是个国王。

　　每日虽被百姓们议论，说些不好听的话，甚至要求他退位，但都无动于衷，反而在位时间比以往的王都久。

　　一次战败，国王还是没有办法，只能开粮仓救人。战败后没出十日，国王在月亮下面做出了一些酒。

　　只见国王往里面添加了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又倒上一种特质的白酒。

　　这白酒不像酒馆卖的那种白酒。它的味道很冷，很凉，很爽，这种酒自然不建议在冬季喝。

　　宫里看见的传着传着变成什么国王把冰碴子倒在里面，把土倒在里面，把雪倒在里面等。

　　那些人本就知道国王视酒如命，古往今来，谁都没他这般喜欢喝酒。

　　国王早已听到这些传言，并没有理会，却在等这酒何时酿好，能不能品尝到这酒。

　　国王说：“你们别动我的酒，就算我死了，新王替代我也别动我的酒。”

　　当然大家都以为只是年幼时的胡言乱语罢了，结果则……

　　……视酒如命这词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一样。

　　死的时候只有一句话：“别动我的酒。”

　　这话一说完就吐出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手在一瞬间掉落在床上。

　　像是有什么秘密一样，不让人知道。

　　后来他孙子不知哪天在宫里乱玩，找出了此等好酒。众人皆来品尝，做酒无数的师傅也来品尝，写下这酒是如何酿成的。

　　再后来大街小巷都是这酒。当然都是“假冒的”，仿造出来的“假酒”。有真酒的也怕只有皇亲国戚以及那些当官的。

　　这酒融合了北山的寒冷，也融合了腊梅的香甜。这等好酒，都是拿来收藏的，怎么会有人拿来用。

　　不知不觉这一说这女孩又睡了过去，口水打湿了她的袖子，口中还含着几丝头发。

　　“这姑娘，怎么除了吃就是睡呢？”

　　虽然对公子来说很无奈，但还是把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脱去她的鞋子，盖上被子，让她睡个安稳觉。

　　公子也乏了，回头一望，自己还是有很多没写完，走过去继续写下去。

　　写到一半自己竟也跟着她睡了。爬在桌子上睡着比在床上睡着十分难受，第二日起来定会腰又酸又疼。

　　此时已是第二日，艳阳高照，融化了一些白雪，湖面上原本厚厚的冰层也稍微融化了一丁点。

　　那少年又翻了墙过来找自己在这深宫里唯一认识的人。

　　“嗯？还不起来吗？日上三竿了，你这里不知哪来的鸡都起来了有两三个时辰了。”一位少年说。

　　只见他走上前去，试图叫醒床上熟睡的那人。床上的人还是没有醒过来，不得不说，熟睡的样子是真的好看。

　　眼角旁一颗泪痣点缀着，头发被压在头下。被褥凌乱不堪，睡相也是如此。

　　他们俩好像认识不到几天，却跟认识几个月一样的好友。

　　他想掀开被子给他个惊喜，但思来想去，又不忍心吵醒他，只能找个地方坐下来等着他自然醒了。

　　“江南诗集，江南名菜做法？”他无意间注意到了一些东西，念出了它们的名字，但有一本，“这是？春……宫……”

　　最后一字他不敢念出来。

　　实际来说不是不敢，只是被这名字震撼到了。他随便翻开几日，都是些恩恩爱爱、莺莺燕燕的东西。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东西，见不得人。

　　“他居然看这样的话本子，他可是……一个太子。”

　　他说出这话后，不远处的太子殿下“嗯”了一声，他立刻合上话本子。

　　仔细一瞧，太子并没起来，只不过是翻了个身，夹住被子，露出半边罢了。

　　他没在意，过了一会儿，他还是那个姿势。沈辛锦放下手中的诗集，把他翻了个身，平躺着，拿过被褥给他盖上。

　　这样睡着太子有些不习惯总比着凉好些。

　　他起初以为是什么公文，随便翻开浏览几页。现在脑中满是那些男男女女，这样那样的图，翻开正经点的诗集，静不下心来，反而越来越乱。

　　明将军躺在床上一夜未醒，日上三竿也还是如此。那白将军也在这留宿了一晚，不知是否还在府内。小孩子在那旁边等待他的大哥哥醒来。

　　小孩子也睡着了，睡得很香，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明将军突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又看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只是一只眼睛被遮住了。

　　小孩子仍旧熟睡着，未曾发现他的大哥哥醒来了。门外等候的人也进来了。

　　“你醒了。”那人推开房门，说，“既然醒了，先喝把药喝了。”

　　表哥穿过屏风，端着药走到他身旁。看向他，把小孩子叫醒，把药递给明将军。

　　明将军刚醒，这没醒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表哥？”明将军满眼疑惑的望向他。

　　“何事？先把药喝了。”

　　将军照做，把那碗还没凉透的药喝得十分干净，嘴里只有苦味。

　　嘴里的话也只能待会再说。

　　小孩子不知从哪得到的一颗糖塞到将军嘴里，将军收下那颗糖，嘴里的苦味少了一些。

　　“我给你的糖你没吃吗？这都放了多久了。”

　　小孩摇摇头，说是前几日吃了些，留了一颗。

　　他接过碗，放在一旁。

　　表哥告诉明将军：“郎中给你看了眼睛，随便敷衍几下就走了。你这眼睛倒是，算了。告诉我谁干的，我定要他偿命。”

　　明将军和小孩同摇头，但意思不同。

　　他开口：“不用了，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碰到了。表哥，我没事了，多谢。”

　　“不是的不是的，大哥哥在跟我说话的时候突然流血，然后就，然后就……”小孩吐露了真相。

　　将军立刻堵住了小孩子的嘴，让他闭嘴。再说下去怕是表哥又要多留几日不回去照看医馆了。

　　“然后就晕倒了对吧。你若是不想跟我说也就不说，我也不会多问。”表哥叹了口气。

　　明将军还是这个样子，报喜不报忧，总是让他人心疼。

　　他往别处看去，不敢看向他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出什么。下意识又摸了摸被遮住的眼睛，却被阻止。

　　“你这眼睛变化倒是挺大，看得见的那只都变成红色了。真瞒着我，我也没办法让你开口。”他十分无奈。

　　明将军看向小孩子，问表哥： “表哥不回去照看店铺吗？”

　　“早就关门了，我钱挣够了，在这些能去的地方四处游玩，倒是过得很自在。”他说。

　　“那倒是很轻松。”明将军低下头，内心十分羡慕他，却装作无事地的说了一句话。

　　小孩子有个疑问，既然他是郎中，那他为什么不给他看病，而是另外请一个来看呢。

　　但是在这情况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表哥，你可曾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在府内，他可曾离开？”

　　“看到了，早离开了。”

　　“……哦。”

　　表哥似乎隐瞒了什么。小孩子想说什么，却又闭口不提。

　　“我先出去了，你再睡一会儿。”

　　“嗯。”

　　明将军望着他出去，小孩子竟悄悄的跟着出去一探究竟。明将军继续睡。

　　府内的走廊上两个男人在交谈，交谈的什么，由于声音太小，未曾听到。

　　小孩走得更近一些仔细听，没有让他们发现。

　　表哥说：“白校尉，哦不，应该称呼你为白将军。穿得这么黑，姓白真是委屈你这一身的黑了。”

　　“世上并无存在黑姓，若当真有，我也不介意当场改姓，从此姓黑。”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表哥走得更近一步，凑到他耳旁告诉他：“史书记载，黑姓存在，后人虽改他姓，但这声黑校尉我叫定了。”

　　白将军恨不得立刻把他杀了。

　　“若是我没猜错，你明家偷税漏税多年，且从医，医术不精，害人无数，官府置之不理。虽没上百，但接近百人，若是我下令搜寻证据，交与陛下手中，连同你表弟的官职……”

　　“别碰他一根头发，若碰一次，我斩断阁下一只手，二次定讲阁下眼睛挖出来当下酒菜！”

　　两人虽没动用武器，单凭着嘴上功夫，足矣让人气到炸开。

　　“我等着明医来请自取我双眼。”

　　说完这话，他脸上写满了不满却有点爽。眼下无事也只能离开明府，回自己府上。小孩临走时差点被那已经被气到顶端的两人发现。

　　小孩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明将军住的屋子。

　　今日因为是上元节，按照鸳兔的习俗，不分阶级，不分上下，并且休假一日。

　　百姓从上午准备到下午，晚上庆祝的活动才正式开始。犹豫是和新岁巧在同一日了，便一块庆祝。

　　走亲访友也得等到明日再去，今夜乃是狂欢的时刻。

　　已是下午，太子殿下错过早饭，可能又会没有时间吃晚饭。

　　一日两餐餐必不可少。

　　懒得吃饭，一日无餐也无妨，饿不死，当神仙！

　　太子殿下揉了揉眼睛，伸了懒腰，看了看周围，并没有注意到那人在那等候多时。

　　看看自己，服饰凌乱，头发也比较凌乱，这到底是睡了多久。

　　“秀色可餐。”沈辛锦边看边说。

　　他望着从睡梦中醒来的太子殿下，嘴角微微上扬。毕竟这样的美人可不多见，多看几眼，增长一些见识。

　　太子殿下这才注意到他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不感到惊讶，只是笑了一下。

　　至于笑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太子殿下从床上起来，披头散发的样子在他面前出现的样子可并不多。

　　他随便问起：“你在这干什么？”

　　“等你。”沈辛锦一手扶着下巴，另一只手放在诗集上，回答他的话。

　　看着他又笑了，自己也有点害羞地低下头笑。

　　他走过去，揉揉眼睛，一双青翠的眸子是他唯一吸引人的地方。毫无规矩地坐在桌子上，侧过身，问他：“等我干什么？我有那么值得你等？那我怕是你埋藏在地下不肯分享与他人的宝贝了。”

　　“等你一起去逛灯会。”

　　太子殿下又笑了出来，不知怎地，内心的想法就是见到他就很容易笑出来，就像只被人逗笑的狐狸一样，这笑停不下来。

　　他不用言语来回答这话错在哪里，只是用行为来表达。

　　他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在那木头做的梳妆台前，随便翻了几下便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

　　这样一个镯子并不难找，毕竟那台上只有一把梳子，不出五件的装饰用品，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他可不是什么小姑娘，这梳妆台是为了方便，毕竟他是太子，有时需要与重要的人见面，定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干净、整洁的印象。

　　他拿起镯子给他看。

　　沈辛锦这才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他是什么人。

　　“今日是上元，我差点忘记了。”

　　忘记，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字正腔圆地说出来。

　　这是他记得最清楚的一年中最清楚的日子，虽然已经有十五岁了，但还是如同小孩子般，如此喜欢过上元节。

　　可是，这么重要的日子连一个小孩子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么大的人了居然忘了。

　　太子殿下问他：“对，你们边境之地的人虽是我国的百姓，但在两国的交界处，应该不过这一日。那你的家乡那会过吗？”

　　太子殿下为何这样说也是有依据的。

　　古籍上记载边境生长的孩子正是如此，翠色且明亮的眸子便是辨认他们的最佳方法。

　　古籍上也曾提到，翠色的眸子不仅是两个国家的人生下的孩子，还有一个古国也是如此。

　　而那个古国也正是他们的敌人，表面上是和谐的罢了。

　　沈辛锦立刻反应过来，从脑海中随便找了一些词语来哄骗他。

　　“我的家乡？”他说，“我家里的人成白骨被啃食都有多年了，觉得冷清，一个人过着也没趣，干脆不过。”

　　“抱歉抱歉。”太子殿下连忙向他道歉，自己说的话真的该经过脑子再出口。

　　但这谁能想到，随口一说这就，这就……

　　“无妨，想说就说，无需顾虑。”

　　“……”

　　这下两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脑中一片空白，太子殿下脸红了。

　　提起他的家人，都化成白骨多年了，这对他打击得多大啊。

　　等待太子殿下叫人梳好发之后，他回头一望，那人在那坐着看着诗集，一时接着一时脑里空白。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等着台旁的那位弄好头的人先开口。

　　“我先去忙了，有空再聊。”

　　太子殿下像只兔子一样跑了出去，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地上的水还是有点多，差点让他摔倒在宫女面前。

　　“殿下好。”

　　“好好好好！给我一块，多谢姑娘！”

　　太子殿下从宫女端着的盘子上拿了一块糕点吃，味道还真的不错。

　　既然没吃过，那就是又来个厨子新做的端给自己父皇后宫那些女人吃的。

　　说起这些女人，还真行，一个个手艺了得，争宠手段更加厉害。若是把这些争宠时用的手段和脑袋用在女红上肯定很了得。

　　突然，太子殿下咽下没咀嚼完的糕点，立刻停止奔跑，差点再次滑倒。

　　面前出来一个年老之人，但还能干，定是宫里未被辞退的那位公公。

　　“公公好。”

　　太子殿下虽身份高贵，一句话就可以把他赶出公去，但当初念圣旨的就是他，怎会不忘这份昔日恩情，今日之仇呢。

　　这只是尊敬长辈的态度而已。

　　“太子殿下这急匆匆的，差点撞倒你公公我。殿下这么着急是去做什么呀？”公公还是那副慈祥的表情问着他，但他在朝廷之上可叫一个威风，只是老了罢了。

　　“今日上元，本太子在这给公公问好了。”太子殿下急匆匆地说，“那我就先去准备了，公公回头见！”

　　这说完没等公公的回复便急匆匆地跑了过去。公公这还没说完一句话，他就跑远了，也就闭了嘴。

　　但在一阵灰尘过后又开口一句：“这孩子，还是幼时的样子，怎么陛下总是说他改变了？”

　　太子殿下到了那里，停止步伐，大口大口地踹着气。已经准备好今夜的所有东西，就差太子了。

　　“太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