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胡了胡了

85、汪褚

　　今天的午餐格外丰富，能看出来付家对沈煜这次过来的看重。

　　刚入座，付荣就轻咳了一声：“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准备了些，就当是自己家，不用客气。”这段话，付荣练习了无数次，在曾怡的眼神逼迫下，终于完整的说下来了。

　　但好客的话加上付荣那有些僵硬的神色，沈煜多少还是有些哭笑不得的，他点了点头：“谢谢叔叔。”

　　曾怡知道付荣已经是极限了，笑着说道：“小煜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多吃些。你看你瘦的，都没几两肉了。”

　　悄然和付柏默默的坐在那边吃饭，单身狗是没有发言权的。

　　付亦还是如同以往一样，把料理都处理好了，放到沈煜的碗里。这贴心的场景，别说付柏和悄然两个单身的受不了，就连付荣曾怡两夫妻都觉得牙都要酸掉了。

　　吃完饭，曾怡给沈煜塞了个大红包，付荣也紧随其后。

　　“叔叔阿姨，这个……”

　　“要收的要收的，儿媳妇第一次上门，都要给的，八年前我就备好了，不许推啊。”八年前，曾怡给的红包也是带着些私心，只是当时付荣不知道，只能用压岁钱作为借口。

　　付荣脸色不自然，也说着：“嗯，收着吧。”

　　沈煜看了付亦一眼，才大方的收下：“谢谢叔叔阿姨。”

　　这俩红包的分量不轻，沈煜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

　　“爸、妈，我带小煜去休息。”察觉到再接下去，付荣是真的没话说了，付亦又打横抱起了沈煜。

　　曾怡笑的合不拢嘴：“去去去，去休息去休息。”

　　付荣没吱声，只是点了点头。

　　等他们前脚一走，付荣才吹胡子瞪眼的说道：“成何体统，你看看他，这抱来抱去的，就几道小口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骨头断了。”

　　曾怡白了他一眼：“你倒是在儿子面前说啊，我看挺好的，小亦就知道疼人，哪像某些人。”

　　被点到的付荣自觉的把自己列入了某些人的行列，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接收到母亲眼神的付柏背后冒冷汗：“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我先去公司了。”

　　看着付柏跑的飞快，曾怡哼了一声：“出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个儿媳妇回来。”

　　悄然嘿嘿一笑：“亲爱的妈妈，我朋友等会儿要过来一趟，帮我把国外的一些资料送过来，我先去休息一下，等会儿记得喊我哦。”

　　比起付柏的不自然，悄然就嘴甜了许多，得到了母亲大人的点头，才一蹦一跳往楼上走去。

　　曾怡看着悄然的背影，叹了口气：“你说为什么老大老二就是不开窍呢？都和小亦似的该多省心。”

　　省心？

　　付荣狐疑的看了曾怡一眼，却不敢出声反驳。

　　要是老大老二都和付亦一样，他大概会减去很多寿命……都不敢往深了想。

　　沈煜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直到卡车和搬东西的声音才把他吵起来。付亦不在房内，怕伤口裂开，他慢慢的往门外挪过去，想看看外面是什么状况。

　　走到走廊的拐角处，碰上了悄然，正抱着一个大箱子往自己的书房走。

　　“是不是吵醒你啦？我这东西有点多，这两年不准备出国了，所以托人帮我把东西都寄回来了，东西有点多就有点吵。”悄然说着把东西放在房门口，喘了口气。

　　“要帮忙吗？”沈煜下意识的开口。

　　“别！你受伤了，让你帮忙，我得被小亦骂死。”悄然比了个叉的手势，“有汪褚帮我呢。”说着，悄然又往楼下走去。

　　时隔多年听到这个名字，沈煜还是颤了一下，有些惊慌，下意识的想往回走，却看到了已经走到门口的汪褚。

　　汪褚放下两个大箱子看向了沈煜，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

　　沈煜没有想到还会遇到汪褚，一时间忘了应该转身就走。

　　“对不起。”汪褚低着头，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我说过，我不会原谅你的。”沈煜的声音带着些颤抖，握紧了拳头。

　　“我不知道你在这儿，我没想过再伤害你，我……”

　　沈煜打断了他：“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的道歉，只不过让你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汪褚的拳头紧握，最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我说这些没什么用，我也只是喜欢一个人，我有什么错？我是伤害过你，可我现在放弃了我的职业，被关在国外好几年，这四年来给我的惩罚还不够吗？”

　　沈煜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惩罚？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是你自己亲手断送了一切，你在跟我叫嚣什么？你又企图让谁对你怜悯？”

　　汪褚还想争辩些什么，抬头看到了沈煜身后付亦凌厉的眼神。

　　付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沈煜身后的，对汪褚，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抱起了沈煜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坐下来的沈煜情绪还有些起伏，眼眶红起来了。

　　付亦心疼的抱着他，亲了亲他的眼角：“宝贝，怎么了？”

　　沈煜的手攥紧了付亦的衣服，才开口道：“他是我婶婶的侄子……”

　　这是一段沈煜不想回忆起来的往事，曾经他也觉得汪褚是个很好的医生。

　　直到四年前，那一次汪褚回来之后，就有些不太正常，沈煜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往心里去。

　　和付亦分开之后，沈煜就没有发病了，大概是因为他把自己包裹起来与世隔绝的缘故，但汪褚还是会定期为他复查。在这次和汪褚聊天的过程里，沈煜察觉到了他有些焦躁。

　　只是沈煜还没来得及把关心的话说出口，就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他的眼睛被蒙着布，手也被绑起来了。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了，初次见面时汪褚说和他很像的那个故人，是汪褚的姑父——孙修。

　　汪褚暗恋孙修很久了，在孙修还是他姑姑的男朋友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是一份扭曲的情感，直到孙修结婚，这份黑暗慢慢扩大开来。

　　汪褚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他住校，不回家，回国内工作，都是为了躲避孙修。但汪家的人不知道，因为汪褚一直以来和孙修很亲近，偶尔还会让孙修多和汪褚聊天开导开导他。

　　这对汪褚来说，反而成了一种折磨。满怀着爱意的他在和孙修聊天时总是会忍不住代入两个人是恋人的角色中去。

　　起初孙修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在他的意识里，还是把汪褚当做一个孩子一样对待，尤其是在自己有了女儿之后，有了一种下意识的父爱。

　　直到后来汪褚说的话开始越界，开始露骨，像是在不断的试探孙修的底线。孙修终于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当时孙修和妻子汪芙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汪家那边，是汪芙去说的，孙修也中断了和汪褚之间的联系。

　　汪家用孙修的名义把汪褚骗到了国外，关了起来。但他们低估了汪褚，他逃出来了，他找不到孙修，就像疯了一样。

　　而沈煜就是一个受害者。汪褚最开始接触沈煜的时候，还是正常的。但沈煜和孙修太像了，一些下意识的动作，一些表情，都会让汪褚有一瞬以为是孙修坐在自己面前。

　　汪褚第一次见到沈煜和付亦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在汪褚爱而不得的那些日子里，他对沈煜的治疗做了些手脚。他让沈煜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沈煜害怕自己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伤害到付亦，心里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沈煜和付亦分手后的一段时间里，汪褚也为他做了许多心理辅导，那段时间，沈煜是真心把汪褚当成朋友的，而汪褚只是透过他看着孙修。

　　于是在逃跑出来的时候，汪褚绑架了沈煜，惊动了沈政恒。沈政恒利用人脉找到了汪家，汪家来的人里就有孙修。

　　这件事情惊动了警察，汪家人想要保下汪褚，就只能和沈政恒交涉。沈政恒在这件事情上却意外的不给颜面。最终是孙修在沈家大门等了三天才等到了沈政恒。

　　也是因为这一次阴差阳错的见面，沈政恒看到孙修那张脸，还有额头上那几乎看不清的疤，才认回了这个叔叔。也因为孙修是沈政恒的弟弟，汪褚才侥幸逃过一劫。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沈煜是这样想的。在看到汪褚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气愤，他没办法原谅汪褚，不单单是那一次绑架，还有那些利用自己的职业对他进行的心理暗示。

　　沈煜坐在沙发上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这是一段他不想回忆起来的往事。

　　付亦捏了捏他另一只手的手心。他不知道，沈煜还有这样一段过往。酸涩的感觉从心里蔓延开来，嘴里也有一股苦涩的味道。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些年没有给沈煜发过一条消息，打过一个电话。

　　这一刻他恨极了自己的自以为是，那些他以为沈煜不想见他，他以为沈煜需要一段平静的时间，他以为他们都要有所成长……

　　他只能抱抱沈煜，只能一遍一遍的对他说：“我爱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