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苦》阿念Aurora

1、一

　　在此之前，顾子朝从没想过世上会有如此美的姑娘。
　　他打小没娘，爹是一个成日不回家小兵，这做将军的能耐还是那无儿无女的老将军教的。少年时他受老将军严格管教，别说和其他兵一样去寻花问柳，就是和隔壁陈大爷家的小姑娘说几句话都没机会。后来老将军和他爹战死，顾子朝就接过重任，又是和帮大老爷们混在一起，除了沈明成沈小将军和他身边那个姓苏的军医，放眼望去全是歪瓜裂枣。今日在户部尚书这、班师还朝的第八天，他倒是被那舞姬狠狠惊艳了一把。
　　那少女不像陈大爷姑娘那样皮肤黝黑，也不像燕晰楼给他扔帕子的姑娘那样柔弱；她是冷冷的，三伏天，那样的眼神扫过来，顾子朝除了心浑身都冷了。
　　“她真好看、、、、、、”他喃喃道，却被一旁的户部尚书听到了。这在官场数十年的老头子何等精明，眼睛一转，笑着说：“将军喜欢我就把她送到顾府上，就当是给将军平安归来的贺礼。”
　　就这样，一身红衣拿着双剑的舞姬芷雪住进了昭勇将军府。
　　将军府是皇上新赐的，仆人都还没买齐，自然无人可以整理出一间房来。顾子朝自己风餐露宿那么多年习惯了，却不愿意委屈这冰雪一样的人儿，又巴巴的请了苏军医的好友玉容道长帮忙整理出一间房来，学京城大户人家，取了个名叫春辉院。这春晖院离顾子朝自己住的主院不远，种了大片芍药花，挖了一个湖，又架了个秋千。每次下了朝他就来这，什么也不说就看着芷雪舞剑、弹琴；芷雪除了例行问安也从不多和他说一句话，只是偶尔会有一碗甜酪送去书房。
　　“可她那么好看。”沈明成有些嫌恶的瞥了他一眼，开口嘲讽道：“那当然，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我们顾将军金屋藏娇，对方是一个容貌倾城的舞姬。”
　　“我师姐才是最好看的女子！”苏军医凑了过来，白皙的脸因不胜酒力而发红。他不顾沈明成瞪他，不服气的说，“我师姐穿红衣最好看！”
　　“芷雪穿红衣也好看！”
　　“我师姐武艺高超！”
　　“芷雪舞剑也好看！”
　　“我师姐是南凉郡主！”
　　“芷雪、雪、、、、、、”
　　顾子朝说不出话了。苏军医的师姐虽然已经死了但毕竟也曾经是南凉太子的独女，虽然南凉也被魔教前前圣女屠国了吧。
　　‘芷雪不和死人争。’他只好这么安慰自己，‘何况还是入魔飞灰烟灭的死人。’
　　沈明成处理完喝醉的苏军医，又加了碗甜酪，末了严肃道：“你多注意，未娶妻就在府中养了舞姬，这样下去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你？你还要娶她不成？”
　　娶她？顾子朝愣住了，从未有人和他提过嫁娶之事，就是现在他成了三品将军也不曾有人说要把女儿嫁给他。
　　‘我和她是一样的。’他想，‘芷雪是奴籍舞姬没人会说娶她；我是穷乡僻壤出来的，没有人会吧女儿嫁给我，但或许我可以娶她？’
　　这个念头起了，再好的酒也浇不灭，反而助长着。他匆匆告辞离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怎么做——首先要帮芷雪脱了奴籍。这容易，她的户籍当初被一起送到了顾府。
　　还要下聘、摆酒席。这些他不懂，但或许可以去月清观请玉容道长，苏军医说过当初她还是燕晰楼花魁，与南凉郡主两情相悦时就自己操办了大婚的一切······
　　两情相悦？他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他喜欢着芷雪，可却从没问过芷雪喜不喜欢他，从尚书府开始就是他一人的一厢情愿。
　　户籍在他手上，她或许没有办法反抗，可顾子朝想让她高兴，至少是她愿意。
　　当晚芷雪又送来了甜酪。她今日与平时不同，换了一身松绿色绣翠竹襦裙，流苏髻上插着只翠镂空鱼肠纹双钗，清冷感越发，像是马上就会飞升、位列仙班。
　　“大人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与样貌不同，芷雪的声音轻轻柔柔，他总觉得她该笑一笑。
　　“大人若是这么觉得，芷雪照做便是。”顾子朝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脸红着要辩解，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就又泄了气。他打开那大红描金芙蓉妆匣，那对竹节琉璃镯静静的躺在盒内：“芷雪，若是我娶你，你愿不愿？”
　　芷雪仍和当初被送到顾府一样，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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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千年鸽子在线咕咕咕，文笔不好各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