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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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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另一边,刚刚升职为奶妈的凶兽枨枨望着嚎哭不已的婴儿犯了难。
不可名状的臭味从孩童的下身散发出来。
动物的嗅觉本就比人类强上百倍。枨枨不止一次的干呕吐出舌头。
真的太臭了。它开始怀疑人类的幼崽是屎的传人。
婴儿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大,周遭的鸟雀与动物均被吓得四散开来。只有一只留在原地用爪子捂着鼻子还不停干呕的凶兽还在头疼不已。
它得去偷点人类的衣服给婴儿包住才行。
想起森林里最通人性的动物,枨枨默默地朝着森林深处走去。走之前,它不忘记抓来一只路过的豺狼。冲着对方嘶吼威胁了好一会,豺狼心领神会了它的意思。
“看好他,否则咬断你的喉咙。”
饥饿的豺狼出于本能的咽着口水,灵敏的鼻子却因为闻到了臭味忍不住别开脑袋。
吃,与不吃,这是个问题。
吃了,也就是被枨枨追杀,最后扭断脖子。
不吃,也许枨枨吃完这孩子还是饿,那它......
这样一想,豺狼打了个哆嗦。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死前享受美食呢?
这样心安理得的想着,豺狼一点点的靠近树桩。
人来婴儿的排泄物确实很臭,它也不是没有吃过屎味的动物。像鸟雀与蝙蝠,生吞时就已经相当于吃了它们的....了。
豺狼张开了血盆大口。就在这么一瞬间,脑子里突然浮起来一个想法。
万一枨枨真的只是要它看守食物怎么办?
宛如利剑般的殺人目光落在身上,豺狼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这个时候,枨枨已经重新回来了。它的口中叼着一只猎物。血色从牙齿周围蔓延开来,豺狼瞬间将嘴边流下的涎水舔了个干净。它警惕的夹紧了尾巴,身体已经做好了立刻逃跑的准备。
“我没吃!我没吃!”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
枨枨瞥了它一眼,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应该是没看到吧。
豺狼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被枨枨咬在口中的,是一只刚做母亲的猴子。她本来正在为孩子喂奶,恶兽来袭,猴群惊慌逃窜。枨枨的追捕是有目的的。母猴除了刚开始逃跑时被枨枨用了点力咬伤了点喉咙,这一路,枨枨并没有下死口的贯穿她的喉咙。
粗大的树桩上,婴儿的哭声已经沙哑,恶臭却没有半分消减。饿得只剩皮包骨的豺狼缩着脑袋夹着尾巴,看起来似乎颇为委屈。
在确保了母猴不会有逃跑的想法后,枨枨慢慢的将母猴放在了地上。它指了指孩子,视线专注而认真的盯着她。
绿色的眼眸里布满问号。
“怎么搞?”
前有豺狼,后有凶兽。母猴还想自己能有什么周转余地。但事实上,豺狼再次溢出的涎水已经足够使她胆战心惊。
母猴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向婴孩。
婴孩需要更换尿布,更需要清洗下身。
“我得带他去洗一洗。”
“还需要一些人类的布匹。”
“人类的?”
“你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枨枨将头转向了豺狼。
“我?”豺狼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
“现在死和晚点死,你可以选。”枨枨道。
“死在我的手下,和......死在我的嘴里。”
豺狼的头上冒出了三条黑线。
自己真的有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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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来了!”
“狼来了。”
村落的门口,吆喝声由远及近。一道黑影迅速的穿梭而过。很快,浩浩荡荡的人群举着武器赶到。
“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那狼连鸡都没偷。”
为首的粗壮男人皱了皱眉,“那它偷了什么?”
“几块布匹。”
穿衣服的狼?
“古怪。”
......
偷衣服的狼一路狂奔至河岸边。婴儿已经在母猴温暖的怀抱里昏昏欲睡。
“好慢。”枨枨等的很不耐烦。
“我差点被抓了啊!”
“哦。”枨枨充耳不闻,“布呢?”
......
眼看着母猴为婴儿重新裹上了襁褓,枨枨还不满足。
“喂它。”
“我喂?”
猴子的本质是和人类相仿的复读机。枨枨不耐的从鼻子里喷出气息,“那不然我来?”
豺狼和母猴的目光一起落在了枨枨的下腹处。
枨枨:......
它们在期待什么?
饱食后的婴儿沉沉的陷入了梦乡。母猴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着臂弯。
关于母亲的记忆有些遥远,枨枨盯着婴孩陷入了沉思。
他那么小,就像当初的它一样,无依无靠。
顽皮的幼兽最喜追着母亲的尾巴嬉闹。母兽也不恼,只是颇有耐心的与孩子玩耍。夕阳落下,幼兽躺在母兽的怀里小憩......
“咕~咕噜~”
回忆被打断,枨枨一脸不爽的看向发声处。
豺狼委屈又无辜,“不知道你信不信,是肚子先动的手......”
枨枨:......
母猴也小心翼翼的看着枨枨的脸色,“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枨枨点点头,“不过......”
母猴松了一半的气再次提了起来。
“你每日,都要来这个地方为他喂奶。”
“可是我不会一直有奶啊......”母猴欲哭无泪。
“那就换猴。”
“把小崽子奶大点就行。”
“不然我不介意再让你们集体搬迁。”
这根本一点都没给猴回转的余地。
这算什么?追着猴群要奶?
话说一只凶兽为什么会和一个人类幼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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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柩落到脸上,齐怀动了动手指。
身体依旧酸痛得不成样子,大脑胀痛的将思绪堵塞。他必须先活着。活着才是推翻过去的基本。
齐怀用自己仅剩不多的积蓄换了药。这一日还要去厨房里帮衬,要是落了活,主管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在故意露出伤痕累累的伤口与假装若有若无的啜泣后,厨房里的大妈最终于心不忍。她偷偷的给他塞了几块糕点,“孩子,我能做的,只是这么多了。”
瘦小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的男孩仰起头露出了一个满足又感激的笑容,“这已经足够了。”
多可怜的孩子啊。
大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我那里还有一些跌打损伤的药。晚些我拿点给你。”
“但是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给你的。”
“我知道的。”齐怀点点头。他轻轻的拉住大妈的衣角,黑黝黝的眼眸闪着光亮,“谢谢。”
瞧。只要卖惨扮可怜,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一些东西。
转过身的齐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想想以前的自己为了不连累别人竟然真的一个人憋着忍着,到底最终,谁也没愿意搭把手。
因为习惯忍耐而不去诉说,那些伤口理所当然的疼痛被人忽视。
便也被理所当然的理解为理所应当。
最后,怜悯的同情变成了本该如此的坦然。
“那小子又被打了。”
这是齐怀听过最多的一句话。
府里的下人们住在一个统一的房间里。而齐怀的床位,则最靠近茅厕。夜里被熏得醒来几乎是家常便饭。他的睡眠本就不足,难免就在白天犯了瞌睡。这也是主管总能找他麻烦的原因。
齐怀回来的时候,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没有人关注他的动静,齐怀站在远处,看见了被围在人群中的人。
“可以啊,石头。主管居然那么容易放了你。”
“你也知道,我平常总跟在主管后头,主管对我的事情都知根知底。”
说白了就是经常跟在主管身后拍马屁。有时候好话与活计多干,前者反而更能讨上位者欢心。
有人离开,也就代表他可以换床位了。
齐怀默默的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议论。
等到入睡的时候,齐怀默默地拿着单薄的被褥与枕头走到了石头原有的位置。一旁的下人面露不耐,他刚想像平常一样用那种嫌弃的态度打发了他。可黑夜里,齐怀的眼睛说不出来的渗人,他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鸡皮疙瘩倏地一下就从手上跳了出来。这样的眼神,明明是看死人才会有的。
鬼使神差的,下人一个字也没说,他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背过了身,假装无事发生。
这小子的身上忽然就戾气极重。识眼色的人都知道不要自找麻烦,免得引火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