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赛跑 ...
-
章芸溪站在长廊一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陈濯飞。
男生颀长的身形背对着她,掩住了另一个人,两人好像在对话,又好像没有,听不见任何声音。
于是,她喊了陈濯飞的名字。
陈濯飞侧身回头,万柠也随之望过来。
她这才看到了万柠。
“怎么这么慢?”
她催促车两人赶紧过来,“我刚和任课老师说要去找你们。班主任那边怎么说?”
她没有问陈濯飞为什么跟着万柠去了办公室,他作为这件事情的主角,想要亲自处理它理所应当。要说起来,也可以说是他在帮她处理问题。
这场生日聚会毕竟是她起的头。
因此她着急知道结果。
“笃笃笃。”
不远处,坐在教室里的杨一洲敲了敲窗玻璃,表情不很好。
他是瞟了眼讲台上的老师,示意他们先上课。
三人不得不先回到了教室。
等到课程结束。众人从他们那里得知了处罚结果。虽然哀嚎不已,但他们还是认命接受了这个结果。
万柠所担心的问题没有出现没有人质疑,没人在意自己为什么被“供”出去了。本来就是团体“作案”,大家都做好了准备。
甚至听到通报批评这个处罚时,周朗还说了一句“要丢脸就一起丢脸。”
确实是一起丢脸。
周一晨会,教导主任在主席台上公布了他们的“光荣事迹”,将他们的姓名、班级一一报出。
他们班所在的区域顿时受到了来自全校师生的关注。
万柠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尴尬与羞耻袭来,脚趾头都缩了起来。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周朗一边小声嘀咕一边蹲进了草地里,手还捂着半边脸。
他后排的杨一洲轻踹了他一脚,“嫌自己不够出名是吧?”
按理来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如果不做一些夸张的举动,谁也不知道他就是通报名单中的人。
女生队伍中段,薛冰冰扭着头看戏,见状摇摇头,“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这样说着,她还是将英语单词本打开变成扇形,像拿着一把扇子似的挡在脸侧。
活脱脱在掩耳盗铃。
只要自己看不见,就没有人在关注她。
万柠扑哧一笑。
那些被放大的浓烈情绪忽而淡了。
薛冰冰:“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万柠想了想,说:“就是突然觉得大家一起丢脸,好像也没那么丢脸了。”
隔壁班级的队伍里,认识陈濯飞和章芸溪的人最多,投向他们的视线也最多,但他们两人都表现得很坦然。
学生时代的全校通报总是很微妙,伴随着羞愧懊悔的,还有不得不享受的出风头的滋味。
“不愧是校园风云人物组成的情侣,见过大世面。”薛冰冰跟她小声嘟囔,“这俩人真挺配的,是吧?”
万柠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分左右站在男女生队伍里,并着肩,聚精会神地听着主席台上的发言。
他们会重视所有的表扬和批评,但不过分在意。
这是精神上的同调。
事后,他们的名单还被贴在学校公告栏里,供人观赏,以示警告。
而这张“黑榜”旁边,就张贴着期中考试成绩年级段前30名的“红榜”。
陈濯飞、章芸溪、万柠都赫然在列。
晨会结束后拖拖拉拉散场的队伍走到教学楼下。
万柠看见两边名字戏剧性地对称,一瞬间,她想起了陈濯飞给他说过的那个初中的故事。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濯飞也看见了。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和她的相碰。
她知道他也想到了。
因为他轻挠了下头,少见的流露出几分赧意,但又忍不住轻声笑了。
大概没想到可以称作“年少轻狂”的事迹,还能在自以为成熟的年纪里再来一次。
万柠也轻快的笑了,但这笑意没有留存很久。她很快垂眸。
她看见了他身旁的章芸溪。
总觉得自己不该笑。
*
男生寝室里发出激烈的游戏对抗的声音。
炮火、子弹、冷兵器。
各种武器交锋。
伴随着男生肾上腺素飙升,上头后蹦出的脏话和挑衅,声音大得恨不得能把宿管引来。
“老杨老陈救我救我救我——救我啊!”
“哟死了。”
“操!!!你们两个是在比赛谁杀的人多吗?不管队友只管杀人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操作!?”
过了一会儿。
“赢了。”杨一洲扔下手机,掰了掰指头。
陈濯飞也站起来,道:“喝口水。”
两人都像是没有听到刚刚其他室友兼队友的抱怨。
“你们两个真是畜生啊!”
“杀意好重,啧啧啧,这要不是夺妻之恨就说不过去了。”
这句话一下招来两双锋利的眼睛。
说话的周朗抖了一抖,“什么情况?老杨你不会是想抢章芸溪吧?”
两人又收回视线,各做各的事。杨一洲翻了个白眼,“滚蛋,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嘻嘻,开个玩笑嘛。”
“但你们俩最近是挺奇怪的。”
眼见话题围着他们俩打转,杨一洲打断了他。
“不打了,我出去跑两圈。”他斜侧过脑袋,看向陈濯飞,“一起?”
两人眼神碰撞,陈濯飞点了头,“走吧。”
午休时间,打篮球的人多,操场跑步的人少。
饭后休息没多久,两人都只是慢跑。
顶头的太阳照得人视线发白。正是爱出汗的年纪,没一会儿,他们就跑得脖子上汗涔涔的。
跑到第二圈快结束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先腿部发力,越过一个身位,另一个人见状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追赶超越。
激烈的竞争再次爆发。
慢跑陡然变成了竞速跑。
就好像还在刚才的游戏里。没有明说,但彼此能够感知得到,两人都在盯着对方的人头数目,都想压过对方。
互不相让。
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里,杨一洲先过了终点线,陈濯飞慢了两步。
风声停歇,太阳依旧火热。
赢了,但杨一洲脸上没见得意,也没说任何炫耀挑衅的废话。
他反而皱着眉,满脸不爽。
陈濯飞的脸色也不见得好,表情平静,只眉宇间透着几分心烦。
两人发泄了一通,在跑道尽头手撑着腿休息。
倏然,远处教学楼里,传来一声高三生在重压下发泄的高声大喊。
两人之间紧绷的弦“啪”地断了。
表面的平和被打碎。
浓重的喘息声里,杨一洲终于没忍住,厉声问他:“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什么?”陈濯飞抬眼。
说不上是明知故问,就好像他在思考一个难解的问题,慢了半拍。
“为什么和她走得那么近?”
陈濯飞喘着气没说话,汗从额际淌下来。
杨一洲失了耐性,几个大步走到他面前,拽起他的衣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章芸溪的男朋友?”
“没忘。”
“那你还——”
“那你说,我做了什么?”陈濯飞目光淡漠,抓住他的手甩开。
杨一洲蓦地语塞。
做了什么?
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只是对视、完成手工作业、去了一趟办公室。
都不是能让他理直气壮质问他的事。
但不对,他是直觉动物,能察觉到其中一定有不对。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杨一洲眉头皱得更紧,他不想问,但又不得不问:“… …你生日那个晚上,你们在阳台上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