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莳蘭

2、第 2 章

　　二 迷途异栈

　　三日后

　　“萧瑟，这转轮棺据说还有一些隐蔽的秘密你知道吗？”雷无桀身上背着一把暗红的长剑，从怀里掏出两个肉包子，边吃边道。

　　“听说过，只是江湖上的传闻五花八门，时间久了也不知道哪句是真的，百晓堂的消息也没有很明确，但那黄金转轮棺的确是...蹊跷的很。”

　　与其说是蹊跷不如说神秘色彩更重。

　　“你就知道吃！这条路...可走过两遍了啊。”萧瑟突然没好气的踹了雷无桀小腿一脚，闭了闭眼指着前方不远处的石块道。

　　“唔跟着里走的啊！”雷无桀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

　　“你就不能咽了再说话？小心噎死你！”萧瑟索性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了那迎接过他们两次的石堆上，他看着周围泛着烟尘的零零散散的小路，这哪里是有官路的样子？

　　“你不是有地图吗？”雷无桀嘟囔着勉强细嚼慢咽的样子，也坐了下来。

　　“我认识字。”萧瑟从袖口拿出那卷他偷偷看过几次的地图，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地图上画那些路确实长得都很像，这让萧瑟不由得有些郁闷。

　　雷无桀怀疑似的看看他又看了一眼圈圈画画的地图：“...我也认识字，可你.....”

　　“可你不认识方向！”萧瑟白了他一眼，抢在他前面说出了他心虚的一句话，因为他也不认识方向，干脆等天黑，看星像得了。

　　雷无桀瘪了瘪嘴，有道是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此时此刻，就是嘴短的时候了。

　　此时此刻在精神小伙雷无桀心里呼啸过一句话：“三十六计，三缄其口！”索性把嘴闭的跟块砖头一样。

　　距离金陵城外的二百里外，在他们所谓的“官道”上，西方的一层红晕隐隐匿去了最后一层金色余晖，巨大的黑色布幕逐渐将整个大地包裹起来，本应星星点点的夜空，此时却全部被乌云藏了起来，好似暗示着一些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天黑了，再往前有个小馆，萧瑟？萧瑟？”

　　雷无桀把手搭在额前，装作眺望远方的样子，只见灰土尘尘的荒凉野道上，放眼望去有一个孤零零的小馆，这场景似曾相识，跟雪落山庄好似如出一辙。

　　萧瑟在原地仰头望向夜空，片刻后，雷无桀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萧瑟在看星象。

　　但今夜月黑风高，一层层浓重的雾霭将半个天边全部曚了起来，这下彻底迷路了。

　　雷无桀走近萧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看向天空：“嗯？今晚也没有星星啊，你看什么星象？”

　　萧瑟轻笑一声黑发半垂在肩侧留下一缕阴影：”只是遮住了而已，走吧，今天就落脚在哪里吧，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小二，两间上房，打好洗澡水，再炒几个小菜....”

　　不等雷无桀说完，萧瑟大手一挥拍向了雷无桀的后脑勺：“败家！不是你掏钱是吧？”

　　“两间上房。”说着将手中的碎银子放在了柜台，那小二长着天生一副机灵样，萧瑟的手才离开银子，紧接着那小二就眼巴巴的收起来上下打量着这俩人。

　　“得嘞！”

　　萧瑟拱了拱打着哈欠欲要抬腿的雷无桀，给了他一个眼神。

　　“小心点。”

　　“怎么了？这店小二很机灵啊，这不是好像去烧水了。”

　　萧瑟站在二层的房门前，警惕的环视了一遍四周，那黑色的瞳孔好似要洞穿一切似的。

　　这客栈静的几乎没有存在感，这令萧瑟有些警惕。

　　“明天要加快脚程了，这里今晚要注意一些莫要睡得....”萧瑟背对着雷无桀，房门大开，他收起目光边嘱咐着雷无桀边转身，却不等他说完，那红衣的精神小伙儿，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床铺上呼呼大睡起来。

　　“死”字未出口，回应他的便是回荡在整间房的打鼾声。

　　“唉....我究竟为什么要跟他一起上路？”

　　萧瑟扶额只得替他关好门进了隔壁的自己的房间，他特地没有帮他熄灯，是想着可能有些光亮，人不会睡的太死，出了什么事也好尽快醒来，当然，这想法在几个时辰后的黑夜里，便被推翻了，因为雷无桀一直睡的就很死，只是几根蜡烛，怎么能打扰年轻气盛正值壮年需要休息年纪的雷无桀呢？

　　深夜中，一双黑亮的眸子猛地睁开，如同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灵敏的野兽，他侧卧着身子，耳廓轻动，听着门栓被一点点拨开的声响，手指渐渐的握紧了怀中的暗器。

　　身后的人蹑手蹑脚的进来，直奔萧瑟放着包袱的桌案，来人正是那店小二，他轻轻的打开包袱，里边一丝丝的闪着金光金子一下子令他两眼放光，心下暗自兴奋：“发财了！发财了！”

　　“发财了？”

　　不知何时，本应在床上熟睡的人忽然端坐在床沿，双手抱怀的看着那店小二的口水马上就要滴在了他的金子上。

　　“你没睡。”

　　萧瑟耸了耸肩，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放下东西，白日里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完全坍塌，此时的萧瑟，一副‘你要是敢不放下，我就把你生吞活剥了的样儿。’当然，就算他现在放下了，也免不了一顿打。

　　“今天算你倒霉了。”那店小二随身带了一把石灰，说着就要撒向萧瑟的双眼。

　　萧瑟看准他放入腰间的手，一甩袖口，两枚四角旋刃飞了过去，乌黑的暗器高速的旋转着，不等那贼人反应，直接旋进了那只手背上，顿时旋转的刀刃猛地停下。

　　“啊！你！！你到底是谁！”

　　“重要吗？这方圆四百里，荒无人烟，你这间客栈，有生意吗？还是说.....客栈只是幌子，其实...有的别的目的？”

　　萧瑟换了个姿势，他打开折扇，折扇上赫然的写着四个字“君子谦谦”，笔锋犀利，落笔遒劲，丝毫看不出谦谦二字的大体形态，好吧，当时萧瑟写完的时候，雷无桀托着下巴看了许久都没能念出后边两个字。

　　雷无桀一度觉得萧瑟就是在鬼画符。

　　那店小二的手背血肉模糊，暗红色的血滴落在房间里的木地板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一时间萧瑟的目光被窗外的月光映的极为晶亮，他一步步走进店小二：“我也不为难你，你且说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有关于天外天的事你知道多少？”

　　果不其然，那店小二在听到‘天外天’三个字明显身体一怔。

　　“我不知道什么天外天。”

　　“你不知道？天外天虽隶属魔教，但是据我所知也不该是你这等人所能够染指的，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萧瑟只一炸，那人便和盘托出。

　　萧瑟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却又言语紧紧逼迫着，随后两指夹起一枚新的四角旋刃，嘴角勾了勾。

　　只见那店小二血肉模糊的右手微微的抖动：“天外天要接人，雪月城要送人，我们就等着拦，拦下了重赏，拦不下我们就死。”

　　“就一个和尚？”

　　那小二噬之以鼻：“什么和尚，自然是为了那口黄金转轮棺。”

　　“金子？”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算了看你也没什么灵通的消息，告诉你也没什么。”

　　“那口棺材....”

　　小二话没说完，只见他忽然将左手的包袱丢向了萧瑟，萧瑟纸扇轻晃了两下，再抬头便看到那人的袖口处刺出一条青绿色的小蛇，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与他咫尺相对，小蛇吐着分叉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两枚尖牙露了出来，不住的往下淌着透明的丝液。

　　萧瑟蹙着眉警惕着：“你们是....”

　　“你不会知道的。”

　　那人的手掌张开，似是指挥着那条小蛇一般，瞬间那条小蛇也张开了嘴，满口拉丝的黏液不住的往外溢。

　　“...你这多久没给他吃东西了？”萧瑟旋即嘴角一勾，一个腾身与此同时，那条小蛇也朝着他扑了过去！

　　他纸扇一收在那小蛇临近之时，用力一拍，那小蛇被打在了地上，蜷缩挣扎。

　　“打蛇打七寸。”

　　那把折扇的扇骨，是用几种极其罕见的金属联合打造而成，没有什么分量，但是打人用力却极其的疼。

　　萧瑟看着地上胡乱扭动的小蛇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嘶！！你不会还有什么蜘蛛蜈蚣之类的吧！”

　　萧瑟在脑海里想起蜘蛛那许许多多条腿还有蜈蚣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奓开了，顿时后背隐隐升起一股凉意，他坚信，如果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真的出来一只蜘蛛，他一定立刻手脚并用的往外跑，躲得远远的。

　　那店小二不明就以的盯着他手上的折扇。

　　萧瑟忽而蹲了下来，褪去了刚刚不正经的态度，他沉着眸子死死的盯着他：“那棺材到底怎么回事？”

　　“背后的人是谁？或者...门派？”

　　那人吓得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却还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江湖上想要那个棺材的多了，我们蛇岛...”

　　萧瑟在听到‘蛇岛’二字时忽然皱了皱眉，下意识在脑海里搜寻着有关这个名称的记忆，究竟那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江湖上就有这么个地方呢？一时间萧瑟也不太能想起来，从十六岁那年他早就不存在闯荡什么江湖了，以至于发生的许多事他根本不清楚。

　　店小二说漏了嘴就忽然缄口不言，又看萧瑟出神，忽然拔腿就往外跑。

　　“想跑！”

　　萧瑟从包袱中寻出一根绳子，抬脚将脚边的桌子一脚踹到了店小二的腿窝，人应声倒地来了个狗啃泥。

　　次日，吵醒睡得死猪一样的雷无桀的居然是窗外的布谷鸟那清脆的叫声，精神小伙揉揉眼睛伸了一个相当豪放的懒腰，径直的滚下了床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只见红衣男子在一片阳光明媚的地面上晃晃头，眼睛眯了一条缝起身迷迷糊糊的去了隔壁。

　　雷无桀那双惺忪的双眼还没睁开，一边推门一边嘴也不闲着：“萧瑟..你在吗？早上吃什么啊？你怎么都不叫我啊？这都什么时辰了？”

　　萧瑟有时候甚至难以理解，这人究竟是怎么拥有一沾床布就能着，没睡醒就关心吃什么的能力。

　　“....萧瑟，你把...你把店小二给...给绑了？？”

　　萧瑟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前喝茶，手边那把金属扇子已经好好的合在一边仿若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一样。

　　萧瑟眼也没抬，耳朵好像闭塞了一般，若有所思一般的目光落在一处。

　　萧瑟也懒得跟他解释，那店小二的伤口已经化脓，人已经晕了过去。

　　“你说句话啊...这人偷东西了？话说这间客栈里，好像什么人都没有，只有我们。”

　　半晌过后，萧瑟才缓缓的起身，本来他还想要搜一搜这间客栈结果话到嘴边说的却是像自言自语一般：“是直接去天外天还是去寒水寺还是.........现在沿途想碰到只能看运气了，只怕是这时间上对不上。”

　　“要不，你直接去天外天？他们能把他送去哪里呢？再说，不过就是个魔教教主的儿子，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那黄金棺材都动用出来了，干嘛啊？躺进去就能洗魔性了？再说了......”

　　雷无桀自顾自的没完没了话痨，萧瑟早就习惯了，练就了一种屏蔽话痨的神功。

　　萧瑟抬起手行云流水般...点了雷无桀的哑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