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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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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明德二十年,江湖上曾掀起一口黄金棺材的奇异传闻,相传有一口黄金棺材由纯金打造、全棺重一百八十二斤,需由三个工匠才可抬得,棺身铭刻着西域文字,至今仍旧没有人见过。
而天启城内大街小巷对这口棺材的猜测和揣度越来越多,而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令这口黄金棺材更加神秘罢了。
雪月城
“师父,此次徒儿去就可以了。”
“那黄金棺材非同小可。”
说话的人坐在山间的凉亭中,旁边立了一杆乌金枪。
“恕徒儿多嘴,现在江湖纷传,那个黄金棺材的秘密。”
“我也多少有些耳闻,只是,关于这黄金转轮棺的秘密,我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那黄金棺材上的西域文,可能是佛法的圣文,至于内容嘛....说起来,同那个黄金棺材的打造者也是许久未见啦。”
“您认识制造它的人?”
“三十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了.....对了,记得....接到棺材的时候,切勿开棺。”司空长风轻捋了一下胡子,那日的事恐怕他一辈子也很难忘记。
四年前
“你要走?”
小和尚拽着青衣少年的衣袖不舍得的问道。
“只是离开几日,可能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在这里等我。”十六岁的少年轻抚了一下略矮自己一些的和尚,眼中尽是亲昵。
‘胡说..’青衣少年心底这样反驳着自己。
小和尚眉目清秀、睫毛扑朔,似是跟整个寺庙最无关的一个少年,哪一年他十三岁,他十六岁。
他喜欢他,从他五岁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
是谁呢?或许是两个人吧。
无心转过身看着寒水寺后院的池潭水面,映着那双赤瞳色的眼珠以及身后的青衣俊俏的少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看便是四年。
这四年里,自在地境的时候会来这里坐一会,生辰之日的时候也会来,渐渐的,他很少出现在寒水寺的寺庙里,众师弟只要找他就都到后院的池潭边,一袭白衣安安静静的就端坐在哪里,起初大家以为他是在打坐,时间久了才发现,无心就只是看着池里的水面出神而已。
“无心,你还好吗?”
金陵城外,一间客栈伫立在白茫茫、一望无垠的白雪之上,门前一名身披深蓝色狐裘的男子,面色英俊,眉宇间却带着些温润,男子朝着门外银装素裹的世界伸了伸手掌,雪花绒轻轻飘落在掌心,却没有立刻融化,口中呼出白色雾气,模糊了他的视线,挂着金边的朝阳映过男子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柔和的线条。
北离皇帝有祭祀一说习俗,每年四次,也有依照皇帝喜好更改的,但是历朝历代都是比较愿意增加次数的,明德帝就比较喜欢去,虽然当代基本都是推崇道家,包括钦天监的设立与重要性在皇家都是有体现的,而佛教从西域传教,兼收并蓄,再加上北离最大的禅道大宗就是‘寒水寺’,主持曾经也是在北离乃至西域曾是一位高僧,这就令明德帝更加想要接受下熏陶,偶尔还会一呆就是数月,一来二去,无心与萧楚河便结识了。
那年寒水寺之后,萧楚河就回了天启城,跟随出门祭祀的仪仗队,作为天启城的六皇子,明德帝对这个儿子宠幸亦然,也甚是喜欢,所以去哪里都喜欢带着,当然所有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懂事的早,相比几个皇子里,聪慧的很。
然而在他回去天启城两个月以后就发生了许多事,皇叔被杀、他为了求情也被迫被贬出天启,跟明德帝闹了个一拍两散,改了个名字,就一个人在外,起初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奈何时间久了反倒也觉得自在,没有一身的礼节约束,有时候甚至觉得以前自己活得不太自由。
他母妃在生他时就已经去世了,在之后一直跟琅琊王的书塾做学生,琅琊王待他也是视如己出。
所以刚出事的时候,的确很难接受,也因此而跟明德帝有所隔阂。
“诶?萧瑟,前阵子你说的那个黄金棺材的事儿,听说雪月城已经派人去接了,跟你说的那个人有关系吗?”
木质的台阶发出噔噔的声响,拉回了萧瑟回忆的思绪,他不疾不徐的收回手,轻拍了拍长衫前的雪花,揽着狐裘转过身来:“不知道,大概...有吧。”
说话的人一身红衣似火,一年四季仿佛都保持着乐观向上的积极态度,平常的时候练功也不含糊,三年前,来到萧瑟的雪落山庄,在江湖中闯荡了一番名堂-人称剑仙雷无桀。
三个月前回来雪落山庄一直到现在。
只是‘剑仙’一称在萧瑟看来,还是有些...稚嫩。
萧瑟知道雷无桀说的那个人是谁,从那年他离开,便再也没见过了,他低头看了看略显湿润的掌心,仿佛刚刚雪花落在掌心的感觉还在,一如那年他轻轻拂过无心的耳侧一般,那感觉他一直没能忘记。
“寒水寺是禅道大宗,怎么能就出个魔物呢?忘忧大师坐化之前也是入了魔,是他的关门弟子赶来,方才制止,随后化作了拂尘,所以为什么...”
“因为天外天..他是天外天宗主的儿子。”萧瑟眼眶微红,猛地头有些眩晕,他撑住了桌沿缓缓的坐了下来,雷无桀忙上前扶他,却被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最近这几个月,他的头晕的越来越厉害,找了郎中来看也只是说身子虚弱,可能有些惊悸忧思,夜里睡不好,白天也没什么精神,长此以往下来对身体容易造成极大的损害。
萧瑟也时常记得吃些补药、和食疗汤剂,现在好了很多,只是黄金棺材的出现,尤其在确认是和无心有关的时候;最近梦见四年前的事越来越频繁,棺材不是什么好兆头,每每都是大汗淋漓的惊醒,心底原本那个微弱的声音逐渐响彻了他的周遭:
---他得去找他。
“你怎么知道?百晓堂的消息?”雷无桀一挑眉,放了一杯热茶在萧瑟面前。
“直觉”
萧瑟简单回应了两个字,鬓角的发丝垂下,他半低着头,隐过大半张脸,若是真的去找,从何找起呢?
起点?还是终点?还是..途径?
他此时此刻大脑无比的混乱,无心在他心里究竟占了多大的分量,才令他如此这般挂念?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越想越头痛,仿佛记忆深处被人生生剜出一块一般,可片刻后那些零散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沉淀又逐渐的归于完整。
他想,当时他是喜欢他的吧。
现在呢?
“喂!萧瑟!你发什么呆啊?”雷无桀在他眼前左右摆着手,见萧瑟一动未动,玩心大起。
“啪”的一声,萧瑟打掉了意图碰他头发的手:“我听得到,你说就是了。”
萧瑟白了他一眼,望向了门外的雪地。
“要不去找他吧,消息可以打听再不济还有百晓堂啊!”
“我与百晓堂已经很久不联系了,这种情况下如果只是碰运气,也不一定能碰到,从寒水寺一路向西,才是天外天,可雪月城这次插手这件事,我总觉得...”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他就是天外天的少宗主,叶鼎之已经死了,魔教教主....恐怕天外天也会派人来吧”
“他们会派人来是因为这里有人想让他死。”萧瑟捏了捏眉间,而且不是一派是很多门派。
“唉...过去没见你对哪家的小姐动过心,你这是对个和尚......”
“你不说话没人给你当哑巴,你收拾收拾行李,明日启程。”萧瑟没好气的踢了雷无桀一脚,揣着双手上了楼。
“得嘞!诶?明天?去哪啊?你连去哪都不知道你干嘛去啊?你是不是有线索喂!?...”
雷无桀的声音在雪落山庄回响,萧瑟却不以为然,装作听不到似的,上楼收拾行李。
若说行李,他看着一屋子简洁的摆设,其实都是假的,萧瑟向来喜欢把好东西收起来,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压箱底儿’,他坐在床沿,黑发自然的垂在肩侧。
去哪?路线是什么?最后萦绕他心头的却是一句‘为什么’。
“人生的有些决定有时候并不需要理由。”萧瑟自言自语,好似是攻克了最后一道难关,他打开床边黑色的大箱子,站直身子看着自己的小金库。
最后只是拿了两包金子,在手中沉甸甸的道:“到哪都是钱比较安心。”
是了萧瑟作为一个被贬黜的皇子,自然也不能让自己净身出天启,更何况以他的聪慧怎么可能没有钱呢?虽然现在跟过去比起来还是差一些。
但终归自己总是可以接受的。
寒水寺
“师弟,你真的要按雪月城的意思吗?”
无心一身白衣,比起几年前却是不太一样了,眉间的印记越发的殷红,眼角和眉梢的一抹朱红却和一身白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偏了偏头,从后院的池塘边起身,晌午的太阳直勾勾的照着整片大地,水面反着金光粼粼的波纹,耳侧的肩膀被阳光落下一小团的阴影。
“我总也没什么地方要去,自然...”
‘想见的人也见不到了。’后半句话被无心咽了回去,此时此刻,自然是多说无益,老和尚已经不在了,他再留在这里的确也没什么意义了。
“什么?师弟你自小聪慧,师父将你带回来的时候.....”
无心抬起手挥了挥嘴角象征性的抬起一边:“过去的事了,师弟说这些做什么,总之,我走以后...你们多保重。”
无心拍了拍无禅的肩膀,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走过后院的门洞时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
“罢了。”赤红的眼珠好似想将整个后院的景色深深的看尽眼底,却又被无可奈何的情绪从心底的一角缓缓撕开,直至充斥了整颗心,最后被迫他放下。
那年桃花盛开,花开花落又一年,四年了,无心在树下看尽花开花落,总是这片景,什么都没有变,但他等的人始终都没再来过。
“若有缘,总会遇见的。”
“你...还回来吗?”
“嗯。”他说了同当年萧楚河一样的谎,他不会回来了,无心这样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