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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 9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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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北胡兵马果然又来攻城,赵无拘依旧站在城墙上,用望远镜看着骑兵从远处不断逼近,面色微沉,啧了一声,北胡这是把全国的兵马全带出来了,也不怕后院起火?
“先锋官听令,把牛尾绑好木柴,绕过陷阱,听鼓声行事,一鼓点火放牛。”
城头硕大的牛皮铁鼓发出轰隆的响声,左右各两头公牛冲进骑兵的队伍,把马群吓得“希率”乱叫,骑兵忙拉缰绳想要稳住马匹,霎时间,人仰马翻,哪里还顾得上冲锋,马声人声火把噼里啪啦声乱想,第一波骑兵在两百米外就被拦下了。
赵无拘叹息,多好的马,可惜不是大庸的。
北胡兵少,但各个健壮高大,还有马匹无数,大庸兵多,然身形矮小,不善骑马,大庸马匹又不足,这么多年,双方不止打了多少次,正是各有优劣,胡人入不了关,大庸也灭不了胡。不过是你进我退,东风西风相互压制罢了。
“让守城知府带上他的人,上去牵马补刀。其余人做好准备,迎接剩下的骑兵。”
知府吓得满脸冷汗,“王、王爷饶命啊。”
赵无拘轻轻瞟了他一眼,没有厌恶,也没有怜悯,他现在已经没有直接杀人的习惯,诚然,知府弃城逃跑就是杀了挂在城门上也不算出格,还能杀鸡儆猴凝聚民心,但这不是他的风格,不是逃跑吗?不是害怕吗?他偏要把人送到战场上去,要是能活下来,他也不是非要杀人。
知府被拖下去,带着他的亲信被扔出城门,绕过陷阱来到阵前,拿着大刀哆哆嗦嗦,不说杀敌,倒是被受伤的胡兵杀了几个。
赵无拘薄唇轻启:“废物。”
还不等他们解决完,第二波骑兵已经由远及近地杀过来,知府忙带着人往城里跑,眼看兵马越来越近,几十个人跑到城门下,奈何城门紧闭,任他们怎么拍也不开。
知道自己被当成诱饵,他们背靠着城门,哆哆嗦嗦再次举起了刀。
近了,胡人的马很快冲到城下,还不等攻城,只见无数战马向前扑去,胡兵被摔下马来,压死踩死无数,剩下的只能近战。
北胡人手里没有望远镜,但有眼睛都能看见,这一大波兵马折到了城门下,领兵打仗死伤在所难免,但还没有交锋先死伤这么多兵马就不妙了,铁喀则亲自骑马近前,眯着眼向城上看去,“寻漠城的守将是谁?”
身后一个骑马的文士回道:“属下也不知。”
“你不知,我却知道,是他回来了。”铁喀则坚毅的黑脸上似笑非笑,似恼非恼,“看来小妹的情报没问题,我以为她在大庸十几年把心也丢到那里了。”
文士强忍住心中的震惊,装作一副没听见的样子,没接后面的话,问:“上将军说谁回来了?”
“大庸荣王。”铁喀则遗憾道,“你们大庸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想这位小王爷倒是逃了一命。”他只是有些疑惑,凌霜之毒连北胡王庭都没有解药,他是怎么解的毒。小妹说是因为娶了旺夫的小哥儿,他可半分也不信。
阵前城门已开,没有马的骑兵和出城的大庸军几乎是一对三,败相已露。
“上将军,是否用投石机攻城?”有将领忍不住了。
“孟先生看呢?”铁喀则问文士。
文士正是做了俘虏的孟青,孟青道:“以属下看最好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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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铁喀则说话,一个腰里别着玩刀的将领冷哼一声:“大庸人,就是胆小如鼠,上不得台面,我草原儿女勇猛如狼,只有前进撕裂猎物,没有后退的习惯。”
文士垂眸:“草原的狼只能围猎牛羊,猎不得猛虎。”
“你!”将领一把抽出腰里的弯刀,“你敢轻视我们,我要杀了你这个大庸猪!”
孟青连躲都懒得躲一下,也不分辨。
“住手!”铁喀则制止他,转向孟青:“刻奇性子直,孟先生见谅,孟先生主张撤退,不妨说一说理由。”
孟青脸色泛白,不紧不慢道:“撤退的原因有三,一则我军擅长骑马作战,不善排兵布阵,如今战马损失不少,已经失去优势;二则,就算以投石机破开城墙,但寻漠城里有多少守军我们不知,既然荣王带兵来援,想必不少,三则,此时我军损失惨重,大庸军心正盛,我军军心涣散,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行撤退减少损失,再派探子探明寻漠城状况。”
他看了一眼被拦住对他怒目而视的刻奇,道:“就算今日勉强攻城,上将军又如何确定寻漠城里没有设局请君入瓮呢?”
刻奇不甘对着铁喀则:“难道就这么灰溜溜的退回去?”
铁喀则面无表情,看着寻漠城高耸的城门,城门上仿佛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俯视着城下,或许还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他勒紧缰绳,直到身下的战马长嘶一声前蹄离地,大喝一声,“勉力为之,战!”孟先生说的虽然在理,但他们已经攻下三城,就算不用马匹,北胡人也比庸人高大壮硕,近战也没有输的道理。
孟青也望了一眼城门,不再反驳,甚至在刻奇得意的目光中弯了弯嘴角。
赵无拘:“两通鼓,开城门,冲锋!以我之刃,护我国土!”
城门铁鼓咚咚响起,寻漠城城门大开,无数士兵从城门涌出,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城下的战场,刀枪碰撞,人声嘶喊,让人目不暇接。
白日高悬,北风凛冽。
赵无拘闭目,轻声道:“胡人败迹已现,诸将同孤一起,出城。”
北境的风尤其寒凉,他身上穿着宋坛准备的蚕丝羊绒毛衣,倒不觉得冷,只是面上如被刀锋刮过,鬓边的发被吹到面上,眼前的战场被发丝分成数块,显得模糊不清。“把胡人留在城下,不留活口!”
赵无拘手舞双剑,副将们有的手拿大刀,有的拿大锤,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鲜血飞溅,银甲染血,赵无拘许久没有这么酣畅。
大胡子和他背对背站立,挥砍间不忘喊道:“老王这坑挖得好,胡人恐怕做梦都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坑他!”在冰冻的土地上挖战壕的确困难,但赵无拘并不要特别深特别宽的战壕,只要成人手臂粗细、尺许深的洞,城门下百米之内都是密密麻麻的坑,人小心一点走过去没有问题,但马蹄细长,一踩进去就是马翻人伤的下场,为了使小洞结实,他们还浇了冷水,一夜之间,冻得结结实实。“没了马,胡人就没了腿,老子一刀一个送他们回家!”
“王爷不愧是王爷。”胡人就算对付的了绊马索,也应付不了这些绊马坑。“痛快!!”
赵无拘恢复了内力,如鱼得水,还有余力回话:“还有更痛快的,你们都没有发现徐副将不在城里?”
大胡子一边挥刀一边不高兴地问:“王爷说的是忠勇侯?末将只顾着对敌,哪里有空看着他?”那么年轻莫不是来混战功的?对于徐清明,他们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不喜的,就凭徐忠做的那些事,诛了九族也不为过,为了一己之利勾结外敌,私售铁器,把他们这些驻守北境的官兵放在哪里?把那些命丧北胡铁骑之下的战士放在哪里?皇上到底是皇上,生于皇城,长于皇城,知道什么民间疾苦战士辛劳。
他们费尽辛苦保护的就是这样的人,大胡子心中又愤怒又不甘。
大胡子几年前就跟着赵无拘,赵无拘知晓他的性格,也知晓他的心结,他的两个儿子,都是战死在北境的,将领想在军中立足,权势地位都在其次,这些热血男儿看中的,只有实力,徐清明想要在北境站稳脚跟,还要靠他自己,谁也帮不了他。
他没有替徐清明说话,忽然看见远处越来越浓的黑烟,嘴角泛出一个笑容,愉快道:“来了,更痛快的。”
大胡子也注意到了远处的浓烟,问:“那个方向?是?”
比他们更早注意到那黑烟的是铁喀则,他忙命属下吹响牛角,“撤,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