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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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子骞在那边找住持的时候，慕歆一家就离开了山上，之后没多久萧子骞也离开了。
时日过得飞快，过了夏末到了秋末，青葱的树木一一变黄，又渐渐地化成满地落叶。天气渐冷，一棵棵伫立在路边的大树剩下了庞大的枝丫，吹着让人感觉清爽的凉风转眼化成冷冽的呼啸，宣告着寒冬的到来。
冬天来临，而在十一月的第一天，化安城迎来了它今年的初雪。
萧子骞就算现在有下人帮忙整理宅里的事务，但他还是有时候会自己收拾房里的东西。
现在换季了，他也准备自己将冬天的衣裳从里头的柜子里翻出来。但是因为下人们帮他从新置放过箱子的位置，他得一个个看过去才能将那箱子给找出来。
然后，萧子骞意外翻到了一箱属于他自己的旧衣服。那是他刚离开原来的城镇时带的衣服。那时候装着这些衣服的箱子应该已经变得有点破旧，有下人帮他换了个新的箱子，所以他一时没有看出。
他看了一眼，正想要将其关上的时候，眼角一扫，察觉到放在上面的衣袍里，似是夹着些什么东西。
他伸手抽出，目光触及到那东西后，随即一僵。
那是一张有点旧的符纸。
——他最后一次与长鸣老者见面时收到的，那张他以为自己弄掉了的传音符。
……
慕歆畏寒，几乎是在冬日的第一道寒风吹至门前后，就没有怎么出过门，整日抱着个手炉窝在被窝里就一天。
但这天，慕歆还是努力将自己从那温暖的房间里钻出来，原因无他，她虽然不太喜欢冷，却很是喜欢玩雪。她上年因为病倒了所以错过了整个雪季，所以这次怎么说也要出来玩。
家里虽然不小，但还是不比外面空旷。本着要玩耍就要认真玩个尽兴，慕歆也没想着留在府里。她身上套了许多层衣服，抱着手炉，就出发到了江边。
而和慕歆有同样愿望的人不少，她们到了江边的时候，那儿已经有许多人聚集。
她们准备的时间比较久，出来的时候雪已经下了半天，本来长满杂草的江边此时铺上的一层薄薄的雪，上面布满了人们的脚印。
河道早就在前些天开始结冰，不少小孩正在那些冰块上滑得欢快。慕歆看着那边，眼神就是掩盖不住的兴奋，蠢蠢欲动的。
翠玉见了，提醒道：“小姐，老爷夫人说过不许您到那江冰上玩的，你最多只能在江边的草地上走走。”
慕歆扁了下嘴，有些不忿：“我都来到这边了，就让我去玩一下嘛。”
翠玉不说话了，只是紧盯着她，一点都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终于是慕歆先扭开头，哼哼了声：“固执，古板！”
虽然如此，她也没有违背父母命令的意思，接着她也不理跟在身后的丫鬟们，自己跑到一些积雪比较高的地方，捧着雪开始搓雪球。
为了方便动作，她未走到江边前就将她的手炉送到其中一个丫鬟手里，手套都脱了挂在脖子上了。
雪越下越大，翠玉在她身旁撑起了伞。慕歆一边哆嗦着一边玩着，没有手套保护着的双手很快就冻得通红。
唐玟前阵子又离开了家里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而慕鸿朗最近好像又突然开始忙了起来。两人都没空陪着慕歆，但慕歆却对此很是习惯，她虽然只有一个人，但还是乐此不疲地自娱自乐地玩着。
这个时候，身后的一阵吵闹的声音传来，慕歆停下了动作，好奇地往身后看去。
只见有几个小孩正向一个方向奔跑过去。
那几个小孩最后在一处停下，圈子的中央是一只毛色漂亮的大狗。慕歆见了眼睛都亮了起来。最近家里的小宠物们都像是冬眠了似的，在她要逗牠们玩的时候都盹盹的不怎么搭理她。她也不好勉强牠们跟她玩，所以她也好一段时间没有玩伴了。
看了现在有这么活泼的小动物出现，慕歆双目瞪得老大，眸子里发光，没有多想，拍了下手心的雪，就跟着其他小孩们跑向那边。
大狗也不怕生。牠没向他们吠声，也没故意躲开孩子们伸来摸牠的手，但牠也没有理睬他们，只自股自地在雪地上欢腾地翻滚着。
可在慕歆走近的时候，牠就突然耸了耸鼻子，接着一个翻身，从雪地里站了起来，摇了摇身子将身上的雪给甩掉。四周围着牠的小孩瞬间被甩了一脸雪花，而他们也没有生气，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
大狗站起来后没有丝毫停顿地跑到慕歆面前。几个丫鬟以为牠要攻击慕歆，连忙就要护在她身前。怎料，牠只是兴奋地围着她转了几圈后，坐乖巧地四足着地坐在她面前，拼命地吐着舌头摆动着尾巴，动作之大直将尾部那儿的雪挖出一个浅坑。
慕歆双眼发亮，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翠玉，伸出手摸了下大狗的头，大狗配合着用头蹭了下她的手。
慕歆开心得嘻嘻笑了起来：“狗狗，你没有主人吗？要跟歆歆回家吗？”
刚才几个小孩也追着走了过来，跟着摸了下大狗。大狗也没有理会他们，还是专注地看着慕歆。
慕歆又拱前身子抱着了大狗。慕歆的个儿小，这么一揽就几乎将整个人都囊在狗狗的毛发里头。大狗的毛长得很长，但也打理得十分干净，一点流浪狗的样子都没有，想必也是有人养着的。但慕歆抱着牠感觉暖呼呼的，一时不愿松手。
就在这时，一把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油条！”
慕歆感觉到大狗一动，牠转头对着那边叫了一声，却没有挣脱她，还是乖乖地让她待在自己的怀里。
接着几下踏在雪地的沉闷脚步声，最后在慕歆前方停下，在她身前打下一道阴影。
慕歆抬眸一看，刚才围在旁边的小孩又已经不知道跑到哪边了，站在那边的变成了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还是个熟悉的脸孔。
从低处看过去有点背光，那人的五官变得有点模糊，但慕歆还是认出了来人：“……哥哥？”
萧子骞垂头看着慕歆。她人小小的，偏偏又穿得多，搞得自己就像颗球似得，包得严紧，只剩被风吹得有点红扑扑的脸露在外，双眸将他的身影与他身后的暖阳都纳入其中，闪闪发亮。她的短手紧抱着油条，整个人都快要埋到油条的毛里去了，看上去比油条更像一直动物幼崽。
看见了萧子骞，慕歆不自觉地松开了自己抱着油条的手，走开一步。萧子骞低头就能看见她垂在身前那双冻得通红的小手。
萧子骞看了下，走前了一步。
同时，慕歆不自觉地跟着后退了一步。
萧子骞动作顿时僵了下，再看向慕歆的脸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慕歆还是带着那天真无邪的笑脸：“哥哥，你也来玩雪吗？”
“嗯，”萧子骞点了下头，又摇摇头：“我带油条出来散散步。”
他蹲下来望着旁边还是一眼都没有给他分去的大狗狗，摸了下牠的头，一时神色不明。
慕歆倒是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是在听见他的话后，眼睛一亮：“这狗狗是哥哥你养的吗？”
萧子骞点头，慕歆又问：“牠是叫油条吗？为什么叫油条啊？”
“这是牠另一个主人给牠起的名字。好听吗？”
“好听！”
萧子骞笑了下，接着自然地伸出手拿起她挂在脖子上的手套，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轻轻拎起她的手帮她穿戴好。
小女孩像是已经习惯这样被服侍，也没有缩回手，感受到开始恢复知觉的手指头，在他放下手后，甜甜地笑道：“谢谢哥哥。”
“不用，天气冷了注意保暖。”
“嗯嗯。哥哥也是。”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的油条又不甘被冷落一般，叫了一声，又将慕歆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她摸了下牠的头，夸奖道：“油条真的很可爱啊！”
“牠之前也没有那么粘人的。”
“是吗？”慕歆抬头看他。
萧子骞应了一声，“牠之前除了自己的主人外，都不会那么主动的。”
“我家那些的小猫猫小狗狗都很喜欢我的！”说到这里，慕歆有点自豪地扬了下下巴。
萧子骞看着她的样子，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点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慕歆见状，却意外地没有因为对方的笑感到莫名，倒是盯着他的笑颜，看愣了眼。
“怎么了？”萧子骞面上的笑意还未消散，见了她这个有点傻的样子，没忍住又勾起嘴角。
“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慕歆闻言真诚地回到，眼里还映着些藏不住的喜悦。
“是吗？”
“嗯嗯。”慕歆用力地点了几下头，萧子骞伸手托了下她的额头，“别那么用力，头都要给你甩出来了。”
仿佛真的怕自己的头会给甩出来一样，慕歆停下了动作，双手扶住了自己的头。
萧子骞接着又说：“这么说，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慕歆歪头：“什么事？”
“最近我有点开始忙起来了，可能没有时间陪油条玩耍。偏偏油条又不愿跟着别人，我还烦恼着怎么办。”萧子骞摸了下油条的背，油条听见自己的名字，转头看了他一眼，“对，就是在说你。”
“汪。”
慕歆见状笑了起来。萧子骞专注地看着她的笑脸，又道：“你能帮我照顾牠一下吗？”
慕歆闻言瞪大了眼睛，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真的吗？”
见萧子骞颔首，她马上扑到大狗身上，生怕他反悔一般紧紧抱着牠：“那就这么说了！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牠的！”
“那就拜托你了。”萧子骞摸了下她的头：“说起来，我还想跟你道个歉。”
“嗯？”慕歆状似不明般从油条身上又探出头，眸子里带着疑惑不解。
萧子骞解释道：“抱歉，上次我对你说谎了，说自己是顾游。”
慕歆闻言抿着嘴朝他看，须臾，萧子骞心里有点紧张地正要说些什么时，慕歆却有点无厘头地问了别的问题：“那哥哥你现在愿意跟歆歆玩了吗？没有不喜欢歆歆了吗？”
“怎么这么问？”萧子骞微微一愣，接着对上慕歆那有点认真的眼神，也不自觉地正色了下答道：“我当然没有不喜欢你。要是我有时间的话啊，一定会陪你玩的。”
闻言，慕歆像是满意了，弯起眼一脸愉悦：“那歆歆原谅你啦！”
“谢谢你，”萧子骞看着她那一脸稚气，一时失笑，“我还有事要忙，要先走了。油条就拜托妳好好照料了。”
“好的，再见哥哥！”慕歆愉快地朝他挥了挥手。
萧子骞也没有多留，再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留下了被卖掉也不知道的油条离开了。
走了好一段路，他停了下来，手这才开始不受控制一般轻微颤抖起来。他握紧拳头，按住了轻颤着的手，从远处回看过去，还能见到正与大黄狗追逐着的粉色小团子，依稀能听到她不时发出那兴奋的尖叫声。
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愉快又无愁无虑的样子，是一个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模样，让他几乎难以将记忆中那张脸与她相比。
前几天，他用了那张符给两年没见过的长鸣老者传话。
而他刚才得到了对方的回答。
他说：慕歆有可能就是原潞也说不定。
长鸣老者说他明天就会来到这里，到时候看一眼也许就会得到答案。
他以为已经消失得灰飞烟灭的人，可能，就是面前这一个她。
他闭了闭眼，收回了目光，离开了江边。
作者有话说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