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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千寻世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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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前些日子替汤婆婆去了一趟北方,至今未归,油屋里的事还是泷在照看。
平心而论,白的魔法学得不错,不过性格倒是没以前温和了,动不动就会暴怒,一双凤眼也变得凶狠。汤婆婆很满意多了一个可靠的心腹。油屋的员工看见白,是又敬又怕。
泷知道他经常三更半夜一身伤从外头飞回来,比熬夜督工的泷还要尽职尽责。
今天又有人来油屋应聘,泷在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面试。普通员工还不够格让汤婆婆相看,于是这些繁杂的活儿都是泷在干。
“你好。”她耐心地看着新来的小狐狸,左耳的玉耳坠散发出柔和的光泽,“坐吧,你叫什么名字?”她推过一杯茶,红狐狸用肉垫小手握住了暖和的杯子。
入冬的这几个月,今天是第一次下雪,从外地来的小狐狸没见过这样的超低温,好在四季如春的油屋里很暖和,冻僵的她也能很快恢复过来。
“我叫花玲。”小狐狸说,喝了口热茶后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蓬松的毛发比人形更能维持体温。
“你能化为人形吗?”泷温柔地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问道。
“当然可以。”化为人形的成年狐狸精显得更加漂亮和魅惑,狐狸精无论男女还没有长得丑的。
泷笑着摇头:“你想要留下来工作吗?油屋生意忙,你刚刚也看见了,来的泡汤娱乐的都是神明。我们是为了更好地服务神明而存在的。在这里工作薪资也不错,有时候客人还会额外打赏,那就看你的服务能力了。”
“我……我当然想要留下来!”看见泷摇头,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就机灵地变回了狐狸的样子,初出茅庐的怯生生的样子很是可爱。
“我们这里只有两种合同,短期是五年,长期是十年。”她勾勾手指,放在抽屉里的合同纸飞了出来,同时一支笔从笔筒里跳了出来,蹦到花玲旁边。
“油屋最喜欢整齐划一的员工,无论是容貌还是服饰,你在这儿签名就代表你愿意遵守我们的规定。我们是一个月休息一次,请假薪资按日扣除。”
泷白皙的手指引着花玲看关键条例,“打卡上班,不得迟到早退。我们包吃包住的。”她补充。
花玲大笔一挥签下大名。
泷微笑:“花玲,我们这儿都不会真名示人,你得有个新名字,叫小玲怎么样?”
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拳头大的抽屉中,有不少在躁动,哗地却只打开了一个,两张空白的木板在空中一跃而下。
泷左右手各抓了一张,同时输入魔力,五年的合同纸立马生效,在一道绿光中,合同被封入两张木板中。
泷把其中一张给她:“这个给你,小玲。不要弄丢,弄丢你就得在油屋干一辈子了。”
小狐狸紧张地握住刻有“小玲”字样的名牌,这就是以后打卡的东西,她点点头。
“这张放我这儿。”泷把剩下的木板用魔法送回原来的地方,整面墙上的黑色小抽屉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如果不到期离职是有违约惩罚的,如果要续约你也可以再来找我。”
“小清?你来带带小玲。”泷喊来一个干了很久的也干得不错的员工,有前辈带着传授经验总归会方便许多。
“小玲,我们走吧。”
小玲跟着前辈拿了衣服,还去了员工宿舍——算是大通铺,就这么住了下来。
但是她换上那套粉色的类似传统狩衣的服饰,照在镜子里竟然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没两样。能留下来工作就是天大的荣幸,她立马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
她甚至有点忘记自己狐狸原本拥有的美貌也失去了六七分,彻底成了长得算出挑的庸人。
在适应了一段时间后,一天夜里下工回来,她猛然想到一同工作的那些声音沙哑的贪婪的青蛙,突然有点心惊。
他们或许原来也不是这个样子,自己原来也许也不是这个样子。
泷一个晚上签下了几十个员工,收获还算不错,足以填补人手不足的情况,每个小汤池的服务人员也会更充裕。
不过近期列车来得次数变少了,来打工的人也就没以前多了。这很是让人感觉苦恼。
泷照例巡视了一番各个汤池,敲打了几个偷懒的员工,就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算休息。
她一拉开纸门,就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血腥味扑鼻而来,血迹泼墨般沾染了的墙壁。泷连退几步,啪地一下关上了纸门,这难道不是自己的房间吗?
怎么回事?她一看纸门上新换的风铃花的纹样,就知道没看错,这就是自己的房间!
是白闯了进来。
“出去!”泷重新拉开纸门,冷眼看着躺在她地板上奄奄一息的白龙,她插着大丽花的花瓶碎在了地上,书架上的魔法书倒了一地,有些还沾到了血迹。
这让泷看得怒火中烧,攒了好久的钱,托了好多关系才买到的!这可是她的命根子!
“再说一遍,出去!”
白龙没能看向她表示歉意,因为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她这里有最安全的结界,仇家找不上来。
而且不能去汤婆婆那里,她不会管他死活的。
泷脸色不虞,她弯下腰用手捡起一本本散落的魔法书,心疼地把撕落的纸页捡起。魔法死了,魔法死了,她无限哀怨地念着。
好不容易把魔法书先收干净了,她才给了地上的白龙一个正眼,狭长的腹部被撕裂一个大口,有些血迹已经干涸了,一条腿上还有很多细密的小伤口流血不止,银色的冰针扎在里面。
叹息了一句,毕竟还是师姐。
泷打开橱柜,翻出几株珍藏多年的草药,直接揉碎敷在他的腹部,绿色的汁水渗透下去,用绷带暴力扎起。
白龙一有挣扎就被泷按下,但他身子太长了,扭动起来,泷也是顾头不顾尾,折腾得泷一身汗,顿时暗骂连连。
还有冰针也是相当麻烦,北方的女巫玩得很花。
泷用镊子细致地挑出冰针,汗滴入眼睛,她都一眨不眨,扔进盛火的笼箱里,火像是着了魔一般,迸发出白蓝色的光芒又灭了下去。
泷把所有冰针都拔出来,喂给火堆,最后火也被捯饬灭了。房里一下子幽暗阴冷下来。
白龙现在唯一的感受就是冷,很冷,比河流填埋时几乎死去的感受还要糟糕,腹部像是被人开了天窗,呼啦啦的凉风呼啸而入。腿上针扎般的刺痛弄得他动弹不得。
一沓的绷带都缠在他身上了,身子太长真的费绷带。腿上也敷了草药,白龙逐渐安静下来,因为太冷了,还默默地把自己盘成了蚊香。
泷查看了笼箱,收拾走了余灰,重新点燃了火。
用魔法收拾掉房间里脏乱的血迹后,她打开橱柜翻出了一条被子给他盖上。看着他把龙头埋在被子里的样子,泷突然觉得其实白也是很可怜的一个人。
为汤婆婆做尽坏事,到头来遍体鳞伤,苦得还是他自己。
她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就去自己的浴室洗漱了。等她回来的时候,被子里蜷缩的就不是满身绷带的龙了,而是一个清俊的成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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