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你老婆在垃圾堆》李瑶瑶

9、第九章 高贵个锤子

　　申家大宅。
　　申颜轻轻敲了敲申州的书房门，得到许可后，才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去。
　　“啊颜，怎么还没睡？”申州停下手里的毛笔，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亲孙子，示意他过来坐。
　　“爷爷的书法更精妙了呢。”申颜把水果放在书桌上，探过头去，仔细观赏起来。这可能就是血缘的力量吧，虽然祖孙俩正式在一起生活才两年而已，但是两人相处没有任何阻滞，天然亲近。
　　“这么晚不睡，是不是因为明天那个孩子要回来？”申州一语点破申颜的心思。
　　“我太愚钝了，不明白爷爷这么安排的深意。”申颜被拆穿了小心思，也不恼，干脆直接问申州。
　　“呵呵，你觉得这两年你接手公司做得怎么样？”申州问。
　　“总体还算顺利，但是.....”申颜欲言又止。
　　“是不是觉得有些人用起来不顺手？”申州又道。
　　“什么都瞒不过爷爷。”申颜抿了抿唇，他刚接手公司时，正是申念把公司压榨到极限的时候。为了尽快进入角色，申颜在员工福利待遇和请销假制度等方面增加了一定的弹性，更是强势挽留了一批因和申念理念不同而被辞退的中层骨干，迅速得到了员工的拥戴。后来又象征性地提拔了几位申念一直打压的老臣，立时便收获了一大批人心。这两年来，随着半山别墅群等几个中型项目的成功运作，他的能力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肯定。但是，现在老臣子有些蠢蠢欲动，开始在项目上伸手，和公司中层干部频频起冲突，让他烦不胜烦，很多时候只好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时间一长，个别中层开始抱怨申颜处事不如申念果决，甚至有人说之前的项目运作顺利是因为申念前期铺垫得好。申颜一路顺风顺水，何曾受到过这样的质疑。
　　“你需要一把刀。”申州意有所指地说：“那个孩子以前是我的刀，现在是你的刀。”
　　申颜有些犹豫，毕竟申念之前在公司颇有威望，虽然被声名狼藉地打下去了，但是现在公司的中流砥柱基本上都是他带着拼出来的。目前海湾项目眼看就要启动，这是申氏扬名立万的极好机会，但是老臣子们又在争抢这块蛋糕，如果要彻底下手，势必要得罪一帮老臣。如果不下手，申颜的领导能力将会受到更大的质疑。
　　“啊颜，你是我申家的继承人。而申念，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唯一原因，就是为了你。他的命运、荣辱、未来都是由你决定的，明白吗？”申州意味声长地说。
　　“那我该怎么做呢，爷爷。”
　　“你只需要继续做好总经理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爷爷。”
　　且忍一忍吧，反正最后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对此，申颜很笃定。

　　申念的回归无疑成了申氏企业的爆炸性新闻。当他踏进会议室的时候，大家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申颜客气地把申念请到自己旁边，道：“这位是申副总，大家都很熟悉了，我就不多介绍了，按照董事会的意见，从今天起，由申副总负责海湾的项目。”
　　申念对周遭的目光视若罔闻，从容地落座，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摆放好他经常使用的那只笔和平板。
　　申颜注意到他的目光，笑了笑：“申副总，按照申董的指示，你的办公室一直都保留着，申氏一直在等待你的回归。” 申州做事情是很周全的，只要他愿意，就会让人觉得自己被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申——副总，既然负责海湾的项目，那这个事情就请您指示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把一个文件夹丢到申念面前。
　　“刘总，这个项目之前您负责，事情紧急，还是请您把情况大致说下吧。”申颜和气地说。
　　“小张说吧，你不是才从现场赶回来吗。”刘平倨傲地指着站在一旁等待指示的小张。
　　“行，张主任说一下。”面对刘平的无礼，申颜不动声色。
　　“申总，海湾项目今天启动拆迁，本来一切好好的，可是在拆一个老旧房的时候，一个人跑到了楼顶，嚷嚷着让申氏还他的血汗钱。我们又是劝、又是求，差点给跪了，但那个人就是不肯从天台的围栏上下来，歇斯底里地非要您亲自出面。事关重大，我们也不敢贸然报警。”
　　“小张，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让人溜进去了呢？出了事情你负得了责吗？”刘平脸色一沉，破口大骂。
　　“刘总，我们都是按照流程在拆除，只是这个人…..”张主任满腹委屈。
　　“持续多久了？那个人的诉求是什么？”一直没吭声的申念翻了翻手中的资料，问道。
　　“早上6点闯进去的，现在快两个小时了。”张主任循声望去，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定了定神：“要跳楼的人叫刘大富，是大富地产的老板。在刘副总侄子手里外包了我们的半山别墅群项目的安置房建设，工程没干到一半，就被项目部王副总查了出来。当时便立即终止了协议，本来是要上报总部的，但是.....当时，我们就让刘副总的，额，侄子将刘大富前期投入的经费和设备归还，还包括人力资金的赔付等。谁知道，谁知道，刘副总的，额，侄子不仅没有付给刘大富工钱，还扣着他前期投入的经费和设备迟迟不还。”
　　“我记得申氏外包项目有三不要：一是没有资质的不要；二是资质不足三年的不要；三是在业内没有主导过5000万以上项目的不要。这个人的公司从事建筑业只有一年不到，接的第一个项目就是申氏的。谁来解释一下？”申念把资料扔在桌上。
　　在场的老员工无不婵若寒蝉，来了，来了，被申念支配的恐惧感又来了。
　　刘平一时语塞，下意识地拨了一下头顶耷拉下来的一绺头发，恍惚记得这个项目是他硬要来交给自己侄儿来干的。本来这种安置房都是由申氏手底下一个建筑公司全权负责，但是这两栋楼是后期政府为了缓和移民情绪临时加进来的，他见工程量也不大，便自作主张给了自家侄儿。
　　“刘副总，你的意见呢？”申念冷冷的声音传来，刘平知道这次的责任自己跑不掉，但他毕竟是老狐狸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抵赖，立即做出一副痛定思痛的样子，没有回复申念，反而刻意对着申颜哭诉：“申总，是我的错，我当时只想着给公司节约点成本，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我以后一定严格把关，坚决不能因为为了给公司省钱，干这种事儿了。”几句话，就想把自己不按公司规定办事，任人唯亲的责任推脱掉。
　　“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个跳楼的事情，不然申氏就要闹笑话了。不知道安保部的人是干什么吃的，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安保部必须负起责任来！”刘平眼珠子一转，又笑着对申颜道：“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刚才听说了，那个人油盐不进，非要见您。”这下子把皮球又踢给了申颜。摆明了，要是出了问题，就是申颜不出面造成的，反正跟海湾项目的正式启动相比，自家侄儿那点小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在场的人无不为刘平的无赖劲儿惊呆了，齐刷刷地望向申颜。申颜一如既往地没有动怒，只是沉吟片刻，看着申念：“申副总，你的意见呢？”
　　申念站起来，拿上挂在椅子上的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申颜的助理：“我记得拆除是由老杨负责，你告诉老杨，让他稳住对方，说我马上到。” 走到会议室门口时，他又停住了脚步，继续交代：“让法务部即刻行动起来，起诉那个将我们的项目层层外包的包工头。另外，将今天的情况整理出来，报给董事会。”
　　“申念！”刘平一听急了，正要上前争辩，申念已经走出了会议室，有条不紊的命令仍在继续：“让张副总经理马上回来，此事暴露出工程项目部的运行漏洞，给公司造成了极大的损害，项目部要立刻开展自查，我明天早上要看到报告。”
　　“啊颜，你就这么让他胡来啊？”刘平不甘心地看着还坐在原地的申颜：“你才是总经理，可别被这野种给牵着鼻子走啊。”
　　申颜站起来，拍拍刘平的肩膀：“刘叔，别急，毕竟眼下要先把跳楼的事情解决了，不然您也不好向董事会交代。”
　　说罢，便看了一眼正严格执行申念指令的助理，笑了笑离开了会议室。

　　“申总，要不还是报警吧，您上去太危险了。老杨忧心忡忡地跟在申念后面。
　　“不能报警。”申念疾步走进电梯：“这是申氏打响地产品牌的重要一环。一旦报警，造成的影响难以估计。更何况，除了申氏，多的是企业眼馋这块蛋糕。如果报警，不仅申氏名誉受损，海湾项目第二期和第三期甚至今后所有的海湾新区开发项目，申氏都别想参与了。”
　　申念走上天台，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天台的围栏上，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倚靠的东西，看起来摇摇欲坠，十分危险。男人一看申念这架势，就知道是集团大佬来了，立刻来了精神，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你就是申氏的老大，你来得好！你们这些资本家，仗着家大业大，欺负我们老百姓是吧！我好不容易借点钱接你们一个小项目，想在你们锅台上捡点剩饭，你们可真狠啊，不但把我撵走，还扣我的钱，扣我的设备，你们比□□还黑啊！”
　　“你们要逼死我，我豁出这条命，也不让你们好过！”男人越说越激动，老杨随着他的每一次晃动，心脏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刺激得要窒息了。
　　“你好，我是申氏企业的申念。”申念上前一步，平静的自我介绍：“你是大富地产的刘总吧，听说你要见我。”
　　刘大富看着眼前这位镇定自若的年轻人，心里无端涌现出一股怨气：“我三翻四次到公司找你，你手下的人都说你忙，现在我豁出命来，你倒是有空了。你们大老板，了不起，我们这些穷人，要豁出一条命，才能见到你一面。你来了，难道是为了我这条命吗？还不是怕影响你们的开工仪式，现在装模作样给谁看？”
　　“对不起。”申念语气诚恳地致歉，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我真的不知道你来找过我。事情我都知道了，错不在你，是我们工作有问题，我今天来，就是帮你解决问题的，你看是在这里谈，还是到会议室谈呢？”
　　“你的人不讲道理，扣了我的设备，还赖我的钱！”已经闹了快两个小时的刘大富毕竟上了年纪，有些倦了，看申念好像真的是来解决问题的，一个50几岁的大男人，竟然像个孩子告状似的哭起来。
　　“非常抱歉，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刘总，非法扣你设备和工程款的人不是我们申氏的，但是我已经报警，一定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至于你的损失，毕竟是因为我们工作不周造成的，我已经安排人马上将你前期投入的资金打给你们，并将设备送回。”申念刻意放缓语速，给刘大富思考的时间。
　　“迟了，迟了！为了这个工程，我借了高利贷，现在非但没挣到钱，还把房子都抵押出去了，老婆也跟人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哪知道刘大富听了非但不为之所动，反而更加激动。
　　老杨连忙跑到申念身边耳语：“糟了，刚了解到，这个人前段时间因为高利贷追债，被打了一顿，老婆一气之下带着孩子跟人跑了，他这才受了刺激，跑到这里来闹事。”
　　“刘总，别着急，无论什么问题我都陪你一起解决，相信我，好吗？”申念屏住呼吸，尽量放平声线。
　　申念沉稳的样子确实让刘大富燃起了一丝希望，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再看看自己一无所有的狼狈样子，刘大富突然感到上天的不公，就算申氏把资金还回来，设备还回来，那些也不够还高利贷的，老婆儿女也跑了。凭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有些人天生就站在高处，百战百胜；有的人呢，无论怎么努力，命运都不会放过他，就要让他一无所有。
　　想到这里，刘大富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反正我是烂命一条了，不过这条烂命能给你这高贵的人生添点儿赌，也算值了。”说罢，转身就往外跳。楼下的人见了吓得惊叫起来。申念早就防着他这手，就在刘大富转身的那一瞬间，纵身一跃，腹部砰的一声撞在硬邦邦的水泥围栏上，猛地抓住刘大富的衣领。
　　“啊！”刘大富刚才报了死志，纵身一跃，却被申念给抓住了，现在悬吊在空中，恐惧之心大起，条件反射抓住了围栏：“别，别放，我不想死.....”
　　申念咬紧牙关，借着围栏的力量，死死抓住刘大富下坠的身体，一点一点往回拉，老杨一行人都冲过来帮忙，大家拉的拉、扯的扯，手脚并用，总算把人给拖了上来。
　　一场危机总算是化解了。
　　“高贵个锤子。”喜极而泣的老杨恍惚中听到一向人狠话不多的前老板似乎说了句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