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栀·山河慢》麻球小队长

4、初遇西晋（二）

　　杜姈一路跟着青萝从一间间房前走过，院里的门柱、门楣纹饰均涂朱丹色，双扇版门侧上镂刻群青锁纹，门扉以衔环兽面，鎏以金银，看着像是铜制，窗则为青绿色，与朱门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古文里说的“碧窗朱户”大概就是这般吧。
　　而与临街的大门相对的是“堂”，是一个带顶三面围合起来的建筑，其正面没有墙，只有几根柱子做支撑，坐北朝南，左右两边有台阶；“堂”左右有夹层式的小房子，其中两边上有点儿像现在传达室的两间，叫做“塾”，家主儿女便在此听学；小房子内有主要活动场所“室”，左右有厢房，大概有十几间，呈半包围结构。
　　大门与堂之间有一个院子，经常有麻雀从院外飞过来，落在院里的那棵大槐树上，婉转清丽地吟唱着，树上刚长出的新芽被鸟鸣震落在空中，早春的微风带着杨柳的香气拂过小院，混着拱桥下流水的清甜气息，杜姈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听青萝说，院子外面还设有储存粮食的仓库以及养马的马厩，真真是一副大宅气派。
　　“夫主也不必如此动气，那孙会虽然长相短陋粗鄙，不务正业了些，但好歹是齐王心腹孙大人的公子，姈儿嫁过去又是正房，自然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呀！”
　　“再者说了，那孙大人一直想和你拉近关系，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咱们杜家代代硕儒，虽然也算得上是大家门庭，但没有实权在手如今又局势动荡，咱们也得好好思量寻觅一个好靠山才为长久……”
　　杜姈刚走近前堂，这些话便挨个传了出来。
　　“那也不可让姈儿断送在……！”
　　“夫主，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杜锡话没说完便被妻子卢氏打断，下意识地往外看了看，见杜姈在门口，急忙小碎步向前，无比亲昵地挽着杜姈的手走到杜锡面前，“姈儿来了，快进来，你爹正为这事发愁呢。”又转身朝下人挥了挥帕子“你们都下去吧！”
　　“姈儿给父亲母亲请安。”杜姈欠身行礼。
　　电视里行礼差不多就是这样，这样做应该没什么差池吧。
　　“哎呀，行什么礼呀！都是自家人，姈儿醒了就好，这几天母亲是担忧得饭也吃不下……”卢氏握着杜姈的手边说边就用帕子擦起眼泪来，一副关心则乱、楚楚可怜的样子。
　　“母亲不必太过忧思，以免伤了身体。”
　　“咳咳！”一直站在后面的杜父咳嗽了两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往他那引了引。
　　“姈儿既是醒了，可将当日情境告诉为父，父亲自然会帮你做主的。”
　　“我……”
　　“主君，姑娘不是故意的，她不过是倾慕孙公子……”
　　杜姈刚欲开口，青萝就咚的一声重重跪下，双手趴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煞有其事地说到。
　　啊？
　　“胡说八道！孙会那小子有什么值得你家姑娘倾慕的，一介奴婢满口胡言！”卢氏立马呵到。
　　“主母，主母，奴婢不敢撒谎，当晚是姑娘说孙公子家境殷实，要奴婢带着她……带着她去院里与孙公子幽会，哪知孙公子醉酒且甚有蛮力，就……就不小心把姑娘推下了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主母！”
　　话毕，卢氏为难地看向杜父，杜父偏深色的唇紧抿，“姈儿，你自己说。”
　　要杜姈说啊，这青萝演得确实还可以，哭腔都出来了，倒真是像被吓到了，又和卢氏唱得一手好双簧，这刚开局自己就处于弱势。
　　“父亲，您是了解姈儿的，姈儿不是做这种事的人，那日我不过是吃酒身子热了些，想去院里散散热，不知为何孙公子会在那里，也不知青萝为何此日如此污蔑我。”杜姈也学着卢氏的样，拿起手帕假意拭了拭眼泪，见杜父眼神有些动摇，便乘胜追击。
　　“父亲，女儿从小受您的教导，深知‘男女授受不亲，礼也’的道理，断然不会做这等有伤风化之事，退一步说，若是女儿做了，青萝身为女儿的贴身丫鬟不劝阻我，反而助纣为虐，不能轻饶，若是我没做，青萝便是诬陷女儿，不仅对女儿心怀不轨，也有损您的名声！”
　　“主君！主君！我劝了！我劝了的！但是姑娘威胁我，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杜姈厉眼看着她。
　　青萝忙不迭爬到卢氏脚边，“说是奴婢不肯的话，就将奴婢卖出府去！”
　　卢氏用手帕遮住自己张大的嘴，不可置信地看向杜姈。
　　好一个倒打一耙！
　　“住口！”杜父厉声呵到。
　　“我见平日姈儿对你也不薄，今日你竟这般诬陷姈儿！”
　　青萝倒是被杜父这番话吓着了，着急忙慌地看着卢氏。
　　“来人啊！把这贱婢拖出去！”
　　“主君！主君！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老爷！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主母！主母！”杜父话落，青萝便开始磕头求饶，到底是不管用，被家丁驾起来拖了出去。
　　卢氏颇有不爽，只是一瞬，脸上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自杜姈生母去世便安排了这个丫头看着，如今偷鸡不成还蚀把米，暗恼自己心急了一些，不过这门亲事可就不那么好处理了，若杜姈与那废人孙会在一起，以后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夫主，我原是不知青萝这丫头心思那么重，只见她手脚利索，姈儿年幼，找个利索点的伺候方便些……”
　　杜父微微拍了拍卢氏的手，“这些年你待姈儿如此好，我自然是知道你的。”
　　“姈儿，你可别怪母亲，母亲也是受了那丫头蒙骗才……才……”
　　“姈儿自然不敢怪罪母亲。”
　　杜姈直盯着卢氏的眼睛，言外有意，卢氏视若无睹，拉起杜姈裙袢边的手，“今青萝被逐出府去了，姈儿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等会儿母亲再……”
　　“不必了，自己身边的人我还是自己看着办放心些。”
　　卢氏见状，眼泪瞬间大颗大颗地滚出来，好不委屈，“姈儿到底还是对母亲有些怨言的，母亲也是无意。”
　　“你的事情我尚且没责备你，你倒好，先怪罪起你母亲来了。”杜父见自己心尖上的人受了委屈，在旁冷言。
　　“夫主，不碍事，姈儿之前可能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大，她心里也是不痛快的，发发牢骚也是可以的。”
　　好一个善解人意！
　　“她如今是被你娇养惯了，越来越跋扈！”
　　说罢，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杜姈，“打明儿起，你便禁足反省，什么时候知错了就什么时候出来！”
　　杜父甩了甩宽长的袖子，扬长而去，卢氏跟至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