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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 2 ...

  •   陈徴一今天尤其不想去学校。
      高中的第一次期中考试成绩,今天就会发下来。
      也许是想到自己妈妈那张笑面虎的脸,陈徴一在十月末的清晨里就忍不住打了寒战。
      六点多的晨光还不炽烈,没有风却能扑面而来的冷冽的味道和突然勤勉啁啾的麻雀,让陈徴一烦躁地关掉了窗户,愤愤然回到座位。
      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满足陈徴一早死早超生的愿望。
      成绩条细细窄窄的,单薄的,被陈徴一捧在手心里,倒扣着,隐约有力透纸背的油墨痕迹。
      从左到右缓慢而又慎重地掀起,像是某种庄重而又严肃的揭幕式——
      “陈徴一!你作文被印发全年级了!”
      成绩条被啪的一下拍到桌子上,“什么?!”
      同桌于潇潇把一摞复印的作文纸扔在讲台上,“你来看!我刚去文印室抱回来的范文,第一篇就是你的!”
      陈徴一也顾不上管那该死的成绩条了,捡起一张复印纸,上面赫然是她的字迹。
      她抬头苦兮兮地望着于潇潇,”帮我在墓志铭上写‘死于公开处刑的尴尬king’!”
      于潇潇抢过她手里的范文,开始阴阳怪气:“可以提前预定一张您葬礼的门票吗?我怕人太多我挤不进去!苟富贵,勿相忘啊姐妹!”
      虽然很想阻止这一摞罪恶之源的传播,但是除了当鸵鸟自闭没什么其他能做的。
      陈徴一回想了一下她的矫情文学,字里行间渗透的酸得倒牙的尴尬字眼,像什么“眼中的水汽氤氲”“浩瀚宇宙和星辰大海”,更死亡的是,她还自称一个逆着光的少年。
      不要问为什么是少年,这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语境里,明显少年比少女更有内味儿。
      这感觉就像,你以为你只是给暗恋对象写了篇舔狗日记,隔天却被登上了人民日报,还被万众品评反复鞭尸。
      约莫快到中午的时候,差不多全年级都奇文共赏了,偶尔能听到路过他们班的同学议论着“诶那个逆着光的少年是不是这班的?”
      陈徴一恨不得原地升华从此以后查无此人。
      可是该来的终究没能躲过——
      午休的时候,陈徴一叼着吸管,一边喝着香蕉牛奶一边晃晃悠悠从小卖部往班里溜达,到门口的时候被三个面生的女同学拦下来搭话:“同学,请问陈徴一在吗?你能指给我看看是哪个吗?”
      虽然是跟陈徴一说话,可是目光却一个劲儿在班里扫射。
      陈徴一默默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又尴尬地放下了,“咳,那个”干咳一声化解一切尴尬,“我就是陈徴一,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同学们的目光终于转到她的脸上了:“你?是陈徴一?!”又不可置信地相互对视了一眼,“陈徴一不是个男生吗?”
      陈徴一皱了下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大概,这名字,有点男性化?”
      为首的女生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隐约露出的小虎牙有点可爱,“不是不是,我们是2班的,跟你们班是同一个语文老师,今天上课特地点评了你的作文,我们一圈人就打赌陈徴一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
      陈徴一也笑了,“所以,你赢了吗?”
      “害,我们几个都输了,还以为你是个文艺的小哥哥呢!只有周宴和猜对了!”
      ”周宴和?”陈徴一默念了一遍这名字,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虎牙妹妹附和着:“对呀,我们班的大学霸,年纪大榜上有他的名字,你认识他吗?”
      陈徴一摇摇头,“不过,赌注是什么啊?我打电话安排一下手术来得及吗?”
      “手术?”虎牙妹妹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陈徴一狡黠地眨眨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胡说八道:“变性手术啊!”
      虎牙妹妹笑的更灿烂了,“duck不必姐妹!就两周值日姐妹还是输得起的。”
      对于漂亮妹妹陈徴一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当即拉着人家加了微信,虎牙妹妹叫金澄,酸酸甜甜的和她本人形象高度一致。
      至于什么周宴和,陈徴一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之后大概过了一周,逆光少年事件的风头大概过去了,陈徴一的名字也就不再被拿出来反复鞭尸了。
      有天下午放了学,陈徴一没着急走,趁着间歇性洁癖整理强迫症发作,打算把自己窗台上一摞乱七八糟堆放的卷子分类整理一下。
      突然想到教室外的储物柜里还有几张漏网之鱼,就起身去翻储物柜,刚前脚刚踏出教室就听见里面桌椅碰撞一阵骚乱。
      于潇潇尖叫了一声狂喊陈徴一的名字:“陈徴一!你快去楼下!救救你的卷子!”
      陈徴一往教室里探头一看,两个做值日的男生边闹边擦窗台,嬉笑间没注意推了一下陈徴一放在窗台上的卷子。
      好死不死,为了通风,陈徴一刚打开了窗户——
      纷至沓来的卷子雨,洋洋洒洒,每一张纸被傍晚风的和煦撑开了页脚,像怎么也不肯落地的尘埃,倔强地,飘旋着。
      陈徴一他们班在三楼,距离最近的楼梯间因为更换玻璃被封了起来,现在下楼要绕道另一栋教学楼的楼梯间,少说要10分钟。而正对着窗户的楼下是一排自行车的顶棚,那一堆卷子落地多半是会掉到自行车棚上的,地上的尚且好说,自行车棚上的...
      陈徴一心里已经升起了某种渣男想法——宝贝们,不是哥哥不要你,只是这山高水远的,只此一别,再难相见了!
      虽然这么想着,却还是认命地小跑着绕到楼梯间,还是准备抢救一下。
      等到她到了自行车棚,地上干干净净的,别说卷子了,连张废纸都没有,“卧槽!谁这么缺德啊!又不是掉人民币,这都要捡走!”
      她没注意到的是,一个顶着蓬松自来卷瘦瘦高高的身影还没走远,顿了一下,没敢回头。
      挨着自行车棚的尽头是教学楼的入口处,有三两级矮楼梯,陈徴一目光扫视了一圈,终于看见了楼梯角落一瓶矮矮胖胖的淡黄色的香蕉牛奶压着一摞纸,被晚风掀起的纸张因为香蕉牛奶的重量被强行压了下去。
      她跑过去捡起来,赫然是她的卷子。
      那瓶矮矮胖胖的香蕉牛奶,被夕阳晒得有些温热,和她掌心的温度融化在一起。
      陈徴一默默说了句谢谢,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她抱着那摞卷子和那瓶香蕉牛奶向回班的楼梯间走去,上楼的时候迎面撞上了金澄,金澄瞅见她怀里的卷子却一点也不惊讶:“你拿到卷子啦!我还准备下楼一起帮你呢,周宴和动作真快!”
      陈徴一疑惑:“是周宴和帮我捡的卷子吗?”
      金澄点点头,“对呀,我们班在2层,你们班正下方,周宴和正好在窗边看到有卷子从楼上飞下来,全掉在车棚上了,他捡了一张看是你的,就喊我帮忙。”
      “为什么他这么快啊,咱们楼的的楼梯不是封了吗?”
      金澄又露出了她的小虎牙,“他从窗户出去跳到车棚上了呀,不然你以为是怎么捡到你车棚上的卷子的啊!”
      陈徴一有些不可置信,“他不会直接从车棚上跳到地面了吧?”
      金澄一副不然呢的表情,“他还记得让我把他桌子上的牛奶扔给他,好帮你压卷子!”,金澄还用手点了点她怀里的牛奶,“你没碰到他吗?我以为你俩见过了呢!”
      窗外的火烧云褪去了夕阳的灼热,露出缱绻又瑰丽的面庞,温柔地纠葛着天空的澄明,她用指甲拨弄着香蕉牛奶上的锡纸盖,嘴角以细微不可查的弧度悄悄上扬。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哪儿是哪儿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回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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