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同人]归劫》一言流觞

3、离开，是一个说不破的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开始往回走。夜晚的森林是很危险的，人的眼睛不比动物，漆黑的夜里根本就看不清环境。一路上天河缠着韩菱纱给他讲外面世界的故事，时间竟过得很快，在天河听得意犹未尽时，两人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间小茅屋，那便是天河的家。
　　绕过篱笆，便看到明月桥。桥下流过的便是从山上蜿蜒泻下的明月溪，溪水清澈见底，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明月湾，是父子俩生活的水源。桥边樱花开得正是繁茂，粉白色的花瓣纷飞而下，落在了伫立在桥上的云天青的肩上，他吹着碧玉横笛，笛声萧索，留下了一个落寞孤单的青色背影。
　　“看，那桥上站的人就是爹。”天河指着不远处那人说着。
　　韩菱纱被眼前那人的气质给震惊了，她真是没想到这个呆瓜有个气质如此出尘的爹，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她开始相信刚才在森林相救的人是眼前这个人了，这笛声如此清明，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使听的人浑身清爽，内行人一听便知是由内力吹出来的，还有提神的作用。
　　天河畏畏缩缩地躲在韩菱纱的后面，不敢上去。
　　“天河，你今天遇到些什么？”
　　韩菱纱再次折服了，这声音，太出尘了。她将躲在她身后的天河抓出来，一副你敢不回答我就揍你的意思。
　　天河委委屈屈地回答他老爹：“去南方的山林了，一时大意，走进了森林深处，刚好碰到菱纱被怪物抓伤，我就上前帮忙。爹不是说了要路见不平吗？！”
　　死小孩，马上给自己找借口……
　　云天青无奈地转过身，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微微地皱眉，幽蓝色双眸如湖水般沉寂，仿佛世间一切都不能搏他一笑。他从桥上走下来，左手对着水红玉的伤口一挥，一道蓝色的光围绕着受伤的地方流动，韩菱纱感到伤口有些淡淡的温暖，然后又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蓝色的光消失后，云天青手再一指，包扎的绷带便成碎片掉落下来，而菱纱的左肩却仿佛没有受过伤似的，白玉如初。
　　韩菱纱活动了下左肩，完全没事，立刻拱手拜谢：“菱纱多谢前辈！”
　　“嘿嘿，我就说我爹很厉害啦！”天河在一旁如同小孩子般炫耀。
　　云天青严厉地瞪过去：“你还好意思说！今天要不是闲来无事为你卜了一卦，知你性命攸关特意赶去，否则你小命难保！”
　　天河害怕得缩了缩脖子。韩菱纱瞧那呆瓜窝囊的样子，笑得好不开心。
　　“韩姑娘为何会出现这思云谷中？”云天青可不和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一样，一下子便问道重点。
　　这谷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迷路什么的通通讲不通。韩菱纱心知不好糊弄，还是直接说实话好些：“其实我是来寻宝的，我们韩家有一张世代相传的藏宝图，通过十几代人的专研，终于解出了其中一部分谜底，指的便是这天水一带。我们族人搜遍了天水，只有这藏云山比较可疑，我在藏云山周围研究了好几个月，才发现了通往这谷的路。进谷后还没来得及到处看看，便遇到那只三只角的怪物啦，把本姑娘追进了那破林子里……”
　　“那不是什么怪物，是守护墓门的灵兽。”说着，云天青上下打量了下韩菱纱，“莫非姑娘是盗墓的？”
　　韩菱纱也不心虚，大大方方承认：“是啊，我们韩家是世代相传的盗墓家族！”
　　云天青听罢点点头：“那就对了，世代相传的盗墓家族人身上会残留一丝鬼气，守护墓门的灵兽在一定范围内能够闻到并且分裂出分身发动攻击。”
　　“那就是说这谷里有个大墓？哇塞，那本姑娘没有白来一趟啊！”韩菱纱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居然有灵兽坐镇，盗了这么多墓，从未遇到过，想必是个了不得的人的墓，里面肯定有不少宝贝。
　　云天青无情地打断她的遐想：“你不要想去盗了，连墓前灵兽的一个分身都对付不了，去了只有送死的份。”说完也不去管她了，转身往茅屋走去找自己的儿子。
　　原来天河看到爹似乎不是很生气的样子，而且说的话题他完全听不懂，便无聊地跑进茅屋里去了。屋子虽然小，却整洁得很，桌子板凳都是擦得光亮的。韩菱纱跟着进了茅屋，看到天河正规规矩矩地给一个牌位上香，等他上完香侧过身子，牌位上的名字也清楚了，叫夙玉。
　　“夙玉是？”牌位上只写了名字，韩菱纱感到很奇怪。
　　天河道：“是我娘啦！”
　　果然，天河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他娘，原来是已经过世了。正想安慰安慰这个傻小子，却看到云天青咬牙切齿地望着他儿子，“天河！你娘的贡品怎么少了一个？！”
　　天河被瞪得有些心虚，低着头不敢看他老子，“额…我…我肚子饿了嘛……”只少了一个而已，他那眼尖的爹也看得出来。
　　“你个臭小子，今晚不许吃饭了！给我外面练剑去！”
　　本来有些伤感的韩菱纱看到天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再看看天河耸拉着脑袋往外走，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她是白担心这个呆瓜了，还以为提到他娘会有点伤心，原来他并没有当回事嘛。
　　其实天河从小与他爹相依为命，对她娘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又有点傻傻的，觉得有娘和没娘也差不多，自然也提不上对他娘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前辈，真的不用叫天河吃饭吗？”韩菱纱还是有点于心不忍，那个呆瓜对于吃饭很热衷，肚子饿了肯定难受死了。
　　云天青摇了摇头坐下，“那小子一顿不吃不会饿死的，不给他点教训他会以为做错事不用惩罚。”
　　韩菱纱咂咂嘴，无可奈何。人家老子都发话了自己有什么权利去过问，只是小呆瓜，对不起啦。突然又想起答应过那小呆瓜带他出谷的事，于是问道：“前辈，天河想和我出谷去看看，您看——”
　　“不行！”韩菱纱还没说完便被云天青打断，“那小子一出去肯定给我惹一堆麻烦！”
　　韩菱纱翻了翻白眼，心道：我也知你那儿子是个惹祸精，我都不介意当奶妈了你还怕啥，要不是答应他了，我还懒得惹一身麻烦呢。但是口头上可不能这么直接，于是继续劝：“前辈，天河也十七八岁了，因该出去走走，增长些阅历，您看他现在傻头傻脑的，一点世俗常规都不懂，是无忧无虑，可人生也没啥意义了啊！”
　　云天青也心知就这样困住儿子的一生是对他有些不公平，但他又怕儿子出去遇到危险，想着就此长老一生，就简单教了些最基本的剑术给他，对付些小偷小摸还行，但外面人世险恶，这孩子又傻乎乎的，一不小心，这小命就可能丢了。
　　韩菱纱看到云天青在犹豫，也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便道：“前辈放心，虽然我武功不济，但是这行走江湖我可是老本行了，天河绝对不会有事的。”
　　云天青思量万千，终于同意了，“那好吧，让他出去走走也好。不过你千万记住，不要跟任何人提到我，即使天河不小心说漏嘴或是被人认出，你就说我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明白吗？”
　　“恩，我记住了，前辈。”
　　吃晚饭，韩菱纱便将这事告诉了天河，天河听后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韩菱纱恶狠狠地告诉他，出谷后要是不听她的话，立刻将他送回思云谷。天河才不管其他的，拼命直点头。韩菱纱心里也很欣慰，这小呆瓜也着实可怜，出去走走就高兴成这个样子，一定要带他到处见识见识。

　　夜晚凉风阵阵，一轮弯月高挂长空。
　　天河因为明天就要出谷而兴奋不已，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但是又想到明天就要离开思云谷了，却又有点不舍，毕竟在这里呆了十八年，谷里还有些朋友，估计会有段时间看不到它们了，既然睡不着，干脆去和大家道个别吧。
　　小心打开门，天河沿着河岸小跑。
　　月光下，樱花仍旧在飞舞，青石小道，泛着青白色光辉。静谧的夜晚，跑步声格外清晰，踏踏踏踏……
　　明月湾，弯如明月。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碧蓝的湖水，夜风中泛着涟漪，你所不晓得的细语，伴随着夜的降临，赋予了恩赐的权利，这里是他们的世界。
　　小拂在湖面上随意地走着，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湖面，稳稳地踏着脚步；阿莫坐在草地上唱歌，她认认真真地发出每一个音节，声音婉转动听；小小正摆弄着梨树上的鸟窝，他小心翼翼地添枝铺叶，露出软软的微笑。还有在树下跳舞的长歌，在湖畔赏月的九姑娘，在水中梳头的花梨……
　　这里是属于他们的世界，单纯和永恒。
　　天河知道，小拂即使再不小心，他也不会跌入湖里，因为他是明月湾里的一只小鲤鱼，走在水上比陆地上更稳；阿莫是一只玉笛，她的主人已经死去百年，从那以后阿莫就一直坐在明月湾唱歌；小小是湖边梨树下那株蔓草，长歌是湖中心那朵白兰，九姑娘是一只小水蛇，花梨是一柄被丢弃在明月湾里的玉梳……
　　天河是来道别的。
　　他从小没见过其他人，无意间认识了这群无忧无虑的小妖怪，才有了朋友学会交流。他知道这里妖怪的每一个故事，每一朵花的轮回。他们欣欣然地等着太阳升起，然后又看着它落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离开，是一个说不破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