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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小言……”

      “如果有事就进屋吧。”

      钟言说完转身带路。聂峋魔怔似地拿着那把伞,感受伞柄上残存的温热,强撑了好多天的情绪终于在这瞬间土崩瓦解。

      进了屋,钟言拿了条干净的浴巾出来,说:“有事找我为什么不提前说一下,淋着雨怎么行,会生病。”

      聂峋心里酸了一下。这话听起来是在关心,实则不带任何感情。“没事,”他说,“天不算冷,不会生病的。”

      “找我有什么事?”

      “我……”

      聂峋一下竟然想不起来是为什么来了,不见着人的时候还好,一见着人就失态,所有思路都在往求复合的那条路上拐。

      聂峋顿了一顿,瞧见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张没画完的猫咪素描图,担心钟言累着,便问道:“你最近还好么?”

      钟言说:“你都瞧见了,住进了新房子,有画不完的图,挺好的。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扔洗衣机里洗洗。再去淋个热水澡,穿我衣服对付一会儿,回去再换。”

      聂峋忙说:“不用,我带回去让佣人洗就行。你……你愿意让我进来,我很高兴。”

      钟言说:“没事,换成别人我也会让他进来。赶紧去洗澡吧,待会儿雨停了就给你叫车。”

      聂峋没再吭声,失魂落魄地进了浴室。

      浴室里摆放的还是素日里用惯的那套洗浴用品,钟言喜欢清淡的洋甘菊香味,一直没变过。在离开钟言之后,聂峋也坚持用同款浴液,但物是人非,总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从浴室出来,钟言已经在阳台晾衣服,聂峋想去阻止,但猜测钟言一定不愿意看见自己这副样子,犹豫再三还是先去了卧室。

      钟言的卧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是香薰瓶里散发出的海洋精油的气味,很好闻。钟言的衣柜里,上衣全部挂在杆上,下衣叠放整齐,按颜色深浅依次码列,领结、皮带、短裤、袜子这些小件则全部卷好,塞在分格的收纳盒中。

      他的生活习惯依然和从前一样。

      聂峋想念这一切,想得要发疯。没了钟言,他就好像什么都不是了,即便工作的时候再怎么有条不紊,回到家里也会变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儿童。

      记得往年冬天,有一回家里的面霜用完了,钟言忙着画画就让他去买。他回来以后跟钟言说,导购小姐叮嘱了,这个面霜要配合水一起使用,否则效力发挥不出来。钟言就跟他学,先挖一坨面霜,再用两三滴清水搅开,最后往脸上拍拍……

      “但是我怎么感觉不太滋润呢?”

      “那肯定是你脸的问题。”

      “你用着滋润?”

      “当然了,非常滋润。”

      钟言觉得奇怪,聂峋却很笃定。直到有一天,两人一起去逛超市,看见货架上摆放的水乳霜三件套,以及广告屏上播放的使用教程,同时沉默了。

      为了这事儿,钟言没少叨叨聂峋。聂峋不服,打定主意要给钟言制造浪漫,好叫钟言对自己刮目相看。终于,机会来了。

      钟言冬天喝水,常常还没喝完一半水就凉了,于是花了三百多块钱买了个大容量的保温杯,喝一点倒一点,很方便。

      聂峋瞅准了钟言去卫生间洗澡的时机,烧了一壶开水,把保温杯灌满,然后挂在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上。这样一来,钟言一开门就能看到满满一壶开水,一定会很感动。

      心里这么美滋滋地盘算着,结果几分钟后,伴随着咚的一声响,钟言愤怒的咆哮声也在卫生间门口响了起来:“聂峋!你个臭王八蛋!”

      聂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钟言已经抄着拖鞋揍过来了,“为什么要把灌满水的保温杯挂在门把手上!我从里面能看见吗?一开门它就掉地上了!摔烂了!”

      聂峋已经钻进了被窝里,用被子死死捂住脑袋,嗡嗡地说:“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却忘了你出来还得开门!”

      “是,我好感动……聂峋,我弄死你!”

      好好的杯子说没就没了,钟言差点把枕头都舞废了。

      聂峋最会在钟言面前装可怜,见钟言慢慢消了气就跑去卖惨,这里也疼那里也疼,一旦问他到底哪里疼,他就说嘴疼,需要一个十分钟的法式深吻才能好。

      钟言把他捏成鸭子嘴,不给亲,他就开始找茬,指着被子说:“我不想盖粉红色被子,一点都不猛男。你给自己弄蓝色的,给我弄粉红的,不高兴。”

      钟言把蓝色被子换给他了,他又说自己好不容易才捂热的被窝叫钟言给搅和凉了。

      钟言说:“所以这就是你死皮赖脸往我被窝里钻的理由?说好了一人一条被筒,别耍赖。”

      聂峋说:“没耍赖,我就来你这里玩会儿。你要不让来也行,法式深吻,十分钟,呐,亲这里。”

      钟言无论如何是不肯和聂峋睡一个被筒的,因为睡觉警觉,旁边有人动一下他就得醒。权衡再三,也只好亲了上去。

      聂峋终于得逞,等钟言亲完立即连抽十几张纸巾,一边擦嘴一边嫌弃钟言的口水。钟言就:“……”

      往事不可追忆,越追忆越心酸。

      家里的佣人个个勤劳能干,能把一切都料理妥当,却只有一个钟言,可以让聂峋感受到被爱的滋味。

      聂峋依依不舍地抚摸过钟言每一件上衣,就好像能抚摸钟言本人一样。可这些终究是没有温度的死物,他贪心地还想再触及钟言的皮肤,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他不能这么做。

      如果钟言更厌恶他一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只能取下一套大码的家居服,假装没有多么留恋这狭小的一方天地。

      然而目光一晃,衣柜深处靠着的某件物品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幅画。

      聂峋将画拿出来——竟然是秦哲的裸像!

      秦哲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为什么还要把这幅原画留在钟言家?他想让钟言看什么,看他不着寸缕的身材还是那双带笑的凤眼?

      火气瞬间上涌,聂峋几乎失去理智。画框在手里咯吱作响,若不是担心钟言会生气,此刻它必然已经四分五裂了。但聂峋总算想起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放下画,穿好衣服去了阳台。

      “小言,”聂峋说,“秦哲这个人你得离他远一点,你知道他的,为人轻浮又滥情,根本不值得深交。”

      钟言把衣裳挂了起来,回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跟我没有关系,我只给他画画,钱货两讫之后就没瓜葛了。”

      “可他的肖像画还在你这儿。”

      “他上次忘拿了,下次会拿走。”

      “他是故意的,有下次就会有下下次。”

      钟言笑笑,“所以就算还有下下次,下下下次,也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你今天是特地来教我做事的?”

      聂峋心头倏然一痛,像被蚂蚁咬了一口,说:“小言,别说气话。如果你要交朋友,于飞扬、晏东升,别人都好说,唯独秦哲不行。他身上的麻烦很多,迟早会连累你。”

      “哦,”钟言放下卷起的袖管,又擦了擦手,语气客套而疏离,“有劳聂总了,大雨天还要跑来操心我的事。那我现在知道了,多谢你。时间不早了,帮你叫车?”

      聂峋哑然,“小言……”

      钟言说:“以后就不要这样叫我了吧,万一在公共场合还有交集,希望聂总注意言行,别害自己惹火烧身。”

      聂峋沉默了好一会儿,艰难道:“你就这么恨我?”

      钟言看着他泛红的眼睛,终是轻轻一笑,“上辈子的许多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有时候仅仅是一个选择,就能让我们堕入万劫不复之地。关于你,我,你的家人,我的家人,互相都曾有意或无意地给予并承受过伤害,也算扯平了。”

      聂峋摇摇头,“小言……”

      钟言笑笑:“聂峋,我的死跟你没关系,谈不上恨不恨你,也不用你弥补什么。我们已经结束了,我早就放下了。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也该向前看了,未来还有别人在等着你。”

      聂峋哽住,“别说这些,好不好?”

      钟言说:“好。那我说,我不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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