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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修) ...

  •   “这段时间做过噩梦么?”

      “没有,睡眠质量还可以。”

      “创作的时候有出现过这种状况吗?”

      “也没有,精力集中的时候很稳定。”

      “好,”医生取下电极片,“检查结果也是正常的,不排除心理因素的可能。你把这支笔横放在食指上,保持静止一分钟。”

      钟言照做,三十秒后笔却开始随手指颤抖,继而掉在了桌子上。

      “再来一次,”医生将笔拾起重新放在了钟言的食指上,“接下来你有一分钟的时间构思,用这支笔画一样东西。”

      一分钟后,医生问:“打算画什么?”

      钟言食指一勾,笔尖翻花落定,“人。”

      “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

      “西装,仪表堂堂。”

      “做什么职业?”

      钟言滞了一瞬,抬眸,“魔术师。”

      医生没再接着问,说道:“钟言同学,你的手没有任何问题。刚才让你构思,只是想试试你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会不会出现肌肉战栗的状况,结果你看到了,笔没掉。

      “而你之所以会构思出一个形象具体的人,大约是因为你的心结就和他有关。当说到魔术师的时候你停顿了,这应该只是他在你心里留下的印象,你觉得他是个伪装者……”

      钟言打断道:“医生,下次再出现这种状况怎么处理?”

      医生微微一笑:“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直面问题,解决问题。但要实在不想触及过去,就给自己找点事做吧。你是美术生,专心画画就挺有用,再点一盏香薰,挑你喜欢的气味。”

      说白了,就是别让自己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钟言道谢,转身离开了咨询室。

      阳春三月末的夕阳红得像个流油的鸭蛋黄,樱花路一栋二层小楼外,站着一个穿着运动套装的男生,戴着耳机正在听歌。

      钟言老远就看见他了,走到跟前时还没被他察觉,便打了个响指,说道:“好好的公园你不去跑,是嫌空气太寡淡?”

      晏东升匆忙一抬头,所见正是身披温柔霞光的钟言。钟言这张脸只能用天妒人怨来形容,眼里藏着故事,嘴角噙着情意,跟他接近时觉得他疏远,跟他疏远时又觉得他亲近。

      晏东升说:“不是,我已经跑完了,回学校路过你这儿就来找你说个事,正好赶上你回来了么。”

      钟言说:“那就进来坐会儿。”

      钟言开了门,晏东升跟在后头说:“咱们隔壁淮艺的校花你听说过没有?她最近找了我几次。今年咱们美院的招生海报不是要用你那幅《湖山春雪》做宣传嘛,她托我问问能不能采访你。”

      钟言哦了一声,尾音婉转上挑,却是明显的不感兴趣。

      《湖山春雪》是年前生日当天作的,恰好社团征稿,就顺手投了。本来只想碰碰运气赚个奖金,没想到逢上教育厅抽查各大艺校的教学水准,校方就把这次征稿活动中掐出的尖儿上交到了厅里。

      更没想到,厅里领导对这幅画大为满意,整个把美院夸上了天,还把《湖山春雪》配色这块儿挑出来做成了教学范例,要求讲师们向学生深度剖析、深刻解读画中“白”的层次感和使用技巧。

      钟言为美院赢了颜面,美院自然也不会亏待钟言,非但发放奖金,还把钟言推成了“美术生典范”,把钟言的学习经验印成手册,人手一本,组织讨论。

      想起这段,钟言实在一言难尽。

      都知道他画得好,却不知道他到底画了什么。

      湖山,春雪,让一个死而重生的人谈谈他对自己的死亡地点和时间的感悟,那就四个字:可拉倒吧。

      “采访就算了,最近接了几幅商稿,”钟言打开新买的洋甘菊精油香薰瓶,微抬下巴,示意晏东升看桌上,“喏,还要帮粉丝改画,挺忙的。”

      晏东升刚进来时就瞧见了那叠画稿,原来都是直播间粉丝寄来的。钟言画技高超,短短半年粉丝数量就狂涨好几百万,也难怪整天忙得见不着人影。

      晏东升说:“我一早就猜着你会不乐意,已经帮你回绝了。你也别整天忙着画画,找个对象谈谈恋爱多好。”

      钟言说:“你还是多给自己操点心吧。”

      晏东升抓抓后脑勺,“我妈昨天还给我打过电话,叫我专心学习别早恋来着。我寻思自己也二十一了,啥时候能脱止尿裤啊。”

      钟言忍不住大笑起来,晏东升臊得脸红,搥了他一下,“不许笑了,跟你聊正经的呢。你不会还惦记着那个前任吧?”

      钟言却是瞥了他一眼,反问:“你看我像吗?”

      晏东升说:“那倒不像。我记得那时候你俩处挺好的,到底因为什么分手的啊?”

      钟言说:“处得再好也经不起人性的考验。算了,不提了,分手就是结束,犯不上互相贬损。”

      晏东升点头,“朝前看吧,总能遇到更好的。瞧你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再缺钱也不能这么连轴转,别把命给搭进去了。”

      钟言说:“没事。比起家里有难我却帮不上忙,这样挺好。就是这阵子急需两百多万,筹起来有点儿费力。”

      晏东升说:“我跟我爸借去!”

      钟言立即按住他拨号的手,“不用。我这辈子运气不错,需要钱的时候自然会有人送钱来。”

      晏东升:“吹牛吧你。说得好像你还有上辈子似的。”

      话音刚落,嗡地一声响,钟言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私信。

      钟言解锁查看,眉梢不自觉微微挑起,笑道:“瞧瞧,说来就来了,约我明早面试。”

      晏东升一瞧,是通过直播平台发来的消息,当即提高了警惕,“约稿就约稿,干嘛要约人?”

      钟言说:“普通客单是不会要求面试的,这是个大单,说不定能一举解决我的燃眉之急。”

      晏东升还是不放心,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钟言本就该是这样,勇者无畏,敢闯敢拼。

      还记得第一眼见到钟言的时候,钟言是何等的光彩夺目,那是蜜罐里泡大的富家少爷才会有的从容自信,即便逢上金融危机家道中落了,骨子里的矜贵劲儿也分毫不减。

      可惜谈了个不咋地的对象,同居以后烧饭做菜自不必说,就连贴身衣物都是钟言负责洗,学业上也就疏殆了许多。所幸半年前分手了,钟言的生活才又回归正轨。

      分手的原因不清楚,钟言是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晏东升跟他走得这么近也没见过那位神秘嘉宾的面儿。

      不过分手挺好的,那人对钟言也不怎么上心。就说大二学期末,钟言拿到了国家奖学金,按颁奖流程需要请一位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上台致贺词。那么光荣的时刻,其他同学都是请家长,钟言却说要请一个朋友。别人不知道,晏东升却是知道的,钟言要请的就是这个捧在心尖儿上的朋友。

      钟言有多期待那一天,晏东升全部看在眼里,就连话术稿都是一遍一遍精心修改的。然而到了颁奖那天,那位神秘嘉宾却连个影儿都没有。要不是院领导及时救场,真不知道钟言该有多难堪。

      晏东升难以理解,像钟言这样好的人,别人想跟他谈恋爱都得贴牌列队依次等待,怎么舍得整那些幺蛾子。反正要是换成他,吵架都得拿铁锅扇自己。

      晏东升想得出了神,钟言便用铅笔敲了下他的头,问他晚上要不要留在这儿吃饭。晏东升没好意思,钟言便也跟着出了门。

      晏东升说:“不是明天才面试?”

      钟言说:“我要去个地方。”

      ……

      夜幕降临,钟言来到了一幢公寓楼下。

      大厅里,前台物业正在打瞌睡,面前摊着一叠复写纸,像是水电费收据。墙上蓝白交错的大理石背景有些违和,因为地面瓷砖更换过,由配套的玉白色改成了深灰色。

      半年没来了,这里还跟以前一样。

      上达三十三层,电梯门开,映入眼帘的一家婚纱礼服工作室有些陌生,门上挂着的如意娃娃却很眼熟,是钟言从这栋楼搬走时送给前届租户家小孩子的礼物。

      输入密码,推开3303号房门,时间仿佛也跟着回到了过去。

      这里就是钟言和聂峋同居过的地方。

      聂峋,这个名字曾被钟言贴心收藏着,也曾以为可以一直收藏下去,直到这个世界能够容纳同性相恋的人。

      然而聂峋这个人,到底是辜负了他。

      记得是读大一那年的冬天,两人在洗砚湖边一见如故,坠入爱河,半年之后就搬到了一起,在这栋楼里过起了小日子。

      聂峋比钟言大一岁,早早就开始接触家族生意了,隔三差五才会回来住一晚。这里条件比不上豪宅大院,怕委屈了他,钟言就学着洗衣做饭干家务,把所有能承担的都承担了。

      都说恋爱容易过日子难,彼此体谅着,两人倒也过得挺幸福。

      然而大三那年,两家人知道了儿子是同性恋的事,逼迫他们分手。钟言激烈地反抗了,把父母气得不轻。聂峋却因为顾忌家族名声,再加上父亲患有高血压不能动气,回来的次数开始减少。

      直到次年冬天,钟言的父亲出了一场车祸,人没了,哥哥也在事故中失去了双腿,性格变得喜怒无常,钟言深受打击,患上了焦虑症,聂峋才又开始频繁回来。

      毕业以后,钟言想要参加工作,聂峋阻止了。然而钟言的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日益严重。所幸捡回来一条流浪狗,收养之后压抑的心情得到了缓解,情况才开始慢慢好转。

      好景不长,小狗中毒死了,焦虑症再次恶化。聂峋不希望钟言在生病的时候到处乱走,干脆雇了两名保镖看着钟言。钟言只能在附近三公里之内散步,超出范围保镖就会汇报给聂峋。

      天灾人祸无法避免,顺水行舟也是自然规律,钟言自知恨不着聂峋。可人心不是顽石,终究做不到无怨无悔。

      父亲去世的时候钟言曾给聂峋打过电话,聂峋没等听完是什么事情就给挂了,因为正在开会。小狗中毒的时候钟言也给聂峋打过电话,但聂峋还是没有陪着他,原因无它,依旧是工作走不开。

      没有人能替钟言体会,独自面对死亡是什么样的感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细小的失望日积月累,就像一座冰山压在钟言的脊梁骨上。钟言强撑着,直到最后一片雪花的飘落。

      二十五周岁生日那天,有人拿着一张照片找到了钟言,跟钟言说自己就是聂峋找了许多年的那个人,而聂峋会跟钟言在一起,全因为钟言长了一张相似的脸。

      钟言以为聂峋会否认。

      可聂峋说:“人与人之间从相识到莫逆不都得有一个理由么,不管我的初衷是什么,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

      谁说不是呢,钟言曾经也以为是真的。可要换了正主经历那一切,想必聂峋就没有那么多工作要忙了。

      所幸一切早有注定,钟言重生了。这一世,他仍然是那个灵感四溢、挥洒自如、可以恣意勾勒人生版图的钟言。

      至于焦虑症的残遗……

      医生让他直面问题,解决问题,所以他来了。若非如此,他根本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这所谓的昔日的爱巢。

      钟言余光一扫,阳台洗衣机的拐角好像有个东西闪了一下,用笤帚勾出来一看,竟是曾经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聂峋的戒指。

      聂峋只戴过两个星期就不戴了,问他为什么不戴,他说太珍贵,要拿回家里好好收藏。

      呵,原来只是丢在角落里找不到了。

      钟言冷不丁一笑,拿起戒指,狠狠扔向了窗外。

      什么焦虑症,什么心结,现在感觉好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求预收:《狗血虐文替身喜提修罗场》
    ***
    顾南息曾是首席降魔者,以恶念为食,一朝不慎穿进了异世。象征着卑微身份的黑发黑瞳,让他在形貌相似、却拥有银发蓝瞳的尊贵白月光面前黯淡如蝼蚁。而他所爱之人,偏偏正是一心只爱白月光的谭修。
    谭修,豪门贵子,斯文俊美。曾经为了救活落难的他,顾南息讨过饭、挨过打,甚至在暴雨夜的诊所外面跪求过一整夜。谭修感念恩情,耳鬓厮磨时也曾情话缠绵,但每一句都会在心里以白月光的名字作结。
    对此,顾南息捂住肚脐:好难过。
    系统:……宿主,你怕不是饿了。
    算了,时间紧迫,任务对象还有四个。
    ——2号邢钰,王爵军官,人前是高岭之花,人后是欲望使徒,谁也不知道他对替身有多狂野。
    ——3号狮獒,角斗场霸王,行走的荷尔蒙,捡到小替身后从此多了一个可供发泄的小玩意儿。
    ——4号季悯,禁欲偏执狂,阴郁美强惨,因得不到心中所爱隐居避世多年,直到遇见小替身。
    ——5号杜察,病娇美少年,嫉妒心爆表,占有欲破天,他选中的人哪怕是替身也只能属于他。
    系统:这五个渣攻分别是贪、欲、怒、怨、妒的化身,极其难对付,宿主任务便是消除渣攻恶念值。
    顾南息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系统:……把碗放下!让你做任务没让你进货!
    ***  
    在谭修眼里,顾南息胆小听话、百依百顺,偶尔拈酸吃醋也是因为害怕失去自己。他曾无数次设想跟他的白月光修成正果,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看见顾南息笑中含泪帮忙安排订婚典礼时,他竟然后悔了。
    什么异能残障、黑发黑瞳,什么血统低劣、身份卑微,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南息真的爱他,爱到了骨子里。他明白了,顾南息才是他一生的归宿。他要回馈这份爱,他要和顾南息重新开始,他——
    ——他被四个男人挡在了门外???
    #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只是他攻略对象的五分之一TΛT
    注:1V1,CC,HE;渣攻同世界异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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