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团进行时》向栀

18、第 18 章

　　胸口的氧气被抽干了一样，眩晕感来袭。
　　在陈千岸打算下一秒停下来走路时，意外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背上猛然一沉，压下的衣服涌出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给予他支撑。

　　“还好吗？”
　　江放的声音近在耳畔，如同泉水汩汩流过，水花和石壁接触荡出叮咚的声音。
　　他如神明，突然出现在他的右侧，胳膊曲成一条直线，推着他的后背，持续稳定的输出能量。

　　陈千岸的嗓子在冒火，喘息很急，声音断断续续：“我跑不动了，没有力气了。”
　　他仰着脑袋，说话都困难。背上的力量解不了腿的无力，丧失水的土壤迎接的只是花的凋谢。

　　“快到了，坚持一会。”
　　水滴浇在了几近干涸的土壤上面，拖延住残留的生机。
　　江放直接拽起了他的胳膊：“跟着我跑吧。”

　　冬日的冷风吹打在脸上，泛起微微的疼痛。
　　陈千岸望着江放的侧脸，心奇迹般的安定。他的黑发被风吹拂起，裸露出的肌肤白如雪，睫毛浓密而长。额头挂着汗珠，流过眉梢，棱角似乎被中和了一下，侧脸柔和温柔。

　　跑步还是一件难熬的事情，但他生出一种荒缪的想法，想让时间过的慢一点。
　　陈千岸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拖着这么大件的负担也能跑。
　　江放的手臂蓬勃而有力量，这根胳膊的带动下，他们跑出同样的距离。

　　有学员从他们身边超过，陈千岸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你别管我了，不要浪费了你的时间。”
　　“没事。”江放无所谓道。

　　陈千岸心头过意不去，他拼尽了力气挣脱江放的手：“你自己快点跑吧。”
　　“我说了没事。”
　　江放说着又重新过来拽他，语气听起来很平稳，陈千岸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胳膊避开他的手。

　　江放拽了个寂寞，意外的碰到了他的手背的皮肤，索性拉住了他的手。
　　“你还挺有力气的，那我要加速了。”
　　说完，他手的力道，紧了又紧，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眼睛充满了无往不胜的决心。

　　陈千岸想这个跑步姿势一定超难看，他完全是被他拉着跑的，生拉硬扯，跑得跌跌撞撞。
　　他腿上的骨头松软，全然倚仗着江放跑，脊背无力地弯下弧度，步伐踏得快又凌乱。
　　踩过一条线，顺利到了终点。

　　陈千岸靠着最后的力气走进了草坪，虚弱地躺了下去，掌心挡着脸，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缝隙穿透而过。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格外的快。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从指缝望过去：“放子，刚才谢谢你啊。”

　　“起来，地上凉，先走一会再躺，一跑完就休息对身体不益。”
　　陈千岸听江放婆婆妈妈说这么长的话，觉得新鲜的很。
　　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起身，他费力地撑起半个身子，心血来潮地抬起手臂：“拉我一把！”
　　他声音有点哑，脸蛋呈不正常的红，奄奄一息的模样看了挺可怜。
　　江放冲着他伸出了手，无奈地说：“起吧。”

　　陈千岸抓住了他的手，冰凉的触感涌过来，他双手拉住站起来，怪异地说：“你跑完手还这么冰啊！”
　　见他站起来，江放抽出他的手：“一直都这样。”
　　陈千岸盯着他的锁骨，新奇的口吻：“我发现你是冷白皮，”皮肤是很突出的白，稍微看起来有点粉。

　　江放对上他的视线，几不可察地笑了笑：“你也不黑。”
　　陈千岸平时挺重视皮肤保养，他见过他敷着面膜和人聊天。

　　他们沿草坪走着，陈千岸的嗓子难受，咳嗽个不停。
　　同样是刚测完的，江放完全没事，他就不行了，身上没一处是舒服的。
　　“羡慕你的好体力。”

　　江放啼笑皆非：“是你不锻炼。”
　　陈千岸的脚虚浮地踩着地面，没有实感，肚子里聚了一团火。
　　他解释：“以前也会出去跑跑的，去年疫情那么严重，我出去不是给国家找麻烦吗？认识我的人很多，不给签名又不好意思。”

　　有理有据，江放无话可说，找不到反驳点。
　　“不过要是知道今天跑完这么难受的话，我就提前练练了。”
　　陈千岸说着又多了几分触动，今天如果有江放，估计现在他还在垂死挣扎，倒地上也说不定。

　　“放子，有你这个朋友真开心！”
　　陈千岸一把勾住江放的肩膀，哥俩好的拍了拍。纤瘦的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俏皮的笑容浮现脸上，眼中布满了闪亮的星辰，亮的晃眼。

　　周遭喧闹，江放耳畔只有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心跳空一瞬，指尖跟着颤抖。
　　他缓了会儿神，指着一排座椅上说：“现在能过去休息了。”
　　陈千岸眸中含着笑：“不休息了，我看到舒建白他们了，他们应该也要跑了，我要过去给他们加油。”

　　江放：“你可以吗？”
　　陈千岸知道他这是关心他的身体，立刻说：“当然可以，不然我现在开一嗓子《青藏高原》给你听听？”

　　—给你听听
　　这句话莫名让心头飘起愉悦感，久久缠绕，挥之不去。
　　江放黑眸眨了眨，轻轻勾起唇角：“不用了，你觉得行就行。”
　　陈千岸从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恢复了点活力，他一本正经地说：“那必须行，男人不能说不行，你知道吗！”
　　江放漾出一抹笑容，看出他身体恢复好了。

　　—

　　舒建白拿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既有水又有零食。
　　陈千岸翻出一瓶水，想给江放送过去，发现找不到他人了。
　　诺大的体育场，也不知他坐在哪个犄角旮旯。

　　“你找什么呢？”舒建白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陈千岸环视了一圈：“你有看到江放朝哪个方向走吗？”
　　舒建白说：“没注意到，你找他干什么啊？”

　　“报恩。”陈千岸简练地说了说了他跑步的过程，重点放在江放拉着他跑的事上。
　　舒建白直呼好家伙：“放在古代，你是要以身相许的。”
　　陈千岸阴沉着一张脸强调：“爷是男的！”

　　舒建白笑了声：“你急什么，我也没说是哪种许啊，不能是做小弟的那种！”
　　陈千岸沉默了，他听到“以身相许”时，首先想的是能不能的问题，而不是愿不愿意。
　　他对江放已经这么信任了吗？

　　体育场闹腾腾的，跑完的人留下给别人加油，喊着他们的名字。
　　“舒建白冲啊！别丢爸爸的脸！”
　　“他听到了不会揍你吗？”

　　陈千岸歪了歪脖子，一看是薛则西跟他讲话，他清清嗓子说：“他都跑那边去了，我喊什么他听不到。”
　　薛则西眉梢微挑：“他耳朵很灵的。”
　　他虽然只说了一句，话里的熟稔很明显。

　　陈千岸灵机一动，大声喊道：“舒建白，爸爸的好大儿！”
　　他视力好，确实瞟见舒建白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了。
　　“还真能听见啊！有毒吧！”

　　薛则西叹了一口气：“我以前都不敢小声吐槽他，跟顺风耳似的，说什么都能听到。”
　　陈千岸问道：“你们认识很久了？”
　　薛则西表情带着一丝忧郁和怀念：“我们小时候在一个小区住。”
　　陈千岸没有多问，他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是不好的事情。

　　陈千岸上的还是下午来时坐的那辆车，选的也是那排座位。
　　他坐在靠过道的位置，翘起二郎腿。
　　舒建白看他这意思旁边的空位不是让他坐的：“给谁留的座位？”

　　“江放啊。”其实陈千岸不知道他坐不住这辆车，就想着留着一个座位，万一他来了。
　　舒建白指了指窗户：“那是江放吗？”
　　陈千岸眉心一跳，拉开窗户，活像菜市场的阿姨们一样热情：“江放，坐这里。”

　　舒建白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黑眸里渐渐透出一丝奇怪。
　　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陈千岸好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江放提着一包东西走上来，陈千岸腾开地方让他进。
　　他举起手里的袋子：“给你的。”
　　陈千岸接过来，里面是一袋橘子，不由一顿。脑海里出现那个著名的文化梗，“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陈千岸沉思片刻，眉头不自觉紧皱：“你给我橘子是什么意思？想当我爸爸？”
　　江放细细琢磨，然后弯了弯眼睛，他语气沉了几分强调：“没有想当你爸爸的意思。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吃？”

　　啊！
　　陈千岸脑袋搜刮了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节目组提供的东西有限，他想吃的东西多到数不清，没想到江放能把这当成一回事。

　　陈千岸带着些歉意借花谢佛，仔仔细细地剥干净一个橘子递给江放：“你先吃。”
　　江放迟疑几秒，伸出手接过。他怕不甜，其实在水果店尝过一个。
　　陈千岸又剥了一个，这下是给自个儿吃的，塞了几瓣到嘴里，他赞不绝口地说：“好吃，冰冰凉凉还甜，跑完嗓子有点难受，橘子来的太及时了。江放，你好似那个行走的哆啦A梦。”

　　舒建白伸出手：“我也吃一个。”
　　陈千岸手探进袋子摸出一个橘子，扔给了他。
　　不剥皮吗？舒建白痛心道：“完了，我的CP被抢了。”

　　陈千岸神情疑惑：“什么cp？”
　　舒建白深吸一口气，差点被他气死：“你不知道我们俩有cp，千娇百（白）媚。”
　　“这什么奇怪的名字啊？”陈千岸满头黑线，表情管理丢失。

　　舒建白给他科普：“B站有剪辑，你自个去看，好几个播放量破了百万。”
　　“我才不看。”陈千岸语速慢下来，一字一顿：“我24K货真价实纯爷们，不—搞—基。”
　　他转头见江放快吃完了，亲切地说：“我再给你剥。”
　　舒建白：“……”
　　他想动手，好家伙，怎么还两幅面孔呢！

　　陈千岸和江放的粉丝近来一直有摩擦，为榜单的名次争得不可开交，火点最密集的地方是粉丝争论他们谁适合做C位。
　　路人们的评论更是加剧了粉丝关系的恶化，他们渴望喜欢的人得到更多有眼光的人认可。
　　有新舞台是一件值得狂欢的事情，粉丝们更着急的事是去宣传让更多人发现爱豆的闪光点。

　　对于陈千岸粉丝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看着对手粉丝一天比一天强大而煎熬。
　　昨天陈千岸表现不错，上了好多个高位热搜，一路刷下来都是夸赞，带“舔狗”话题的讨论量全网第一。
　　观众记住了他的这个表情，评价他时围绕着感染力强、眼神有故事感、颜值高和唱歌好听这些方面。

　　江放给观众留下的印象更体现专业性。
　　拿直拍来说，大家都知道陈千岸的高光时刻在于那几秒挽留的动作，别的片段吸引力骤降；江放的直拍任意一秒都是有效镜头。
　　目前任何平台江放的直播播放量都是第一，外网的数据更是一骑绝尘。

　　【太适合站在C位上了】
　　【我已经刷了十来遍了，江放会蛊人】
　　【这种水平排名才第二吗，能找出一个实力比他强的吗】

　　一家欢喜，一家忧，陈千岸的粉丝刷到这些评价怒火燃烧。
　　【我不要你觉得，投票数据教做人，看清楚了吗，第一名姓陈｛图片｝】
　　【不开心就去做数据，管这些人做什么】
　　【粉丝装路人的演技比他家正主都高，我这还有许多截图说千岸适合做C位】

　　两边粉丝明争暗斗，几乎到了大撕一场的境地。
　　晚上的爆料，更是搅的粉圈不太平。

　　《惊！！团计划两个争C的人竟然这样》
　　《今年选秀出现了真情侣》
　　《我靠他们牵手了》

　　随便一个标题就能让人脑补一场大戏，大家精神亢奋地点进来，主楼发了一张图片。
　　图片没有放正脸，拍摄的是两人的背影，一前一后跑，一高一低，衣角被风吹得鼓起来，画面感极强。
　　板上钉钉的事：他们的手是牵在一起的。

　　【可能小簧文看多了，这个尺/度我不满意】
　　【文字金瓶梅，视频水浒传】
　　【占个吃瓜席，要是长得好看我就磕了】

　　陈千岸这身衣服穿过，但凡看过上班图的一眼能看出是他。
　　另一位是谁成了谜题，网友们开启福尔摩斯的模式。
　　【他们今天不是去体测了吗，陈千岸一看就是跑不动了，我觉得是舒建白拉着他跑，据我所知，他们是舍友，关系一定很好】
　　【右边的人不像舒建白的身高，我看是和他一个公司的尹鸿飞，平时对陈千岸就很好】
　　【楼主不是说了，另一位也是争C选手吗？江放的粉丝在吗？出来认人了！｛配图：雪姨敲门JPG｝】

作者有话说

　　江放粉丝：不在，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