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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她苦苦哀求又如何,人家已然决绝至此,姬灵又怎好继续这般招人嫌弃呢?姬媗之所以胎里积弱,乃是昔日其父母常年征战落下一身病灶,两人尚未调理得当便有了孩儿。”
      “原是本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若由本座前往恳求,兴许姬媗便能入黅霄宫。”他对自己适才这般猜度姬灵上神甚为惭愧。
      “愿能得到尊座的好消息。”北海水君深知此事不过是铩羽而归罢了,但究竟也是努力过,若是帝君亲口拒绝,诚然姬灵也不再这般执拗。
      当祝昴星一身苍龙锁甲,乃是怒发冲冠杵在黅霄宫的门前甬道,惊得守门的两位天将欲要上前拦截。颢天上下皆是知晓玄水真君与勾陈帝君乃是各不对盘的,如今蓦然前来想必绝不会是好事儿。
      姬灵上神之话乃是句句在理逼得祝昴星一时觅不到反驳的由头,他似乎有些不自量力,妄图跟勾陈帝君一较高低。想到姬媗的哮症,他自觉容不得日辰被耽误,他立地一跃凌空一个跟斗翻过高高的宫墙,闯入了黅霄宫内。
      他人刚立地便迎来残影仙官的利剑阻挠,祝昴星划出沧溟幽龙枪应对残影仙官的攻势,残影仙官虽是位灵仙晋升为上仙的仙官,但其在剑术上颇有道行,几道漂亮的剑花挡下了祝昴星的不少攻势。
      五个来回之下,他借着残影仙官的一个转身空档,以沧溟幽龙枪的枪头把残影仙官手中的剑柄挑离掌心,残影仙官收起两手作揖恭请他离开,“帝君今日下旨不会客,烦请尊座速速离开!”
      “本座今日定必要见到帝君!烦请仙官引荐!”
      越过繁复的宫阙廊道,他在黅霄宫的院子处觅得勾陈帝君那一抹蓝白衣衫的身影。顾不得勾陈帝君正与其帝坐于石凳之上,就着颢天的延绵雪峰与石案之上的果盘子,何其情意绵绵地以银签子互喂果肉,他一个飞扑便把勾陈帝君自石凳处扑在草地上。
      祝昴星抡起铜拳便是照着勾陈帝君秀逸的脸容上招呼,头一拳乃是借着左手击中其右眼眶处,乃至勾陈帝君的右眼框青紫了;第二拳借着右手挥舞砸向其左脸颊,他的右手更是沾上了因被他猛力揍得嘴角迸裂而出的血丝,那血丝乃是赤中带金的神尊之血。
      需知勾陈帝君能扛下司战战神之名并非浪得虚名,他无端被祝昴星赏了两枚拳头已然是怒火中烧,只见勾陈帝君迅速钳制着祝昴星的两处关节的麻穴,趁着他不能动弹之时一个凌厉的翻身,将其烛龙之首重重往地上磕了两回。
      祝昴星顿时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勾陈帝君显然不欲就此放过他,抡起指节分明的儒雅大掌化作拳头就着他适才被揍的两处,统共归还了四下猛力方是作数。祝昴星被勾陈帝君揍得何其惨烈,额头被嗑出青紫,右眼眶已然青肿得如鸡蛋般,嘴角更是又肿又鲜血直冒。
      “帝君,手下留人!”
      因着此事着实过于突然,让在场的元安阳与幻影仙婢一时觅不得任何主意。勾陈帝君闻得元安阳的惊呼声才不情不愿地自祝昴星身上站起来,他脸上虽是挂彩了,但仍旧无损那身缥缥缈缈甚是仙风道骨的祥和之气。而祝昴星还来不及爬起来便被从后追赶而至的残影仙官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在地上,残影仙官顺势以膝盖压着腰身不能动弹。
      “今日乃是尊座无故伤人在先,莫怪本帝君不曾手下留情!”他一双沉稳锐利的星眸乃是恨不得将其撕个粉碎,一双儒雅的大手慢条斯理地整理因着激烈扭打而迸裂的的蓝白衣衫。
      遑论他的模样如何秀逸,若干架与行军打仗,他素来讲求着心狠手辣且深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理。适才事出突然,加之又得护着已有三月身孕的爱妻,诚然他也不至于这般狼狈被祝昴星扑倒在地上挨打。
      “大胆玄水真君,私闯黅霄宫还蓄意伤人,你该当何罪!”元安阳已从适才的乱局中醒悟过来,她虽不知为何他怒气冲冲而至,却也感觉与女娲氏后裔有关。
      勾陈帝君抬起左脚,以靴尖抬起他的下巴,一双沉稳且锐利的星眸颇为鄙视地瞪着他,“急于求成、谋略不足,尔尚有几次失手之机?!”
      再三确认他的伤并不严重,他这才别过身子指挥轻抬下巴示意残影仙官搀扶祝昴星到石凳之上,捋了捋皱了的衣衫,伸手执着元安阳的柔荑坐到一旁去。
      “幻影,速去取来雪莲玉珀膏,残影你替尊座清洗伤口,帝君则由本帝后负责,你俩速速去打干净的水来。”元安阳虽是心中有气,却也不忘吩咐尚未从乱局中醒悟的幻影仙婢去办事,幻影仙婢领旨以极速捧来两钵雪莲玉珀膏后,两双仙娥捧来干净的花露水与白绢。
      这雪莲玉珀膏乃是神皇之品,寻常神仙所用的不过是寻常的芙蓉玉珀膏,于活血化瘀之功效上,诚然是神皇之品为极好的。
      接过雪白的绢巾,元安阳用打湿了的白绢温柔地替坐在石凳处的勾陈帝君清洗伤口以便上药,她柔力推拿膏药入肤。期间勾陈帝君蹙眉吃痛地“嘶”了一记,惹得她停下手中动作,勾起一抹微笑静看他装模作样的撒娇。
      “勾陈帝君,你这厮怎好意思装柔弱,适才的狠劲去哪了?!”祝昴星不甚客气地嘟囔,歹势!揍他之时乃是何其心狠手辣,如今倒是会在妻子跟前装柔弱。
      “尊座莫要乱动,卑职正要给您上药。”残影仙官急急唤住祝昴星,此刻他的手中乃是拿着另一钵的雪莲玉珀膏。两位神尊统的年岁相加共已有六十万岁,怎好意思如少年郎君般在地上扭打呢?
      虽说帝君干架与行军打仗素来狠辣却也非把玄水真君往死里揍,今日之事分属意外,诚然帝君也无意跟玄水真君大干一场。适才他与玄水真君在宫门处短兵相接,是以他很是忧心两人会在黅霄宫中以上乘的术法相斗又或是兵器相接,不想两人却是摒除面子以赤手空拳相搏,连招式也省了。
      “尊座至此,所为何事?”对于祝昴星犹如疯狗般的行径,勾陈帝君乃是深感不惑。
      “本作前来乃是为了一桩姻缘,本座与姬灵上神欲要帝君纳北荒女君姬媗为天妃!”昔日黅霄宫内的天嫔不过是西海水君的公主,如今姬媗乃是堂堂女娲后裔,更是一荒女君,讨个天妃之位不为过。
      “尊座着实过分了,帝君不曾结识过那北荒女君,何来纳娶之说?!尊座可是存了心要帝君与帝后娘娘离心?”残影仙官忍不住责备一番,一百年前便是因着九尾玄狐仙涂姬这桩玩笑,害得帝君清誉尽毁不止,更惹得帝后娘娘从梵天归来与帝君大吵一架,眼看帝后娘娘躲在竹林哭泣,帝君也跟着心烦意燥。
      “放肆!本帝君不曾与其有交集,尔乃是居心叵测!!!”勾陈帝君闻言难免星眸一瞪,本是在他脸上揉着膏药的柔荑抖了抖,元安阳一脸铁青地瞪着他。
      “若天妃之事着实告急,帝君不妨择日迎娶,妾身先行告退。”
      绝色佳人款款离开,祝昴星此刻方才留意到她原是一身剪裁合适的孕妇宫装,看着她黯然伤神的模样,祝昴星脸上难掩一抹懊恼,这鬼灵精归来不过四个月便怀了勾陈帝君的骨肉,他却因着心急姬媗的病情而忽略了这位小帝后的境况。
      他,又有何颜面责备勾陈帝君伤了她,然则他祝昴星似乎伤得她更甚。

      “安阳,此事绝非此歹人所说那般!”眼看爱妻的倩影远去,勾陈帝君急急唤住,奈何她乃是越走越急。
      “此事并非玩笑,乃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帝君可知,姬媗本就身有哮症,如今乃是急需药君照料,凭帝君与姬灵上神的情谊,岂有拒之于门外之理?论容姿才情,姬媗怎也担得起天妃之名有余,甚至比帝君已薨多年的天嫔更甚。”祝昴星懒理这双夫妻间之别扭,只急急说清心中的烦忧。
      “尊座可是年岁渐长,如今灵台迷糊不少!”勾陈帝君强忍的怒火化作无声的拳头,如今甚是怀恨适才没有将其打死,容不得祝昴星思量便招来他一通痛心疾首的责骂:“姬灵,恣意妄为,痴心妄想;尔,思量过甚,枉作好人。”
      “你骂我?!荀旸,我纵横这天地间之时,你这老小儿也不知天地为何物!我揍你又如何?亏得你自诩是个谦谦君子,如今连容人的肚量也无!还好我深知元安阳并非这般心胸狭窄之人!”祝昴星顿时觉得勾陈帝君过于不近人情,是以才这般怒气冲冲。
      “本帝君岂止要骂尔,如今本帝君乃是恨不得生啖尔肉?!”勾陈帝君懒理此刻乃是在黅霄宫的院子而非勾陈殿的书房,他也是头一回在祝昴星跟前吐了这般多的话来。“便是因本帝君的安儿性情宽宏大量,尔等便要这般欺负她么?!尔乃是孑然一身,奈何本帝君乃是有家室,如尔所见,安儿怀有本帝君之骨肉,适才尔一番妄言,可是要本帝君再次妻离子散方算解恨?!”
      姬灵已是个十二万岁的上神,竟还这般恣意妄为着实让他勾陈帝君心生不满。许多时候并非他近乎无情,而是旁人终是拎不清“分寸”二字所致。他跟姬灵上神确是有过一桩桃花,可便是这么一桩桃花,往后要这般注定他勾陈帝君此生非得要承担姬灵上神的所有破事么?!
      当年她跪在黅霄宫外三日已让他很是为难了,一切皆如她所言那般:“昔日情深已作云烟”,那三日正值他忙于拦截心上人出嫁于翼族,就连韩林神官也无暇理会她。
      待得自身迎娶之事办妥了,他才遣派了韩林神官请了药君到北荒替姬灵上神的侄女治病。至于姬灵上神所以为的入住黅霄宫,更是子虚乌有之事,他的婚姻大事本就不是一个小小北海水君的君后能置喙的。
      “你——帝君教训得是,卑职诚心受教。”祝昴星头一回被一个小辈训得如孙子般抬不起头。
      行军打仗于他祝昴星乃是信手拈来,可若沾上“情”字他却是幼稚得很,诚然勾陈帝君适才把他形容得很是妥当。他显露身手之时正值这天地处于混沌之际,那时的神女仙胎不多,也没有如今的花花肠子,一众皆是民风旷达得很。
      他飞升为上神之时,更是人生最为得意之时,这不请自来的神女比勾陈帝君更甚招摇。是以,在感情之事上他从未走心过——能替代的皆不值得惋惜,是以他一直处于游戏心态,直到现在方知“情”这一字沾上了便难以割舍。
      “尔待这姓姬的如此上心,是因着报恩抑或是心动?倘若真心喜欢,姬灵上神那处尔且放心,本帝君亲自去北荒做媒,容不得她姬灵推诿。”他接过残影仙官重新沏好的茶水,玄水真君虽是个三十五万岁的老神袛却终日嚣张跋扈,这性子更是逍遥自在得很,丝毫不见神袛该有的沉稳之气,也难怪姬灵上神不愿把自家侄女嫁予他。
      “谢帝君美意,奈何——”
      “奈何?”勾陈帝君颇为不悦地蹙眉,显然是被祝昴星气得理智全失如今要重新调养生息。
      “奈何我非帝君这般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过寥寥几句已把他狂躁不安的神绪给安定下来,难怪他能荣登为“四御”真皇,而他只担得钧天元帅。“帝君当真是天赋异禀,也难怪当年盘古真人时常称赞,卑职自愧不如。”
      “一句‘天赋异禀’已然抹杀本帝君的所有努力。”勾陈帝君有些无奈,无论他作何种努力也躲不过旁人一句轻飘飘的“天赋异禀”,看似在称赞实情乃是硬生生的抹杀。
      “有帝后娘娘痛惜帝君便是了,本座知晓帝后娘娘乃是刀子嘴婆子心,其实她待帝君着实上心得很。一百年前之事,乃是我灵台糊涂,还望帝君饶恕。”祝昴星难得说出一句赞美之话。
      他,确是待姬媗颇为上心,诚然她的哮症并非他所为,可他却不辞劳苦地替她张罗。他这般年岁,诚然不会相信“一见倾情、二见倾心、三见终身误。”此等无稽之说,奈何他待姬媗这个北荒女君却又颇有此意味在,这姻缘当真是个奇哉怪也之物!
      “我妻子乃是我千辛万苦、以己之力讨回来的,不曾沾过尔半分便宜。”勾陈帝君正经八儿地示意他坐在一旁,口中更是难得地不再自称“本帝君”。“ 青丘之战,我虽赢了明面,可也暗地里折了一个女儿、输了一个妻子。尔可知,当年她提出仳离,我哭了多少个日夜?”
      她,素来与他心意相通,她素来最相信他的,可这一切已是过眼云烟,当初她就如蒙了尘的夜明珠不再为他闪耀。看着她逐渐远走的身影,他方知自己待元安阳乃是情根深种得超越了他所以为的那般,诚然他当年执意迎娶她就不曾想过要仳离。
      是以他胡闹了一回,命韩林神官镇守黅霄宫,自己则是日夜兼程潜行赶路梵天,为的便是早一步在梵天迎接他的妻子,尽自身之力去挽回这段被他蹉跎的婚姻。
      “当真瞧不出帝君竟是个情种,弄得这般狼狈也不离不弃。”祝昴星难得脸露难色,他知道勾陈帝君鲜少以自身之事作文章,他与元安阳之事更是素来不喜成为旁仙茶余饭后的谈资,今日细说乃是有心为他指点迷津——有些事错过了便是遗憾终生。
      “娶妻并非为仳离,倘若三天两头便分离,我何不继续孑然一身?是她让我有了成亲的念头,甚至生出生儿育女的执念。”勾陈帝君薄唇一抿,他的三千墨发虽是整齐束在紫金九龙冠中,但他自知分离的这几百年内,这头三千墨发乃是生出几缕白发,皆是因着思念过深所致。
      “本座明白帝君之意。”瞧着勾陈帝君这张秀逸的俊脸被揍得眼青口肿,祝昴星已然是忘却自身比起勾陈帝君更显狼狈。“帝君被本座扑倒在地揍得一身狼狈,诚然帝后娘娘已是怒火中烧,巴不得以鹰爪功在本座的烛龙首处开孔。为了活命,本座还是径自离开吧。”
      “有本帝君在,安阳自是不敢胡来,何况她那豁达的性子,尔又非不曾知晓。残影,知会仙厨今夜设宴,莫要帝后娘娘劳心。”勾陈帝君轻“啧”一声,颇为嫌弃地瞪着他:玄水真君的额头存了大片青紫,右眼眶于嘴角肿得如鸡蛋般,怎看也是比他更显狼狈不堪。同为神君,显然玄水真君心中乃是有所谋划,也罢,有道是看破不说破,每个人皆是自有各自修行。
      “卑职遵旨,尊座请随卑职到偏殿去歇息,待得今夜晚宴后卑职自会相送。”残影仙官作请的动作,祝昴星只好跟着他到偏殿去。
      说是在偏殿歇息,不过是客套之话,他将将睡了半个时辰便被勾陈帝君请到勾陈殿的书房之中,两人吃着茶点喝些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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