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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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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要你背叛他,当年正是帝君乐意借出锁魂塔,我才这般顺利地把涂姮负伤的仙魄送去凡间历劫修复仙元。如今涂姮已有醒来之吉兆,我怕各路人马迫不及待地要暗算他,尤其是他的六弟与天帝。”这糊涂小儿竟私下到涂姮沉睡之地试图行凶,还好涂姮昔日的左右手风火、雷电奋力护主。
“成交,帝君定是猜度出什么,我权当给予帝君惊喜,一则替他老人家分忧,二则今日过后我已师承。星哥,你可曾想过成亲?抑或是你当真铁柱成了精,老树难开花?”元安阳含笑看着他这俊朗的容姿,这玄水真君也合该要成亲定下这玩闹的心性来。
“我呸,我此等神尊岂有被人降服之理?!”荒谬!他此等人才,诚然老天爷也觅不出个能钳制得住他的仙胎来,他素来不相信“上得山多终遇虎”的道理。
“安阳,你若不欲回颢天,不若我在赤霞宫僻出一隅于你,可好?”那般小心翼翼,何曾是骁勇的他。
元安阳但笑不语地看着他,片刻过后含笑的螓首终是轻摇。去向之事本就无需她斟酌,勾陈帝君定必亲自前来押她回宫,于情这一字,他素来霸道且小气。
那夜乃是圆月十六之夜,祝昴星自梵天速速赶回北荒的不周山边境,因着此地早已荒废良久,是以鲜少有天兵神将在此驻守。
虽说北荒与其与七荒相比较为寒冷,可日夜兼程了三日之久的他浑身已出了好几回的薄汗,如今浑身上下皆是黏黏的感觉,他只得趁着夜里无人在一处密林中觅到瀑布处的深潭旁,卸下一身衣衫赤身裸体去沐浴。瀑布四周仍旧是黑漆漆的,他游到瀑布下任凭瀑布拍打背部的绷紧的肌肉。
待得他洗去了一身疲劳游回岸边,一抹穿着竹青衣衫的倩影一脸惊呆状地站在他跟前,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身高只及他鼻翼的娇小身躯,而她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把他自下往上打量了个遍,眼里丝毫不见女子该有的羞涩,仿若他不过是一块陈旧木桩,让他不得不怀疑可是自身魅力锐减。
明媚的月色之下,她的身姿显得过分妖媚,三千乌丝上簪了朵粉色花儿,余发随风轻扬,宛如月下飞舞的女仙竟让他看得出神,一种奇异的心悸自心底蔓延——那种本就属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原始吸引力。他已有多少万年没了这种原始的渴求,久得连他也忘记自己乃是个血肉之躯。她脸上尚有几分稚气未退,年岁上定必比他少很多。
在她来回打量了三回再三确定他当真是不知廉耻之时,她的眼神变得很古怪,随后变得很尴尬地捂住双眼,最后以恼羞成怒的凄厉尖叫为终止。“啊——何方妖孽?!大胆山精妖魅!!!竟敢在本君跟前坦胸露乳,成何体统?!”
“小丫头,你还杵在这儿作什么?还不把你身旁的衣衫抵还于本座?”祝昴星略显窘态地施了仙障护着她,难得一次失态竟被一个陌生的神女仙胎碰上了,此刻他也不知该责骂她好,抑或是安抚她比较妥当。
“放肆!此地乃北荒之境,此山林、此湖泊、此地界皆是我的,你在此走动怎也不打探我名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姓姬的,乃是堂堂北荒女君。”她打着哈欠不甚好脾气地说,戌守了不周山三天三夜,此刻她只想瘫在地上睡个醉生梦死。
姓姬的?北荒女君?那岂不是女娲娘娘的后裔么?!昔日他曾协助女娲娘娘补天,这才牺牲了自身的真龙之躯成为顶着天宫的天柱。二十万年来,女娲娘娘不时提起这报恩之事,而他几乎每次皆能觅得由头推诿其好意。然则,女子,他素来不缺,缺的不过是能让他动心的罢了!
“你可是尚未睡醒?”瞧着她这副潸然泪下般的懵懂状,他有种类卿般的熟悉感让他忍不住地柔声细问。身下猛然窜动的热源让他略感窘态,侧身想用衣衫遮蔽“真相”却又想起此刻他乃是衣不蔽体地站在这儿。她,竟能让他如初经人事的黄毛小子般燃烧起来。
“你……你莫要过来!本君已然被你吓醒了不少!你可知如今你已污了本君的清听?!呃,你若再这般灵台糊涂,本君定必要你自宫以谢天下!”她胡乱地拿起放在石头上的衣衫强塞去他怀里,本是睡意正浓的姬媗如今乃是被他吓得灵台清明了不少。
“为何你还不速速离开?”他一脸不爽地瞪着她别过去的身子,他终是忆记起一桩秘辛,这现任的北荒女君是个断袖,难怪她可以毫无羞涩地把他打量了个遍。
他自问这般嚣张跋扈的身姿连莫邪与干将仙官瞧见了也自惭形秽,可在她眼里仿若他是乏善可陈的无趣之物。平日里甚是容易套上的裤子今夜却显得极是艰难,他越是着急便越手足无措,终是蓦地惨叫一声滑到在地上,雪白的亵裤随即沾染上血迹——他的左腿被石头划了一道颇深的伤痕。
此桩变卦着实让两人变得手足无措,虽说他已把亵裤套上奈何这左腿的小腿处被划出一道口子,姬媗平生乃是头一回遇见此等既是香艳又甚是无稽之事,她从内袋处掏出一瓶金疮药迅速替他包扎起来。
“你还好吧?你委实愚笨,怎会蓦地滑倒?若无事便套上衣衫离开。”她仔细给他敷上金疮药,奈何他那身肌肉健硕的仙躯总是让人止不住地要窥探,因着她连续戍守不周山将近三天三夜,当夜她不过是为了抄小路回去北荒行宫。
皎白的月色之下,本是在密林中飞行的她被一抹白花花的身影吸引了目光,本以为是山精妖魅出来作恶的她蓦地纵身跃到瀑布旁,扯出捆在腰间处的蛇鞭以作比兵器,不想这团白花花之物竟是袒裼裸裎的血肉之躯。
“你的良心不痛么?本座乃是被青苔滑了。如今本座负了伤,怕是无法走动。”如今的他匆匆把衣衫套上也无法行动自如地离开,莫非老天爷乃是瞧他不顺眼良久?先是在勾陈帝君跟前折了一回,如今却又在一个毫不相识的神女跟前丢脸。
“本君的良心不曾疼通过半分!加之,本君乃是孤儿,无父无母,更是一介断袖。是以你无需执着于一切繁文缛节。”她极为艰难地干笑两声,她不过是凑巧路过罢了,用不着以身相许来让她灵台清明。再则她是来戌守不周山,若是冒出个夫君来,被她姑姑知晓定必劳师动众地愤斥她的不自重!
“本座乃是要赏赐你女娲一脉,并非要以身相许。区区小事休想诓得本座余生!”这北荒之内何时变得民风这般蛮横?区区小事便要以身相许,当真苍天没眼!
“你这人说话文法之奇特委实一绝。赏赐我女娲一族,你以为你是和许人物。”吓得她以为要以身相许,既然不是,那她悬起的心要合该回落了。不过是彼此的匆匆过客!
姬媗扛着比自身高出许多的祝昴星一路搀扶着他走到密林深处中瀑布旁的一所竹楼,“他娘的!你好重!也不知原身是个什么来着,熊族?”
“本座乃是烛阴,既非走兽亦非飞禽,本座叫祝昴星。”祝昴星一路忍着痛楚一路由着她搀扶他步入竹楼之内,这里不过是她一处别业,自是不足以与行宫媲美,她把他扶到床上去休养。屋外她早已设了仙障,这昏天昏地睡个三日三夜不成问题。
“如今本君救你一回,奈何你我素昧平生,是以无需执着于繁文缛节。山下有处朋蛇地仙聚居的小村落,神君自觉安妥大可投宿于该地。”姬媗是打着哈欠欲要趴瘫在小榻上准备补眠,奈因着有陌生人在,她只得正襟危坐。
这个逐客令下得不甚高明,可用来对付寻常男仙神君尚可,对付他祝昴星诚然乃是稚嫩了。他无需仔细拜读司命星君撰写的人间命运薄也能轻易扭转局势,“本座乃是因着你而惊吓过度,正是因着惊吓过度从而滑倒,因着滑倒从而割伤了小腿。若是你不记得,诚然我很是乐意以修正术协助于你。”
此话一出,姬媗本是笑着的脸容瞬间垮了,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委实差劲透了。“这般说辞可是要赖定于我?甭想,本君素来对神君男仙不感兴趣,半日后烦请自行离开。”
“你若是断袖,本座此刻便是勾陈帝君。”自与他颇为投缘的元安阳远嫁至颢天,他祝昴星已然是无聊太久了。他几乎很笃定这北荒女君并非传言那般是个断袖,因着她适才分明不时窥视他的容颜。
“耍猴么?!”他娘的!她姬媗已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他竟比她更甚?!生平第一次自觉碰上了个劲敌,委实一山还有一山高!
“本座自降生于四海八荒诚然也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自诩为‘猴’,当真有趣!不过依你这四肢纤细的模样着实又有几分相似。”祝昴星嘴里说着有趣,奈何此话满待挑衅的意味。
“祝昴星,本君瞧你这厮连削带打很爽是吧?”她恶狠狠地吼了一声,惹得他嘴角上扬。
“我替你做饭,算是回报你。”他打量了这个竹楼一番,这灶台更是干净得不沾油腥,相比起如今的的神君,这些年轻一辈的神女竟疏于庖厨,着实枉为女子是也。
“那,吃过这顿践行酒,神君但可直走左拐出北荒地界,直走右拐可到王城。至于盘缠,权当是本君买下一顿。”她爽快地把一个装满银子的荷包推到他的手侧处,银两可以解决的事儿那都不算是事儿了!
可当他真的站在灶台忙碌之时便后悔了,这灶台处除却几个萝卜、青菜便只有枇杷、野果,连个鸟肉也无,当真清贫得让他捶胸不已。若非早早知晓她是女娲后裔仙胎,他定必以为是走兽类的仙胎。他强忍脚痛化去了姬媗所设下的仙障,在一处密林中捕获了几只鹧鸪回来,随后又施法在瀑布中抓了两尾鱼儿。
姬媗睡到一半便醒来,诚然她是被一阵菜香勾起来的,她揉揉眼睛就看见八仙桌上放着、素炒青菜,牛奶般洁白的萝卜鱼汤,还有一大锅鹧鸪饭。她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不是幻觉后急急地坐到八仙桌旁,她勺了一碗鱼汤慢慢地喝,这鱼汤炖的鲜香肉嫩,一点儿腥味都没有。
“好歹也是位姑娘家竟是这般邋遢,你尚未梳洗。”此刻祝昴星捧着铜盘入来,铜盘里泡着毛巾与热水。从未见过这般邋遢的神女,拧了条毛巾给她擦脸,吓得她急急后退喝住他的动作,瞧见她这般防备的模样委实反应有点过了。
适才他把饭菜烧好后上了竹楼的二楼打算把她唤醒,他以为所有神女皆是一副冰清玉洁地平躺或是侧躺,而她则是恁凭秀发盖在脸上,还略带轻微的呼噜声,这睡相不甚好看。
姬媗急急唤住地止住他的伺候动作,径自捧着铜盘到屏风后梳洗一番。她攀在屏风鬼鬼祟祟的模样被那祝昴星隔空对上了目光,她有意偏头一侧却发现自己似乎被他的目光锁住,她左闪右避也躲不开他的目光。
祝昴星懒理她的古怪径自下楼去了,姬媗这才显露出挫败的神色,那夜就着夜明珠的光线细看显然错过了他的容颜,是以她才显露这般古怪的动静。他虽是与那东华少府□□君那般是天生银发,可他剑眉神威,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更是金精火目,刚阳之下难掩其玉树临风。
他,怎也不像是山精妖魅所飞升的神仙。嗯,她算是知晓了何谓男色!
待得她自觉差不多了才换上干净的衣衫,下了楼,祝昴星支颐颇为惬意地坐在长条登上等候着她,这一桌的饭菜未曾动过,倒是显得她这个主人家怠慢了。见到她的身影,祝昴星这才揭开砂锅盖子,屋子里瞬间飘逸着肉香与锅巴的香气。
姬媗接过他递来的小碗,哧溜哧溜地喝着碗里清甜味香的鱼汤,久未进膳的胃部瞬间觉得温暖了不少。她下筷子夹了一筷子素炒青菜,清爽不油腻。
“这菜是真的是你烧的?好好吃。”姬媗望着他,这饭菜做的比她的手艺还要好。她几乎是自说自话般把鱼汤喝完便盛了一碗香喷喷的鹧鸪饭。
“常年孤家寡人,岂有不懂照料自身之理。”他径自喝了鱼汤便盛了一大碗饭,然则娶妻求贤淑,奈何他无需娶妻也能把自身照顾的很好,是以成亲之事被他抛诸脑后上千万年。
“你竟不曾婚配?你爹娘不曾因此逼过你?!”姬媗差点儿呛了一口,瞧他这模样诚然也不过是个十四万岁的神君,寻常神君男仙五万岁之时便成亲了。
“我无父无母降生,随盘古真人长大的,如今已是个三十五万岁的老神君,这般老大成亲与否已非要紧之事。”他话音刚落,换来的是姬媗因着吃惊而噎着的难受表情。他一脸嫌弃地轻拍她后背一记,本是卡在咽喉的米饭瞬间滑了下去。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亏得你如凡间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般年轻,那你这头银发当真年事已高所致。”姬媗颇为尴尬地说。
“北荒女君,需知断袖不是非治不可,奈何这措辞之运用不当当真是个病理,得治!”他祝昴星活了这般多万年今日竟被这个断袖女君惹得频频变脸!
一连三日祝昴星皆是跟在她身后,随着她在不周山天柱巡查。午膳之时,她分了一张胡饼、几张风干牛肉干一个水囊的水于他,自己则是吃着小半张胡饼和几小块牛肉干。他到底是个神君男仙,这饭量委实要比神女仙子要大多了。
“姬媗,你是女娲后裔,为何这般年岁也不曾婚配?”祝昴星问道,他把最后一口牛肉干塞进嘴里,短短几日相处。他发现她虽肤白胜雪却略嫌病态,她的呼吸有点急促,甚至呼噜声也有点大,除却这些,诚然她也是个刀子嘴婆子心的善良神仙。
虽同为神仙,奈何也是分三六九等,那些暗中选拔为神皇妻子的神女多是在昆仑山上的西王母处、南荒的女娲娘娘处、还有便是骊山神女黎山老母处学习。她既是女娲后裔定必离不开出嫁给神皇,只是她如今六万岁了还没被下聘,着实也有些说不过去。
“只因本君乃是个断袖。”姬媗敷衍地道,她自问这几日皆是醉生梦死地与周公钓鱼,本就没有闲情逸致招惹他什么。加之,她尚未婚配又如何?干卿底事。
“休再自欺欺人了,旁人可曾知晓我无从得知,然则我敢断言你绝非断袖,只因我曾有一位友人,她父君便是个天生的断袖,然则她从小到大待神君男仙皆是两目皆空,那时她的骨肉至亲皆是以为她也是个天生的断袖。直到她出嫁,我等这才算是免去了忧心。”而姬媗呢,闲来无事便会窥探他的神色如何,祝昴星淡漠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