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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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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野诊所
“要多小心啊，零君。”
宫野艾莲娜给降谷零的伤处涂上药水，“不要再打架了。”
降谷零点点头，其实他也不总是打架，但如果不受伤的话，就没有理由见老师了。
“而且，以后我不能帮你治伤了。”艾莲娜撑着膝盖，她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母性让她的美至高无上，“老师要去很远的地方了。”
降谷零眼角还留着被药水刺激出来的眼泪，他怔怔地看着艾莲娜，他以后见不到她了？
“老师，我——”
轰隆！！！
天花板的吊灯剧烈摇晃着，降谷零一个趔趄。
“怎么？地震了吗？”艾莲娜还算镇定，她一把牵过零，“我们先去外面，走吧。”
刚刚是什么？降谷零被艾莲娜拉着来到街道上，宫野厚司也牵着宫野明美走出来。
刚刚是什么声音？降谷零看着宫野夫妇正疑惑道似乎没有地震，老师没有听到吗？像野兽一样的吼叫声。
“爸爸！”宫野明美拉紧父亲的衣角，她颤颤巍巍地指着不远处路口，“那个......是什么？”
顺着她的手指，宫野夫妇什么都没看到，但降谷零却看到了，一个足有两层楼高的，戴着白色骨质面具，眼睛——如果那两个洞能被称为眼睛的话——散发着红光的黑色怪物。它仰天长啸，刺耳的吼叫声再次响起，诊所的玻璃被震碎，明美惊呼，宫野厚司一把将女儿护在怀里。
糟了！降谷零眼睁睁看着怪物的手伸长变形，刺向厚司怀里的明美。
“危险！”降谷零脑子一片空白，情急之下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厚司推开。
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几滴温热落在降谷零的脸颊上，女孩纤细的身影在他眼中无限放大。
“你也是事故体质啊。”嵯峨架着刀挡住恶灵的袭击，骨质突刺分了叉，戳到她的右肩。
“破道之四——白雷。”现在她的状态可不适合近战，这种程度的杂鱼用鬼道解决再好不过了。
恶灵中招，挣扎在化成灵子消逝在空气中。
伤口开裂了。嵯峨用刀撑在地上站稳。
“你没事吧！”降谷零想要上前却被艾莲娜一把拉住，检查起他有没有被玻璃扎伤。
嵯峨脚下一动，费力用瞬步离开。
“零君——等等！”降谷零挣开艾莲娜，飞跑出去。
“那个姐姐没事吧？！”宫野明美小脸苍白，焦急地东张西望。
“什么姐姐？”
“就是那个穿黑袍的姐姐啊！”面对父母的疑问，宫野明美有些呆滞，“是她赶走了怪物，救了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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嵯峨樱感到自己沉在黑暗的湖水底，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与世隔绝。一会，她开始缓缓上浮，有光透进来，她又能呼吸了。
她猛地睁开眼，男人侧坐着回头看她，他正在给她疗伤，他没有不擅长的领域。
两人长久地对视着，他先败下阵来，移开了目光，撤回法阵。
嵯峨缓缓坐直，站起身，在这个人面前，她一定要站着。
男人的镜片闪了闪，也站起来，与她相对而立。
嵯峨盯着他半晌，一下苦笑出声。
“我做了什么。”
她的笑声在流泪。
“我做了什么，以致于要遭受你。蓝染。”
蓝染垂下眼帘，嵯峨樱能够情绪失控，他可不能。
“他死了。”
嵯峨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他说的是谁，“怎么死的？”
“朽木白哉杀了他。”
嵯峨樱呼吸一滞。
“你得走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蓝染深棕的眼眸看起来依旧那么古井无波。
嵯峨樱从消息中回过神，重新看向蓝染，她微微歪头，像是在消化他的话。
“为什么是你来告诉我？蓝染副队长。”嵯峨保持着讽刺的笑容，“你就那么愧对于我？”
蓝染被她搅得心烦意乱，嵯峨樱总不会乖乖按照他的预设发展。蓝染不怪她，他怪自己，从前的懈怠，总要有偿还的一天。
“你听着，”他们两个纠缠不清实在太久了，病入膏肓时，就要刮骨疗毒，“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没有愧对的，就是你。”
“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嵯峨想起他们上一次见面，蓝染说完想说的话后，自己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她的动作不算快，但蓝染没有躲。
“你不用感谢我，做你自己该做的事。嵯峨樱，如果你还有作为嵯峨家少主的骄傲；还有作为队长候补的矜持；还看重朽木白哉势要和你共浮沉的决心，就往前走，不要回头了。”
嵯峨樱知道，自己眼下这幅光景，有一部分是自己咎由自取，作为第一继承人，她迟迟不即位，也不出席队伍活动，整天窝在宅子里，对谁都避而不见，才让有心之人有可乘之机，想干掉自己，取而代之。
按照贵族的规矩，是她要亲手结果对方。她知道她可以，因为那人甚至没有和她当面决斗的勇气，只敢偷袭暗算，用些不入流的手段。
现在，朽木白哉下了手，无论如何，朽木家都要支持她到底了。
蓝染细细端详她的脸，嵯峨樱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在他们分开后。
某人和某人分开了，在不同语境下有不同的理解方式，而他们的分开，就是有用在感情关系中那个意思。
他们笼统在一起几十年，没几个人知道，所以分开也是悄无声息的。嵯峨咎由自取的那一部分中，又有蓝染贡献的一大部分。
爱过。他知道市丸银背着他一本正经的同东仙要这样解释。
没爱过不会耗这么多年。可他们不是一路人，在把用同僚做虚化实验的罪名栽赃给浦原喜助后，蓝染知道，他一定要和嵯峨樱说再见了。
现在分了还能给嵯峨樱几十年做心理准备，如果等到他结束潜伏期，叛出尸魂界时再揭开，才是真的伤人到底。
而且他们太亲密了，蓝染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不拉她下水的前提下瞒住她。
他是爱她，但也就只是爱她而已。
“有些事，你不要勉强。知道吗？”
蓝染极力忽略脑海中升起的另一个念头。
“如果我一定要勉强呢？”
蓝染沉默了，他走到嵯峨樱跟前，伸手搭在了她的锁骨凹上。
“你不懂。”
这是一个一旦出现就无法掐灭的念头。
『为什么不把她拉下水呢？你看，她离开你活不下去。』
他还可以再选，现在放倒嵯峨樱，把她关起来，制造出假死，连替罪羊都是现成的，死人不会说话。
「你别回头了，我亲爱的人。」
「你快往前走吧。」
蓝染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反悔，嵯峨樱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她在给蓝染理由，让他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腐化，堕落。」
「让你支离破碎，露出骨骼，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而嵯峨樱却对此一无所知，无知是她的幸福，也是她的不幸。
很多年后，蓝染回想起这一天，会把它分成两段。
“你给我放开她！”
分为降谷零出现前和降谷零出现后。
他像一颗炮弹从角落里飞出来。鬼使神差的，他和嵯峨就这样愣在原地，看着他俯冲过来，双腿离地，猛踹上蓝染的髌骨。
他小腿一痛，目光依旧落在这位不速之客身上，他看了一场漫长的默片，男孩的眼神乖张，毫无畏惧，他一把拽住樱，把她拖跑出去。
有人把她带走了，从他的身边。
降谷零拉着嵯峨樱一路向前，跑进一片森林中，他气喘吁吁，把嵯峨的手拉的死紧，他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追上来，如果追上来他要怎么办。那一瞬间他只是做了他认为对的事，他得带着嵯峨樱跑。
一股力从身后传来，她拉住了他，惯性使他往前趔趄，他转过身，被抱的满怀。
嵯峨樱紧紧抱住了他，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降谷零的肩膀被捏得发痛。
“......谢谢你。”她的声音哽咽着。
少年时代的降谷零也还会在梦境里回到这一天，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感谢，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这样放声大哭，她把他抱的那样紧，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她有且仅有的救赎。
成年后的降谷零试图站在一个理性的角度，来分析他童年时代遇到的，对他的人生产生重要影响的两位女性，在冷静复盘后，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宫野艾莲娜让他意识到，他是被爱着的，而嵯峨樱让他意识到，他可以去爱别人。
从回忆中抽身，安室透看着小巧的御守，这是嵯峨樱临走前留给他的，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他一直戴在身边。
“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安室透释然一笑，有些事也许真的冥冥之中有所注定。
嵯峨樱放开他，打开了灯，她说，“我有点饿了。”
“......”安室认命点头，“等一下。”
端上两份热气腾腾的意大利面，两人大快朵颐。
“我问你个事。”用餐间隙，嵯峨樱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撑着下巴。
看着她的表情，安室觉得准没好事，但他还是说，“你说。”
“你说喜欢过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就知道。
“嗯......”安室透有些纠结地回忆，谁会想在本人面前谈论这种事啊。
“也许是在十四岁到十六岁之间，你知道这个年龄段是萌生心思但还没有恋爱实践的阶段，男孩们会疯狂迷恋脑海中朦胧的对象。”
他记忆中的嵯峨樱年长他几岁，男孩们都喜欢大姐姐。在安室透的美女排行榜上，宫野艾莲娜和嵯峨樱并列第一，他承认是有点感情因素在，但她们真的都长得很好看，艾莲娜不用说，“hell angel”的称号至今在组织里流传，混血美人的巅峰。而嵯峨樱是纯粹的日系美人，黑发黑瞳，一颦一笑都透着大和抚子的气质。
他还看过她的裸背，还抱了她好几回——虽然那个时候他还什么都不懂，安室透认为自己青春期会迷恋她是完全有理有据的。
但把这种羞耻的事告诉本人，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噢，安室透想起来了，是【说出来就是不在乎了】。
还是很让人在意。安室庆幸自己精于伪装，才不会太窘迫，只要投入了感情，时间推移只是左右深浅，没有办法一点都不在意。
“过了两年，我意识到这是不切实际的，于是就放弃了。”
这是实话，满满当当的警校任务接踵而至，他除了一路向上容不下别的想法。
“这是明智的。”嵯峨点点头，她似笑非笑，让人不清楚她说的到底是正话还是反话，“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安室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打趣，“这要由我自己决定。”
“想象一下，你七十岁了我大概还是三十来岁的样子，那个时候你就不会觉得美好，只会觉得可怕。”嵯峨樱用餐巾纸擦拭着指尖，她的鬓角留得很长，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绊倒那个女人？”安室不知道自己是在较劲还是什么别的。
“我没绊她。”嵯峨矢口否认，“我是不小心撞到她。”
这话她自己都不相信，但安室透如果反驳她，她就把他打晕。
安室透很识相地闭嘴了。
嵯峨樱起身回房时，听到他在身后说，“放弃时我伤心了很久。”
“现在依然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