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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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么说。”短暂的静默后。嵯峨樱说到，以她惯有的淡淡语气。
“你是如我所料的男人，所以不要这么说自己。”
“真是蹩脚的安慰啊。”红灯前，安室透松开离合，俯身收拾了副驾地毯上的残局，储物柜里放着酒精湿巾，他草草抽出两张灯就变绿了。
“并不是在安慰你。”嵯峨樱细致地擦干净每一根手指，“这就是事实。”
她自己也差不多发现了，她似乎真的，很容易同善于欺骗者产生羁绊。明明自己是个会在最大程度下实话实说的人。
“那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深蓝的路标下，安室透驶上高架桥。
“骗子。”
“这应该不是褒义吧。”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后悔监听我吗？”
“不会。”
“对对，就是这个。”大义凛然的说谎者。
“这样是有失公允的，”一排排路灯下，马自达在公路上攀过，“如果我真的如你所说，刚刚的问题就应该回答【是的，我会】才对。”
“你并不是为了说谎而说谎的，谎言对你而言是种手段，属于为了达到特定目的所能运用的工具。你先前的目的是监视我，但是在判断出我可能有危险时，你便把救我放到了更优先的位置，基于这个目的，你放弃了这个谎言。这更侧面说明了，果然你是个可怕的人。”
“这真的是在夸我吗？”
“是的。”嵯峨樱煞有介事地点头，“是的，请接受赞美。”
突如其来的敬语像一把丢进锅里的八角，爆炒的香味逗得两个人笑出声，车内紧张的氛围被冲散，黑夜中两人的笑声一浪盖过一浪，从车窗飞出去，飞到了翠绿的树杈上。
“这是要去哪？”
“兜风。”安室透看看油表，在她彻底平静下来前，他会一直带她兜风，“没想到吗，我也会做漫无目的的事。”
悲欢并不相通，他无法触及她的恐惧，但这份担心和鼓励是可以通过陪伴来传达的。
“如果马自达的油不跑尽，我甚至能永远都这么做。”
嵯峨樱错愕了一瞬，路灯的光照进来，于是她在逆光中久久凝视着安室透。
“停车。”嵯峨樱把被风吹起的头发压下去。
“什么？”
“我不想颠簸，所以找个地方停下来，静静的呆一会。”
“我觉得我开的一点都不颠簸。”话虽这么说，但安室还是拐进了树林里的辅道，停车熄火。
嵯峨樱安静地看着车窗外。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暖黄的车内灯下，他们安静地无所事事。
长久以来，嵯峨樱都觉得人真的是很神奇的生物。明明独自上路才是最安全的，但人却往往无法忍受。
为什么他们俩会结伴而行呢？因为无法忍受孤独吗？就这样不远不近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习惯彼此的存在。
即使像现在一样，什么都不做，只要感受到彼此，就会认为不是孤身一人。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零。嵯峨回过头，驾驶座上的降谷零不知何时合上了眼，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果然是缺乏休息的，来人鱼岛之前还不知道连轴转了多久。嵯峨有些无奈，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降谷零是有自毁倾向，时不时像是要撒手人寰。
虽然会希望你能来我的世界，嵯峨樱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把他的座椅往后调，并解开了驾驶位的安全带，让降谷零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但你还是活久一点吧，无论是哪种形式，她都不想面对降谷零的死亡。
说起来，膝盖撑住坐垫的嵯峨樱看着男人的睡颜，他是童颜啊。尤其是睡着的时候，毛茸茸的，看上去只有二十岁。
而她现在像十二岁。嵯峨樱看着自己的小手掌，重重叹气。
“这是你的恶趣味吗？”她的自言自语还没从嘴巴里发出来，就随着呼吸湮灭了，“蓝染。”
兜兜转转，最后在她面前的，还是从地底追上来的过去。
人必须要忍受孤独，嵯峨樱握紧拳头，因为有必须独自解决的事。过了今夜，她就要独自上路了。
想到这里，她看向降谷零的眼神多了几分歉疚。抱歉，我要先行一步了，不能再和你同行。
和他道别的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随之就被一种舒适的宁静取代，在看着他时，嵯峨樱不想干别的。
顺利的话，等到一切都结束，也能再相见。所以不去想道别了。
很多时候人会做出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判断，并且表现在行动中。嵯峨樱并没有意识到，内后镜里的她看降谷零的每一眼，都表现得像是最后一眼。
他的领带打的服帖，脖颈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浆洗过的挺阔领口压出淡淡的痕迹。
嵯峨樱小心地倾身，一条腿保持膝盖压在坐垫上，另一条腿脚掌踩地，去松他的领带。
她屏住呼吸，动作非常轻地解开最上面的纽扣。
好，这样的话就可以——
啪。
突然被抓住的手腕，嵯峨樱抬头，对上男人迷蒙的双眼，他在半梦半醒之间。
“零。”
“…樱。”他的嘴唇翕动着，认出了眼前的人，眼神依然不清明。
“零？”突然凑近的脸，他的金发尖儿戳到了她的额头。
温热的触感落在唇上时，嵯峨樱只是觉得，他的睫毛也是金色的。
安室透抓她抓得非常用力，像是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可这个干燥的吻，却轻柔的不可思议。
两秒，或者是三秒后，她感到对方卸了力，她的双手重回自由，下一秒，男人倒回坐垫上，紧闭的眼仿佛从未睁开过，脸侧向一边，几个呼吸间，他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嵯峨樱不知何时跨坐在了他身上，她维持这一姿势有半分钟之久，而后离开，十二岁的她甚至可以膝盖点着坐垫直起身，头也不会撞到车顶棚。
她回到副驾驶上，裹紧了安室从后备箱拿出来的新毛毯。
她决定不把毯子分给降谷零。因为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即使笨蛋是个撒谎精也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