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杳杳西风老》不思秦取

40、燕家和他

　　“你可真是居心叵测！”

　　燕檩这次是真的为李长逸担忧了。

　　“舅舅，放心罢，又不是我想做皇帝，我的居心怎么是叵测，明明是用心良苦。”施正卿乖巧的笑着。

　　不论怎么看，燕檩都觉得施正卿笑的很阴险，“你凭什么？”

　　“舅舅想问什么？”

　　燕檩觉得头痛，“你在逸儿身边安插了这么多人，你就不怕逸儿知道了提防于你吗？”

　　“他若是知道整个长安城都在我的监视之下，他还会谢谢我呢。”

　　“你什么意思？”

　　施正卿说道：“自然是字面意思，皇宫，臣子每个地方，每个职位都有我的眼线。”

　　燕檩感觉难以置信，“你既然有这般能耐，还不如改朝换代来的直接。”

　　“舅舅，您不信我。”

　　“自然。”

　　施正卿噗嗤笑了，“我在凉州宛如土皇帝，何苦费这些心思改朝换代，李长逸做皇帝可比我名正言顺，这样岂不是更好。”

　　“逸儿他从来都不想待着这里，你不知道吗？”

　　“舅舅，您以为我不知道这次来长安你不仅仅是为了给李长逸庆生，还是为了说服他去争夺皇位吗？你不想再继续做这个莲罗皇帝了。”

　　燕檩被看透了，别过头不再看施正卿的眼睛。

　　“舅舅，放心罢，我有办法治好李长逸，他也会如我们都希望的一样，成为天底下最有权利的那个人。”

　　“你有办法治好他？！”燕檩的眼里仿佛看到了希望。

　　“我有能力帮他，是指的所有地方，不仅是皇位，也包括他的病。”施正卿站了起来，他还是不喜欢久跪。

　　“你的办法是什么？你可知道他的病是怎么来的，他的病只有一个人可以救，而那个人现在下落不明。”燕檩眼里的希望很快就黯淡了。

　　施正卿盘腿坐到了燕檩旁边的位置，左手靠着几案虚撑着脸颊，朝外面大声喊道：“上茶！”

　　“舅舅，谁说只有一个人，我也可以啊。”

　　燕檩摇头，“你连逸儿的病怎么来的都不知道，何谈救他。”

　　施正卿没有说话了，因为他渴了，从昨天到现在，他滴水未进。

　　燕檩见他没说话，也不在问了。

　　过了会，婢子端着热茶进来了。

　　“一会让厨房给我把早膳准备好，送到雪竹园去。”

　　“是。”婢子放好茶就退下了。

　　施正卿喝了一口热茶，感觉嗓子好受多了，“舅舅不喝茶么？”

　　燕檩端着茶，小酌了一口，说道：“是飞雪凝碧。”

　　施正卿笑了笑，“是的，李长逸告诉你的吗？”

　　“嗯，这是好茶。”

　　“我也是好人。”施正卿又喝了一口热茶。

　　燕檩瞥了一眼施正卿，“我看未必。”

　　“舅舅，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是个好人？我对李长逸不好吗？”燕归尘这个老狐狸果然不好骗啊，施正卿只能半句不离李长逸了。

　　“你对他再好，你也不是好人，你这样的人，年纪轻轻城府极深，若不是看在逸儿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坐在这里和你废话。”

　　燕檩当然觉得施正卿要是和李长逸一样心善不太好，可是施正卿不是一般的狠，难以掌控。单就上次在雪竹园里的感受到压迫就让燕檩记忆犹新，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恐惧体验。他确定是施正卿，因为李长逸的原因，施正卿才没有把他怎么样。

　　施正卿喝光了杯子的茶水，放了茶盏，说道：“舅舅，难道你真的认为只有末议妖娆才能救李长逸吗？”

　　听到末议妖娆这个名字，燕檩的手一抖，茶盏掉在了地上，摔的稀碎。

　　施正卿只觉得好笑，“舅舅，您这反应太大了罢。”

　　燕檩看了看地上的惨烈，抬眼说道：“没想到，你一个人久居凉州的人会知道末议妖娆的名字。”

　　施正卿不以为然的笑道：“我知道的你不一定知道，可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大言不惭。”

　　“想来舅舅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末议家的人了罢。”施正卿双手支着下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道，“只可惜莲罗若是没有末议一族的庇护，面对外敌便毫无还手之力，不堪一击。”

　　“施正卿！”燕檩怒不可遏，“闭嘴！”

　　施正卿轻而易举的勘破了燕檩小心遮掩的不堪。

　　没有末议一族，莲罗形如覆国。

　　或许没有覆国那么严重，但是也好不到哪去。

　　“舅舅，我很好奇，这样的莲罗怎么可以帮到李长逸。找不到末议妖娆，你就会成为亡国之君。呼屠不敢进犯可是大唐敢，你有什么办法呢？你刚才问我凭什么，我想把这句话还给你，你凭什么？”

　　“呵，”燕檩嗤笑，“说这么多，你已经知道了我的难处，我也无法反驳。我帮不了逸儿，那你呢？安西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施相公，你的打算是什么？看我的笑话？”

　　“我们是一家人，”施正卿微笑着说道，“我爱他，我不会让他死，也不会让人伤害他，所以我才会在长安城里插遍眼线。这长安城的水又深又浑，我只有如此才能护他周全。李长逸的心太善了，我们要给他时间，让他明白人心险恶，而舅舅你只需要好好守着莲罗，这是你们燕家人的使命不是吗？”

　　“逸儿确实心善，”燕檩叹息道，“他若是有你这般的狠劲就好了。”

　　“舅舅这是夸我？”施正卿问道。

　　“呵，非也。”燕檩并不想李长逸成为施正卿这样的人，“逸儿这样就很好了，我看的出来逸儿真心喜欢你，你在他的身旁帮着他，我就满足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罢。”

　　“舅舅怎么突然这么信任我了，刚才还在质疑我的居心呢。”施正卿不太理解，燕檩这人翻脸也太快了。

　　“直觉而已，当你说的出来末议妖娆的名字开始，我就放下戒心了。”燕檩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事的样子，感慨道，“末议妖娆从未在人世间露过脸，就连我也只是见过他几次罢了，而你那般轻松的说着他，似乎关系匪浅，想来你也不是寻常人罢，能送的出飞雪凝碧的人怎么会是普通的人呢，怪我无知了。”

　　“不愧是燕家的孩子，这都看得出来，”施正卿赞许的说道。

　　“燕家已经无人了。”燕檩百感交集。

　　施正卿瞧着燕檩那愁眉苦脸的模样笑道：“依靠血脉维系的关系就是这样，对你们燕家来说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舅舅你恰好是见证者罢了。”

　　“我有时候在想，我要是女子多好，也不用如此了，还可以给燕家留下血脉。”

　　施正卿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舅舅，你可知道末议家的人是没有性别一说的。”

　　“不知。”燕檩不知道施正卿说这话是何意，“我并不了解末议一族。”

　　“不知道末议妖娆会不会是继承先祖之力的那个人，如果是的话……。”施正卿说着，猛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后对燕檩说道，“舅舅，放心罢，我大概知道了末议一族不现世的原因了。”

　　燕檩凝眉，“原因？”

　　“对，”施正卿认真的点头，“我不便告知，不过可以肯定，这和你们燕家没有关系，是他们末议家出了事情，而且是好事。”

　　“好事为何不出现呢？”燕檩大惑不解。

　　“好事是他们家而言的，对我们来说可不一定是好事。”施正卿嘴角上扬着说道。

　　“难以理解。”燕檩说道。

　　施正卿确实不方便多说，但是他有些期待，希望最好如他所想一致，那样事情会变得很有趣，对李长逸也会大有助益。他还挺欣赏末议妖娆，只是这个好事也就他会认为是好事了罢。

　　终归是异族，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舅舅，放心罢，我会保护好李长逸，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施正卿对燕檩莞尔一笑。

　　这承诺燕檩听了以后也给了施正卿一个微笑，“逸儿，就拜托你了。”

　　“安心。”施正卿想着李长逸不由得笑出了声。

　　燕檩很懂的问道：“在想逸儿吗？”

　　施正卿瞅了一眼燕檩，点点头，难以抑制的笑道：“李长逸好傻啊，昨夜竟然跑出去找我，明明都不知道去哪找，还不肯放弃，真的是太傻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出了城，本来那些大臣都是向着太子或者中立的，他还离开长安城，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告状呢。就是个呆子。”

　　“昨夜他为了去找你竟然对我显露了杀意，倒是教我意外。”燕檩叹息道，“没想到他去了城外，看样子你的确在城外，只是不知道你们为了什么吵起来了。逸儿他不太懂这些，确实是呆子。”

　　“可我很喜欢这样的他，”施正卿一想到李长逸就会很开心，隐藏不住的开心，起身拜别，“昨天是我不对，他醒了我还要去道歉，让他原谅我，舅舅，我就先走了。”

　　燕檩瞅着施正卿那满眼都在闪耀光芒的模样，点点头，笑道：“去罢，逸儿那孩子肯定先给你说对不起。”

　　“所以说他是呆子。”

　　施正卿眉开眼笑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