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乔意怯》乔北北

1、画钱

　　“接下来是高二（20）班吧。”
　　“嗯，是的，最后一班了。”
　　乔万仟在楼梯口的反光玻璃前整了整衣冠，跟在身后的赵睿捧着纪检小本本一脸雾水。纪检大人竟然也是那种看着玻璃会整衣冠的人？
　　高二（20）班正在自修，乔万仟敲了敲门径直走上讲台，“我是本校的纪检委，来和大家再次申明一下高二下学期的纪检扣分标准。”众人抬头看，从稍显凌乱但层次分明的发梢，到深邃的黑色眼睛，英气的高挺鼻梁，性感的喉结，白衬衣校服上开的第一个纽扣……鉴定完毕，是个帅哥！可惜这个帅哥身边冰冷的气场压下了女学生的欢呼。
　　“大家下半年就是高三了，从高二下半学期开始就要重整纪律。学校要求男生不留长发，不纹身；女生发不短过耳，不带首饰。在校要求穿校服……班级里的整体美观要做好，尤其是黑板报。你们班负责黑板报的是谁？”
　　在一堆书山的后面，一个女孩子举起手来。“文宣委员是你吧。”乔万仟的目光从教室后方的板报移到女孩的身上，眼里带了几分可笑。“你，过来。”
　　女孩站起身，懵懵懂懂地站到乔万仟眼前。
　　柔顺的头发梳成长长的马尾，还又几缕没能梳上，散落在鬓角，在白肤的映衬下，有些飘逸。乔万仟想起每一天他把手停留在女孩发间，残留下的洗发水的香。看着她一副被高数虐得生无可恋的样子，乔万仟忍不住想笑。“把黑板报画成这样，你是不知道怎么画还是说……你不知道我是谁？”
　　女孩心里嘟囔了一句：你乔万仟不就是邻居家的金蛋吗。但是她不敢公然顶撞乔万仟，想起同学们日常议论的纪检扣分狂魔，编程鬼才，源城一中“校霸”之一，手段狠毒，眼光挑剔，毒舌性能Max，绝对不能得罪的人……她低声说：“不是画的挺好的吗？”
　　前排听到她话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司徒亿今天能耐了，和纪检大人顶嘴，高二（20）这一周的分恐怕要垫底了。司徒亿的闺蜜兼同桌蒋飒飒，不停用眼神示意司徒亿，冷静冷静，务必要冷静！为了大局着想，为了班级着想。
　　乔万仟：“这张黑板报最底下画的钱，什么意思？”这期黑板报的主题是努力学习，司徒亿的画技没得说，就连画上突兀的“钱”，纹路也真实得惟妙惟肖。
　　司徒亿对自己的画向来是如宝贝一样，一提起画，她就来劲了，一时间忘记了高数的可怕。“现在我们好好读书，不就是为了以后能有更好的工作，更高的收入吗？画钱有何不可？不仅激励了大家学习的动力，而且很符合当前时代的发展趋势。就像著名画家梵高，一生痴迷画画，但却没得到他应得的价值，而在含冤中去世……”司徒亿噼里啪啦一大段话，却被乔万仟打断：“不好看。与其把这种口才放在和我顶嘴上，还不如去参加辩论赛。”
　　司徒亿被“不好看”这三个字彻底炸毛。从三岁起，她画的第一幅画至今的第n幅画，没有一幅被这样的否定。她以画为生命，斩获各个绘画大奖，被誉为当代绘画天才少女。他乔万仟个金蛋不懂装懂，这样否定她的心血，她的生命。司徒亿怒视着眼前的纪检大人。她发誓，今后一周不和他讲话。
　　乔万仟扬长而去，现在，他做纪检委的职责尽到了，回去以后，还要哄哄这只炸毛的小丫头。……
　　源城一中的夜自修放学铃准时在夜晚9点整打响。司徒亿做完最后一道高数题，揉揉眼睛，理好书包打算回家。刚出教室门，就被叫住。高二（20）位于走廊的尽头，在灯光未照到的阴影里，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司徒亿不回头都知道那个人是谁，直接忽视，径直向楼梯口走去。
　　“和我回家。”乔万仟从阴影里走出来，大迈一步，抓住女孩的手腕。“哼，不要！”女孩甩开他的手，几乎是跑走。乔万仟觉着好笑，这小丫头，也不知道谁的腿更长，再怎么跑，也跑不过他乔万仟的脚步。
　　乔万仟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从班级门口一直跟到家门口的那条街道。司徒亿终于忍不住了，忘了自己发的誓，转身朝着乔万仟咆哮：“乔金蛋，你是跟踪狂啊。干嘛跟着我？”
　　“我家就是这个方向啊。”金蛋委委屈屈，“亿亿，别生气了。我知道你喜欢钱，但是在公共黑板上画钱风气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钱啊？”
　　“你不喜欢钱，那为什么名字叫亿啊？还天天金蛋金蛋的叫。”
　　“那你不和我一样，名字叫万千，梦想成为千万富翁？乔金蛋，这千万富翁的理想，你还是等着梦里做吧！”司徒亿气呼呼地进了家门，心里反问自己，名字不是爸妈取得吗？和她有什么关系？
　　晚上十点，司徒亿洗完澡，身心放空地躺在床上，突然听见窗外有人叫她。司徒亿暴躁起来，乔金蛋白天挑她刺，晚上还不让她安生。打开窗子，司徒亿探头看去。
　　乔宅和司徒宅比邻而居，而乔万仟的卧室和她的房间还正好相对。每晚司徒亿睡觉都要仔细检查拉上窗帘，防止某金蛋偷、窥。这一片是源城的别墅区，司徒亿说乔金蛋的话着实有点不对，能把家安在这儿的，不是千万富翁，就是亿万富翁的级别。
　　窗外大约不到十米的范围内，睡衣扣子还没扣上的乔万仟，手上拿着一盒金贵水彩颜料，引、诱司徒亿，隐约看得见乔万仟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换做任何一个春天的少女，看到这如此景象，怕不会流鼻血。但司徒亿的目光完全被那盒闪闪发亮的颜料吸引，为了那盒颜料，她跑了多少店都买不到，现在却出现在乔金蛋的手上。
　　“想要吗？想就自己过来拿。”乔万仟的声音带着极致的诱、惑。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司徒亿穿上小外套，飞速下楼，急忙忙地摁响了乔宅的门铃。
　　乔万仟开门，让司徒亿一起上楼拿。司徒亿迟疑了，大晚上的，又是春天，一男一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司徒亿还是上楼，要是真发生了什么，还有乔父乔母在呢。
　　在楼梯上越走越高，宅子里却分外的安静，司徒亿有点慌了神，“伯伯和伯母呢？”
　　“他们啊，他们出差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
　　！！！司徒亿心中警铃大作，司徒父母也正巧今晚有事没回家。孤男寡女的，天知道乔金蛋是什么斯文败类狗子禽兽。司徒亿紧急转身，要回自己家，却正好对上乔金蛋的眼眸。“怎么了？颜料不要了？你今晚不拿走，我明天就送别人了！”
　　司徒亿忍着心里的慌张，在颜料的诱、惑下，硬着头皮走到乔金蛋房间里。这不是第一次来他的房间，他的卧室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随处可见编程教程书。和司徒亿家里色彩鬼畜的墙绘，随地乱扔的失败画稿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对比。
　　“喏！给你，算我下午对你口出狂言的补偿。其实……画得还不错。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简直是莫奈梵高毕加索转世。”乔金蛋口吐莲花，出口成章，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孩神色从紧张到满意到开心。
　　这只小丫头，还挺好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