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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突变.上 ...

  •   这阵子,马家坉总有那么一件事常被人拿来做茶余饭后的消遣,都说这坉里的马老头挨了次教训,那马老头是谁啊?他可是出了名的精明啊!没人能攀的上他十万分之一。
      一日,这老头子上街去买菜,当然,买菜是个恍子,他怎么可能会花银子去买菜,只见他走到卖猪肉的朱三的摊上,把他的猪肉翻来捣去,摸来捏去。
      朱三终于忍不住了,问:你到底买不买啊?
      谁料马老头一脸嫌弃:这猪肉颜色甚艳,肯定加了料,不买。
      朱三怒了:你这老头存心找茬是不是?谁不晓得我朱三的肉是坉里出了名的新鲜,不买就走开,别挡我做生意。
      马老头也没有继续跟他抬扛,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到他家那间破草房后,马老头打来一盆干净的水,把手放在水里仔细洗了,然后把水端到厨房,加点盐巴跟米饭一起煮,做了一大锅油花花的猪汤粥。
      仅管精明如斯,居然还是栽了跟头,听他那两个连他精明的半成都遗传不到的儿子说起,那天他们爹回来后是面如死灰,眼神发直,神神叨叨的不停,说是被骗了,看那小子衣冠楚楚,人模人样,居然是个狼子野心。
      老头一直哀号到天亮,两儿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经过听了个大概……
      前方豁然开朗,他们已经离了那座诡异的山岭,但似乎还要走上一段时辰才能到达镇上。
      玄策瞥了眼一直呱噪的某屏,暗自松口气:终于停下来了。
      其实句屏一点也不想停下来,这种只能两个人的机会以后恐怕是不会有了,赶紧培养感情才是当务之急,只是……
      饿,饿,饿,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之饿!!!!
      “陛下,您不饿吗?”句屏虚弱的问。
      “马上便能到驿站了。”玄策道。
      句屏闭上嘴巴节省体力,放在心里顶撞,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天无绝人之路,正当句屏饿的两眼发黑,裤带紧了又紧时,他的前方豁然出现了一大片玉米田,给了他巨大的精神力,只是,精神力是暂时的,得把玉米吃下肚去才能永久保持。
      “陛下……”
      句屏的声音浑浑噩噩,玄策耐心的转过头去,只见句屏两眼发光,目光笔直,对着前方的……玄策顺势望去,玉米田?
      玄策有种无力感:他莫不是想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果不其然,句屏开口了,“陛下,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玄策想制止,手只出了一半,句屏便离他有很远了,看着他飞奔的身影,他不禁想:刚才他速度若是也这般快的话,说不定现下已经到了驿站。
      近了,近了,金灿灿的玉米啊!
      没一会儿的功夫,句屏已经深入玉米田,看不见身影。
      玄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犹豫不决间,突见一老农向这边缓步走来,背上还背着个大竹篓,显而易见的,老人家是来收他的玉米的。
      许句屏的身影还隐藏在玉米丛里,不见要出来的趋势。
      直到老人走到他身旁时,玄策紧了紧拳头,狠下心来,拦住了老人的去路:“老大爷,我是行洲的商人,本是想下欢川经商,不料路遇一伙强人,慌乱间与仆人们失散,我想他们应该是在欢川等我,能否请教一下您老人家,欢川在哪个方向?”
      老人楞是听完眼前这位贵公子的长篇大论,说到底还不是问他去欢川的方向,直说不就可以了,何必七拐八弯的,磨去他不少时间,“小哥现在走的这条道不就是了,往前五里就到了。”
      且说句屏这边,金黄的玉米映满他眼前,手里早就捧了满怀,仅管已经到了塞一个掉一个地步,但他依旧不肯离去,从而也就看不到玄策这边的“险”境。
      玄策努力在他冰山似的脸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这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不过前方有条岔口,是该往左还是往右?”
      “右。”老人有点烦了,左边那条荆棘纵横,猪都不会挑那条路走!想这人是不是有意找茬。
      见老农要往玉米田走,玄策再一次叫住他,“老人家请留步。”
      “你这小哥又要问什么。”老人有点恼了。
      “老人家贵姓,家住何处,待我到了欢川,好遣人来答谢。”玄策道的一脸真诚,跟老农说到现在也只有这句是真的,他定会让许句屏还玉米的钱。
      老农一听要答谢就来劲了,两眼笑的眯成一条缝:“举手之劳而已,小哥不必那么客气,我叫马成,就住在后山的马家坉,老婆子早早死了,就只撇下两个不成器的免崽子,日子过的要多苦有多苦……(以下省略一打)”
      句屏探出玉米丛时,瞧见尊贵的皇上竟然在听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子讲话,正欲上去把那个不知卑贱的老头挥开,冷不防瞥见玄策给他打了速离的手势,缓半拍的他在看到老头背上的竹篓后,终于明白过来,慌慌张张的退回玉米丛里,在另一端窜出,往树林那边逃之夭夭了。
      “我看小哥生得贵气,又处处透着威严,来头肯定不小,今日让老头我撞见真是三生有幸……”老农还在喋喋不休着,连玉米也顾不上了。
      玄策见句屏跑进树林,跌跌撞撞还连掉了几根玉米,玉米滚落几圈,待静止不动时,句屏也彻底没影了,当真让玄策哭笑不得。
      “老前辈,告辞了。”玄策见好就收,匆匆道了别。
      “哎……”话还没说完呐,老农眼睁睁的看着一眨眼功夫就相距甚远的贵人,惋惜不已,大好的肥鱼就这么溜了。
      天开始下雨,稀稀洒洒,似迷雾,如牛毛。
      玄策无意间擦过衣袍一角,凉凉的,带着股烦腻的潮湿。沾衣欲湿,空翠爽肌,真遇了,倒无呤时那般的诗情画意。
      “真是诗情画意啊~”句屏“煞风景”的赞叹,“皇上你说是不是?”
      玄策苦笑,微一颔首。
      (毫无共同话题的两人……)
      闹市已近,句屏喜形于色,扯了皇上的衣袖向前赶,将那婀娜多姿的山景抛诸身后。
      告别雨后脉脉,天空骤然晴朗。入眼之处人声顶沸,有道吆喝最是如雷贯耳,生生盖过所有喧哗。
      “灵丹妙药都不用,吃的是生姜辣蒜大憨葱……”
      那台词有趣的紧,句屏禁不住朝那边张望过去,人山人海将摊位挡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瞧不见。
      水往高处流,人往闹处凑,句屏忍不住凑了上去,却被玄策拉住,“现在并无时间看戏。”
      “就一下,一下子便好。”句屏软绵绵的央求。
      玄策不语,面色凝重,此事自然没得商量。
      其实玄策这张脸,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帝王最善于掩饰内心,这算不了本事,只是掩饰久了,也就成了习惯。所以玄策的不快,本就不善察言观色的句屏就更无法觉察了。
      “就知道陛下是个体恤老百姓的明君。”句屏拍着没什么效果的马屁,扒开人群挤了上去。
      吃哥(不晓得还有没有人记得他)的摊位上堆满他口中的“生姜辣蒜大憨葱”,他身旁还有张桌子,显然是自己亲自做的,钉的嗑嗑巴巴,影响市容,桌上躺着个壮汉,赤着膀子,闭着双目,胸口压着块斗大的石头,也不知是死是活。
      莫不是要表演胸口碎大石?句屏跃跃欲试,盼着那摊主快些砸,自己还要赶时间。
      吃哥举着手中的医学手扎,为群众介绍着这些佐料是如何如何的强身健体、修身养性,天花乱坠的吹着。
      直到有众人冲着他扔臭鸡蛋他才悻悻的举起榔头:“瞧真切了啊,这猛男就是常吃我的蒜头才有如此的体格啊!”吃哥激动的望向人群,一眯眼,再使劲一眯眼,大声叫道:“是你!”“贱民!”两道大喝直入众人耳垂子里,分明是仇人相见才有的口气。
      句屏不屑的一转头,马上又是一副吃惊表情:“怎么是你!”这次他是冲着桌上那半死不活的壮汉吼的,见他没反应,句屏也不去理会了,立刻与往日的冤家大眼瞪小眼。
      两人正蓄势待发,黑影瞬间自他二人掠过,直晃的俩人一怔一怔。
      玄策手并两指,向桌上壮汉的曲池、环跳两处击去。
      片刻功夫,壮汉有了动静,只是虎目还没恢复清明便是一声暴喝:“我问候你祖宗!”凶神恶煞的朝吃哥扑将过去。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不顾话只说了一半,吃哥心惊肉跳的闪过一边去。
      龙太保被仇恨冲昏了头,这一扑就没有留下余地,吃哥身后的句屏可就遭殃了,“啊呀呀呀呀呀——”句屏尖叫着,可叹的是,仅管他叫的如此激烈,还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后被不清醒的龙太保扑倒,压在地上。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处在下方的句屏吼起来一点也不弱势。
      龙太保觉得身下的人好香,好软,好熟悉,这香味好像他日思夜想的……“句大也!”
      这句饱含深情的呼唤被句屏一拳打飞,“岂有此礼,这么大欢川也没把你摔死……”骂骂咧咧的站起来。
      “怪不得要逃出来,原来外面有男人。”吃哥在旁煽风点火。
      句屏怒道:“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就算我不说,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人说。”我还怕你不成,瞄了眼一旁冷着脸的黑衣人,吃哥继续说:“一找还找两个,你还真以为皇帝是吃素的。”
      句屏火冒三丈“你等着,我这就撕烂你的嘴!”伸手去抓。
      吃哥巧妙的避过,不料被早候着的龙太保一把擒住,感觉自己的肩骨被他捏的咯吱响,使劲一甩,甩不掉,此人气力贼大,“哎哟哟,杀人啦,好歹我也救过你一命啊~”
      龙太保也怒,此小人还敢提!
      这下吃哥也嚎不出来了,手快要脱节了。
      “你给我好生制住,本公子今日非要痛打他一顿”句屏冲上去。
      吃哥慌了,忙对着村民喊:“你们还看什么热闹,没看见这二人要行凶啊!”
      “这,这,这,这……”众人交头接耳,犹豫着要不要趟这浑水,必竟那壮汉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惹到像句屏和龙太保这种瑕疵必报的奇(小)人,说不准他真会死(不死也去半条命)。
      “休要再闹,不成体统!”
      一声龙吟把句屏的戾气打压个透底,硬是把挥了一半的拳头撤下,顺便一手肘顶上正要向玄策发作的龙太保,笑着迎到玄策身边,“相公说的是,咱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相,相公!句,句……你什么时候?”龙太保脸色比晕着的时候更加惨白,见到句屏对冷面男露出如此“甜美”的笑靥,他有种天塌在自己面前的错觉。
      吃哥逮住好时机,脱出了魔爪,松气间突觉这吸的怎么都是冷气?果不其然,他俩正被玄衣人冷冷盯着。
      玄策沉声道:“我且问你们,可有见到我的胞弟?”
      “前几日却是救了两人,但那蓝衣人一醒来便拿着把铁扇子向我招乎,好说歹说才信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不道谢的,拍了屁股就走人,不晓得这位怪人可是你口中的胞弟?”
      “小叔子吉人自有天向,相公不用太操心。”句屏再次语出惊人(龙太保),说着,还把手勾进玄策的臂弯。
      “这,这,这,这!伤风化啊。”众人哗然了,有些妇女还摭住了孩子的眼,虽然男男相恋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但公然在大街上卿卿我我还是鲜少有的。
      “世风日下啊~”
      “恬不知耻啊~”
      “怎能,怎能啊~”
      吃哥在心里恼怒:适才我差点被他们灭口也不见你们有这么大反应!
      齐巷多为男子,且相貌俊美者居多,女子大多姿色平平,因此自古以来便男风盛行,仅管行情很好,但男馆却是少之又少,就连混的最不错的月女阁也在前不久被朝廷一锅端了,不过,不许卖并不代表男风受制,相反的,在民间取男人为妻的人家多的去了,一些富家子弟也不会想着去找小馆,倒不如取他个了四,五个相貌娇美的男人作妾,不但不会惹人家非议,还能免去因找小馆而受的牵连。相比民间的含蓄,那些皇亲国戚倒显的猖獗了,哪个不在府里藏着十几二十个小馆的,他们甚至把貌美的小馆当礼品一样相互赠送,这些事免不了传入老百姓的耳里,分明是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但那又能怎样,人家可是皇亲国戚啊。
      “让开让开让开!”几个穿着布衣的人粗鲁的推开民众,向着他们面色不善的走来,一到便把吃哥的生姜大蒜油葱踹烂的踹烂踢飞的踢飞。
      一般人敢这样砸他的场子,吃哥非得跟他拼命不可,可这次不同以往了,这些凶神恶煞的蛮人他惹不起,况且,这些人来砸场子是有原因的……某日,吃哥在某间客栈一时嘴快,说那县令的儿子长的歪瓜裂枣,一身横肉……正巧,那县令儿子坐在他对面……于是乎,错误就这样酿成了。
      “你!别躲了,就是你,我家少爷想请你到府上喝一杯。”
      吃哥等人被团团围住,一点逃跑的机会也无。
      “拦着作甚? 又不关我们的事。”句屏不快的叫嚷。
      “贤弟,贤弟啊,你怎地如此狠心~”吃哥拖住正欲离去的句屏等人,喊的声嘶力竭。
      混混们早见惯了这些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场面,不耐道:“一起走!谁也别想落下。”
      玄策不想生事,免得暴露行踪,惹来杀身之祸。龙太保还没从打击中回复过来,不知身在何处。句屏没能耐与他们单打独斗。吃哥乐得有人陪葬。
      于是,恶棍们轻而易举的把这些身份不凡的人押走了,留下民众尤自瞠目:这,这演的是哪一出?
      恶棍们推着句屏等人到一个地处停下,居然,居然是欢川府尹的后院,刚一落脚,马上迎来一侍童,一边把他们引进门一边道:“怎么这许多功夫,少爷都砸了好多东西了。”看清楚人后,又楞了下来:“这么多人?哪一个是?”
      “就他。”恶棍把吃哥向前一推。“好了,我们的事干完了,给钱。”
      侍童陶出几绽银子,警告:“不许声张出去,否则抓你们做一辈子的牢!”
      “放宽心,又不是第一次帮少爷干事了。”恶棍头子接过银两走了。
      待他们走后,侍童对句屏他们道,“谁叫你们跟他认识,活该遭殃,竟敢对少爷的长相品头论足,活腻味了。劝你们现在就可以把骨头练硬了,免得小命就在这儿交待了。”
      “你敢碰我一根头发试试,本少爷马上你们这府尹给铲了!”侍童的大不敬彻底惹怒了句屏。
      侍童瞪大眼睛,倒吸两口凉气,这,这,这何止是狂妄自大,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谁要铲了本府的府衙!”不远处,一声颤巍巍的怒喝吓的小侍童腿都软了。
      “大爷我!”句屏一把将胸膛挺了出来。
      “你,你,你,你,你!”一位身穿官服的老者胡子也气歪了,胸脯一上一下的,由两个侍从扶着才能勉强站立:“押,押下去,本府要好好审审这群刁民!”
      “哈!”句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拉过身边金光闪闪的玄策:“你给我看好了,他可是当今的……”
      “谁敢动他,先过了本大爷这关!”龙太保一见两个侍卫虎视眈眈的向句屏冲了过去,一个扫堂腿飞过去。只听哎哟两声哀嚎,混在府里吃白饭的两侍卫被他扫出子后院。
      “哪里来的贼人,竟敢大闹官府!来人,快来人啊!!!”县老爷一见身边只剩下个皮包骨的小侍童,立即扯开嗓子喊起救兵,顷刻功夫,便响起一阵颇具规模的脚步声。
      “别喊啦,别喊啦,赵伯伯,我是小龙啊,小时候你可喜欢我啦。”龙太保突然眉开眼笑的抓住县老爷。
      “哼,还带沾亲攀故的。”县老爷不屑的冷笑,“抓起来。”
      龙太保一把抡起袖子,臂上露出一条长长的疤:“你看,当年小壮爬树差点摔下来,要不有我拎着早摔成残废了,当时您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要把小壮许给我来着。”
      “停停停,本府想起来了,休再胡说。”县老爷左右看了一遍,松了口气,幸好小壮不在,要是让他听见自己曾把他许给一个男人,这把老骨头非要被他拆了不可。
      “令堂可好啊。”县老爷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小子吃什么了,长这么大个。
      “是,老头好的很,最近又纳了妾。”龙太保笑的憨憨的:“小壮好不好,他小时候可矮了。”
      “休想打他的主意!”县老爷一场大喝,吓坏一群人,惊觉失态,急忙掩饰:“这些是你的朋友?”
      龙太保被他喝的一愣:“啊?呃,是,不全是。”有一个是他老婆来着。
      “哼,尽交些孤朋狗友。”赵老爷又从鼻里喷出口不屑,“要是小壮敢这样,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这个狂妄的老头真是让人浑身不舒服,句屏脸色铁青,连带着看龙太保也是一副怨毒。
      “赵伯伯您看都晌午了,我们都还没用过膳,我倒无妨,就是怕饿了句屏。”
      “嗯,瞧我老糊涂了。”赵老爷还算客气,立刻命人去准备午膳。
      句屏收回怨毒的眼神,立刻对龙太保送上一抹春光灿烂的笑容,吃哥也笑,总算能饱上一回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突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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