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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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妍姿死了。
这个大吴国皇帝最疼宠的公主，风光下嫁状元郎不足一年的时间便暴毙而亡。
消息传进宫中时，皇后当即便晕厥了过去，几位太医又是扎针又是熏药地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将人救过来。
昔日奢华富丽的公主府此时一片愁云惨淡，下人仆从们跪了一地，各个冷汗津津。
状元郎驸马更是惊惧交加，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圣眷正隆、身体康健的公主骤然薨逝，死在最娇美的年华，死在了两人的枕塌间。作为枕边人和唯一目睹当时情景的人，他的心神都被恐惧和悔恨占满，整个人犹如魂游天外，帝后驾临的唱报喊了几遍，他都恍若未闻。
大吴皇帝步履如风迈进寝殿，只看了一眼床上之人，就生生止了脚步，转身捂住发妻的眼。
然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皇后已看清华丽床榻间旖旎诡异的情景。
她的女儿，大吴国最尊贵的公主穿着一袭华贵的绛紫软纱裙，墨发铺陈躺在软褥间，露出大半白皙的香肩及精致的锁骨……
她的身姿婀娜有致，肌肤赛雪吹弹可破，瞧着那般生机盎然、妍丽娇美。
若是——
她的脸不是血肉模糊的空洞的话……
那张酷似自己的脸，此时已五官皆失，只余凹凸不平的坑洞，边缘齿痕参差不齐，竟似被猛兽撕咬吞食。
皇后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睛死死盯着气息全无的女儿，唇角猛抽了两下，陡然拔高嗓门嚎了一声。
角落里蜷缩的状元郎似被这尖厉的一声惊醒，猛地打了个激灵，手脚并用地爬到帝后脚边，也顾不得什么尊卑规矩，死死抱住皇帝一条腿，声泪俱下地哭嚎。
“父皇！！妖……妖怪！那个女人……是妖怪！”
这位驸马爷此时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脸上涕泪纵横，五官因惊惧过度而略显扭曲，全无平日里丰神俊朗、仪态翩然的模样，说出的话也是含糊不清，前言不搭后语。
皇帝一边要搂着脱力滑倒的皇后，一边又急欲过去探看女儿，抬脚踹开他怒斥：“你混说什么？”
驸马被踹了个仰翻，却顾不上疼，利落地翻身爬起，膝行着回到皇帝脚边。
“我看见了！真的看见了！”他哭着伸出右手比划，“她的犬牙足有手掌长，三两口就吃了妍姿的脸！”
皇后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皇帝，三两步窜到床边，跪在踏板上，抓着魏妍姿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泪如雨下。
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这般惨烈的死法，世间有几个做父母的能受得了呢？
“我儿！你让母后如何承受得住啊！”皇后这一声儿凄厉又哀婉的轻喃，不止是令在场之人动容，连神仙都听了都不落忍了。
凡人看不到的角落，琰从刚斩杀的妖兽身体里取出魏妍姿破碎不堪的灵魂，装进袋子里封好，忍不住摇摇头。
这位公主也算是倒霉，才新婚半年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驸马爷就被来历不明的妖女勾了心魂，还偷偷将人带进府来，害她丢了一条命。
不过，虽死得惨了些，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琰匆匆赶到冥界，把袋子交给等候多时的秦席上神，客气地道：“多谢了！”
秦席上神因久居冥府，终年不见天日，皮肤透着些不正常的苍白，面上的笑却是十分阳光。
“你我数万年多年的交情，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着，他热情地引着琰进了冥府。“前些时日艮城的椿禾城主来访，带了几坛子上好的荔枝酿，味道清甜且醇，你可得赏脸尝尝。”
“好啊！好啊！”琰满心欢喜地答应。
他已办完了凤菱交代的差事，只等她从凤族归来了，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喝点酒打发时间也好。
不想他这头屁股还没坐热乎，荔枝酿才浅尝了一口，凤菱就步履匆匆地进了殿。
“快把魏妍姿的魂魄给我！”她鬓发被风吹得稍乱，因来去匆忙而两颊晕红，虽稍显狼狈，却更显得漂亮娇衿了。
琰端着酒杯，下意识地转头看秦席上神，看到他脸上万年不变的温润笑脸后，不着痕迹地撇了下嘴角。
无趣！
凤菱不耐烦地蹙眉，“发什么楞？”
“别急啊！”琰慌忙饮尽杯中佳酿，放下杯子手忙脚乱地解腰间系着的袋子。“我同你说啊，本来对你管这件闲事儿我是千万个不赞同的，不过方才去人界取魂魄时瞧见她那惨状，倒让我心里不落忍了！哎，那皇帝皇后都哭得泪人儿一样，声声泣血，实在是……”
琰名义上是凤菱的坐骑，却甚少被带在身边，与他这碎嘴的毛病有直接关系。
凤菱耐心告罄，一把扯过他手中袋子，另一手捏诀幻出先前回族里求来的彩凤原身，巨大的凤凰身躯浮在大殿上空，衬得四周都染上了一层五彩的霞光。
凤菱上前两步，把装着魂魄的袋子递出去，浅浅一笑。
“有劳上神了。”
“唔！”透明人一般的秦席上神忙不迭放下筷子起身，却不伸手接，拢着手笑得亲厚。“无妨，费些仙力罢了，将养个十天半月的也就补回来了。”
凤菱若有所思地垂眸，还未及开口，殿外守门的无常鬼就扒着门框子，递出自己垂着长舌的青白面庞来。
“司主三思呀！这十天半月的您要是卧床休养，可没人净化怨气啊！”
“无礼！”秦席上神敛了笑，作势就要扬手打人。“我与小神女虽见的次数不多，却着实是投契，即便违背冥府律例，这个忙也一定要帮，否则岂不枉为人友。”
无常鬼委屈巴巴地嘟起嘴，长舌都快贴上鼻尖儿了。
凤菱与琰对视一眼，见他不着痕迹地点头，忙上前一步虚按住秦席上神的手腕。“是我思虑不周了！”
她抬起小腿，手指凌空一划，取出巴掌大小的一片银白色龙鳞，放在装魂魄的袋子上，一同递过去。
“上神前次帮了我的忙，还未及酬谢，这次又要麻烦您，实是无以为报。这片龙鳞上次削了一角给翠花，您若不嫌弃，就留下来洗刷怨气浊息，不敢说能有多大效用，但撑个十天半月的大抵是不成问题的！”
秦席上神眸光晶亮，却是摊开掌心，用指尖将袋子往外推。“这如何使得……”
“我们不打扰司主施法了。”凤菱将袋子连同龙鳞一同按到他摊开的双手里，转身就走。
琰笑容满面地对着秦席上神拱手，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先前说话的那个无常鬼赶忙一闪身溜进去，紧紧关上了门。
琰咂咂嘴，兴味一笑，凑近凤菱小声道：“这个秦席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呀！我就说他怎么突然如此好心，又是给我递消息，又殷勤地帮咱们出谋划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咱呢！”
凤菱回眸看了眼紧闭的殿门，拉着琰走到殿前空地上，才轻笑着摇头。“这有什么，本就非亲非故的，他本也不必帮我这个忙。何况此事说起来也是违背冥府律例的，他也担着责任呢，收点好处无可厚非！”
“你呀！就是个软糯性子，跟谁都好说话！”琰恨铁不成钢地屈指敲她额头：“各界律法多着呢，你瞧谁日日守着规矩活着了？他若是连个把凡人的宿命都做不了主，那这幽冥司主的位置也不必坐了！这事儿往大了说，是擅自更改凡人命格，往小了说不过是把一个灵魂从凡胎里挪到仙胎里。这妖兽是我杀的，灵魂是我取的，仙胎是你去求女君塑的，等于过了明路，代表凤族愿意接纳她这么个人了，任谁也挑不出大错处来的。真有东窗事发那一日，他两手一甩半分责任都不必担的。”
琰越说越愤愤不平，“你可不是一般的龙呀！你是流着凤族血脉的水龙族嫡支血脉呀！那龙鳞可净化万物，可让他捡了大便宜了，莫说是十天半个月了，就是挂在幽冥司净化个百十年也不成问题的！”
凤菱被他的样子逗笑，反过来安慰琰。“方才你不是还给我使眼色，怎么现在倒后悔了？左不过一片鳞，几千年就长回来了，不碍事的！何况我本就不喜欠旁人的人情，即便他不提，我也是要寻些别的方式补上的，如此倒还省了挑选礼物的心思了。”
比起这些小事儿，她烦扰的是后续事宜。
魏妍姿虽得了凤凰仙胎，却与刚出生的孩童无异，都是需要从零开始修行，但她是被妖兽食了灵魂，已沾染了妖气，便只能在妖界修行了。
她对妖界之人修行之法并不了解，又没什么熟人在妖界，这倒是个麻烦事了。
秦席上神足足忙了两个时辰，这期间凤菱一直蹲在殿外冥思苦想，还真给她想到个七拐八绕搭得上边儿的“熟人”。
姐夫之前说，他的师兄——执掌妖界的南晔尊神苏醒了。
尊神所在的妖界主城，是妖界神力最恢弘的所在，若能在主城修炼，定是事半功倍的。只是妖界向来是弱肉强食，竞争力极强的。魏妍姿这样半分修为也没有的扔进去，眨眼儿工夫就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凤菱心里一叹：看来少不得要倚仗姐夫的面子，走一走后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