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尸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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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目暮警部震惊地喊出声，“这是他杀案件而不是自杀？”
“没有经过具体解剖我不能保证，”御坂千华抬起手慢慢理了下自己的头发，“不过根据尸斑和窒息征象来看，他杀嫌疑很大。”
“当然不排除有人在天永和尚自杀后移尸到这个位置，可是为什么要移动到这里来？他的动机是什么？如果是为了藏匿尸体，在两年前发生过相似事件的情况下，这不是个最佳选择。如果是我因为什么事情而想要把他藏起来，我宁可选择把他扔到山下的森林里去。”
她指指头顶的警员，被指的那位略有些突兀地挠挠脸颊，还差点手滑从梁柱上摔下去，“警部你刚刚也听上面的痕检小哥说了，主梁虽然有少许灰尘掉落，可是却没有擦蹭痕迹，两根副梁又都灰尘遍布。
既然不是爬过去的，那么高的地方背着身材高大的天永和尚攀绳而上是件不太可能的事吧，一定有什么别的手法，那个人选择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办法，肯定有别的原因。”
“不过，”她蹲下身把尸体宽大的僧袍往上掀起，露出两条青白的腿，“这个手法也许就是凶手的破绽之处。”
尸体的两条腿因为死亡后血液不再流动而显得白的可怕，也让尸斑更加显眼。
“只要还在呼吸，血液就会流经我们的全身。死后血液循环停止，最快半小时后，血液因自身重力坠积于尸体的底部血管，该处皮肤显出紫红色的斑痕，像瓶底的红酒，这就是尸斑。它的颜色持续时间很长。如果一个人死后仰面躺在床上时，尸斑应在他的背部和腿部后侧，如发现尸斑在身体的前部，就说明尸体被移动过。”御坂千华比划着说，“但8小时以后，血液开始浸润软组织，哪怕翻动尸体，尸斑也不会轻易消散聚集。
如果，天永和尚是上吊自杀死亡的，那么他的两条小腿和双脚还有上肢远端都应该呈现为异常的红色，但是你们看——”
她指着尸体的腿，令人毛骨悚然的红色怪异地聚集在了小腿和大腿的后侧，双脚只有浅浅的雾状尸斑，腿部后侧的红色几乎和苍白的前侧形成了一条水平的分割线。
“虽然还没有看他的后背，但应该也是一样的，尸斑这样的分布方式告诉我们，天永和尚死亡之后的起码8个小时以内，他都是呈仰卧姿势的。
结合他颈部的索沟，说他是自杀就有点牵强了吧。难道他在上吊死亡没多久之后就被人发现，那个人把他放下8个小时后再把他吊到这里来？
更何况按缢死类型来说，这具尸体展现给我们看的是前位缢死。正常情况下，前位缢死者因颈部动、静脉完全闭塞，绝大多数形成“苍白缢死”*。但天永和尚球睑结膜、面部有散在出血点，面部的出血点甚至融合成斑块状，说明他在死亡过程中，颈动脉和椎动脉未完全闭塞，窒息过程较长。
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他被人勒死后置于一个水平面长达8小时，以至于尸斑都几乎凝固了，然后才把他像雾天狗杀人那样，吊到10米高的房梁上。”
御坂千华重新直起身子，手插进兜里：“这8个小时，就是凶手那谜一般的移尸手法所需要的时间。”
她突然笑着耸耸肩，说：“不过也不能说得那么绝对，毕竟人心难测，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奇葩理由让人把一个自杀者的尸体放置那么长时间。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一定有人瞒过了大家和天永和尚的尸体接触过，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找出来。”
目暮警部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厉害啊，御坂法医。竟然只通过尸斑就能看出这么多事情。”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用有些颤抖的音调问御坂千华：“难道说，两年前的事情…”
红发法医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很遗憾，我怀疑两年前忠念的案件，也不是单纯的自杀。可是现在找不到他的遗体不说，唯一的尸检报告也并不全面。怎么说呢，替那位不尽职的法医感到了一点愧疚吧……”
她有些低沉地想到：不知道还有多少像忠念这样，陈年积案的受害者，灵魂在不甘地徘徊着呢……
“华姐姐，”柯南突然出现拉拉她的衣袖，“不要这样想，我们，不，你毕竟也只是普通人，不可能做到替所有的被害者伸冤的…”
御坂千华有点怔愣，也许是因为小男孩的表情太过温柔，也许是她心里攒下的话语太多，她情不自禁地想把这些事说出来
她扶着柯南的肩膀说：“的确是这样，但是……只要是尽我所能，我一定要还他们一个公道。因为我就是秉持着这样的信念，才一路走过来的。”
她的眼神像柔和了的月光，微弱却明亮，照着夜晚的路途。
小侦探和她对上视线，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御坂千华微微侧过脑袋，像只猫一样蹭了蹭，然后笑了：“对不起，说了些柯南听不懂的话。别在意。”
“不会，”他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尽快找出犯人的手法，破了这个案子的！”
他的表情像极了工藤新一。
御坂千华心里清楚不该让一个孩子接触这些，但却鬼使神差地交托了自己的信任：“好，我相信你。”
她看着柯南离开去寻找线索的背影，思绪飘远。
太像了，太像了，这孩子太像新一了。
他究竟…是谁呢？
“御坂法医，”登米刑事走过来说，“我们现在把尸体运回都心去做解剖吗？”
被打断了思路的御坂千华闭了闭眼，说：“不，问宽念借间房间，做完详细的尸表检验再说。我有预感，离这个案件破了不会太久了。”
“诶？”登米刑事一愣，“你又有什么线索了吗…？”
“当然是因为我相信他很快会想到办法解决这个移尸手法的。”她拍拍登米刑事的肩膀，走开了。
“呃，毛利先生吗？”
为什么会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御坂千华自己也不知道。
把尸体运到了某个不常用的房间，留下的只有御坂千华、登米刑事和一个不知名的痕检小哥。
示意他把他们脱下尸体衣服的过程全部录下来后，御坂千华上手开始扒衣服：“衣物没有可疑痕迹，接下来做尸表检验。”
着重需要检查的，当然就是最明显的致死原因：颈部的索沟。
她盯着尸体的脖子看了一会儿，拿酒精棉球擦了一下尸体的皮肤好让痕迹更加明显，对登米刑事说：“你看，这下可以肯定有移尸行为了。两条非常靠近的索沟，一条有明显的生活反应*，一条却没有。”
他点点头，对负责记录的痕检小哥说：“两条索沟十分相似，位于甲状软骨处，宽0.7cm，深0.5cm，在颈前侧重合，然后往左右两边延伸时分开，无生活反应的一条往上走，有的一条往下走，过下颌骨后逐渐变浅。而且生前形成的索沟并不规则，隐约能在其上看到抓痕。”
痕检小哥边奋笔疾书边说：“那就是自杀后被别人移尸咯？”
另外两人突然沉默着看向他。
“有，有什么不对吗？”他脸颊旁挂了一滴汗，“我只是随口一说，别在意。”
“你为什么觉得是自杀啊？”
“因为脖子后面不是提空*了吗？这个不是上吊才有的特点嘛……”
“怎么说呢…用一些非正常的姿势勒颈也可以做到像自缢一样的提空痕迹，并不是有提空就是上吊自杀啦。”
御坂千华对于显然对法医知识有一点了解的痕检小哥感到无奈。
登米刑事也苦笑着说：“而且索沟往下行走，除非死者把绳子系在低处然后整个人往前倒去压迫自己的颈部，不然不会……”
“！！！”
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的登米刑事和御坂千华对视了一眼，显然在对方眼中读到了一样的了悟。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提示啊，登米刑事。”
“我们看看肩膀。”
痕检小哥一脸蒙蔽的看着两位专业人士像对哑谜一样地行动。
“两侧斜方肌位置有擦伤，很新鲜的痕迹，而且有生活反应，”登米刑事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球擦拭着，“因为有衣物阻挡的缘故，不是很明显。”
“很对称啊，这个擦伤，”御坂千华笑了起来，“而且你看，两侧背阔肌处有淤青。看来杀人手法已经很清楚了。”
“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移尸手法了吗…”
“不，”御坂千华顿了顿，“还要找出证据。”
登米刑事看着尸体沉默着思索起来。
御坂千华闭上眼，进入自己的思维中。
这次的事件不是图财，那就只有谋人，刻意地把尸体吊到那种地方是为什么？和两年前的手法一样的话，是没有想过怎么掩饰自己的罪行吗？同一个人还是激情杀人？
可是为什么选在昨天，明明知道有侦探在这里还敢这么嚣张？
难道是外部犯？不，不会，那就没有这个必要了，杀了人一走了之就好啊。
用自杀来掩盖，显然是认识天永和尚的人。
考虑到刚刚的推测，只有他，才能完美符合所有的条件。可是证据呢…
如果我是他，我会怎么做……
想要杀死人高马大的天永和尚，只能趁其不备。把他灌醉还是下药？听早上屯念说的话，天永和尚似乎是个十分嗜酒的人，那这就是机会。那么，“我”挑昨天的原因是觉得他对于两年前的案件态度太奇怪了。
“我”带着酒去找他，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他灌醉他应该会告诉“我”。他却这样说，“我”忍无可忍，拿起麻绳勒住他的脖子。他挣扎了很久，“我”力气不够，只能时松时紧。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死在“我”面前了，x很疼……不能这样把尸体丢在这里，“我”一定会被怀疑的，于是“我”想到了忠念和尚的死，对了，可以利用这个…
御坂千华倏地睁开眼睛，一个箭步冲出房门。
“喂！御坂法医你去哪里啊！”
她边跑边回复道：“去找证据！”
如果那个手法真的要花8个小时，那这决定性的证据，说不定还没有被处理掉！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尸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