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琼冬－Ｄ17/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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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打霜了。马上就会变凉了吧！阿姨来医院接我回家。我看见她额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她又为我担心了吧！为我办理转院手术，买来草莓蛋糕，切好放在我的面前，泡一杯奶茶。加三块糖。阿姨一直都照顾着我，像妈妈一样。
“阿姨，我没事了。”
“怎么会呢？没事怎么被人送来了医院？还是让医生再检查一下的好。头还痛不痛？”
“我已经好了。”我坐起来，没有告诉阿姨，我的头依然疼的厉害，“但是我不想去学校。帮我请一个月的病假。”接过阿姨递过来的草莓蛋糕，慢慢的品尝。我记得，我和姐姐，喜欢的事物都是差不多的。比如我们都喜欢草莓蛋糕。比如，我们同样喜欢向日葵。那么久远的事情，我只模糊的记得一两件而已。姐姐，你还是依然喜欢草莓蛋糕吗？还是依然喜欢向日葵吗？还是依然眼神茫然，什么也不看吗？
“不行！只能休息三天！小冬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去学校了！”
“上学跟不上学有什么区别？反正有家教。我又不会掉功课。”我讨厌学校。讨厌学校的每个人。在学校里，我是没有半个朋友的。我蔑视每个接近我的人。蔑视每个对我笑的人。我不知道如何跟他们说话。我害怕他们知道我杀死了妈妈会像姐姐跟爸爸一样，像推开怪物一样的推开我。我害怕。我是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我冷漠的对待每个人。
桑说，我寂寞的让人心疼。可是，却无法抱住带刺的我。
阿姨望着我，用心疼的眼神，却什么也不说。带着寂寥的背影离开我的房间。
桑说，我总是伤害爱着我的人。
桑，认识他的时候，我15岁。他25岁。
桑说，他被我茫然的眼神吸引。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想笑。因为，外婆说，我跟姐姐，唯一相像的地方就是眼神。茫然，冷漠，无助。我想如果，那个时候，他遇见了的是姐姐，那么，也许，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走过去。递给她一杯Cooler。然后，笑着说，小姐，这杯鸡尾酒很适合你。和你一样的冷漠。
桑说，我不象15岁的孩子。否则酒吧也不会让我进来。我轻蔑的说，那么你也不像25岁的男生，像步入中年的大叔。其实，桑像个孩子。比我更像孩子。任性，调皮，自以为是。
“你一点也不像是15岁的孩子。”
“哼！那么你也不像25岁的男生，像步入中年的大叔。”我轻啄一口Cooler，“叔叔，我请你喝酒。很像你的酒。”
“喂！说话不要那么冲拉！否则不会有朋友的。”
“我不需要朋友。”
“……”
“我要走了。再见！叔！叔！”我把叔叔两个字念的很重。意思很明显，跟他划清界限。起身离开。点了一杯堇色戈微，是一杯淡金色跟浓重的兰色组成的甜酒。要ANN送到桑的桌上。ANN是我在中心广场的喷泉认识的。她在这间酒吧工作。她说，这间酒吧的老板是她的朋友，把这间酒吧交给她打理。所以，我常来这里。因为不用害怕自己未成年，被别人知道。ANN说要免费给我酒水。我说不用了。我没有承认ANN是朋友。我不让自己有半个朋友。
其实，我害怕着背叛。害怕着别离。只要不产生感情就好了。我这样对自己说。
正要推开酒吧的门，一个漂亮的女人推开门进来。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姐姐。我回过头，仔细看着她。可是，她的眼里，闪烁着光芒，笑的灿烂。跟姐姐的茫然，冷漠，无助，完全不符合。摇摇头，走出酒吧。
二月的风，吹在脸上，冰冷，刺骨。
姐姐，不在这个城市了吧！
离开酒吧后的一个月里，再也没有去酒吧了。因为，外婆说，爸爸要回来了。我高兴的睡不着觉。阿姨也许说的是对的，没有恨自己儿女的父亲。我乖乖的上学。乖乖的上家教的课。乖乖的穿很学生的服装。乖乖的在11点钟睡觉。乖乖的一放学就回家。我等着，等着爸爸回来，等着。等着。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外婆说，爸爸耽误了行程，因为很忙。不要紧。不要紧。我可以等的。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可是。一个月了。爸爸没有回家的踪迹。天气渐渐的变暖。
外婆说，爸爸取消了回来的行程，是因为公司的事情走不开。外婆说，爸爸是真的没有怪我的，真的。我点头，安静的坐在外婆的对面。
我其实，是知道的。我偷听到了。爸爸回来了。但是，只是来办公事而已。仅此而已。回来了一个星期，住在酒店里。开车经过家5次，却没有进来。
那，还是在恨我吧！每个人都在说谎。每个人都在骗我！！！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每年寄回来的礼物，每次发给我的邮件，全部都是假的！！！其实，根本就没有原谅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任性呢？为什么？
果然……我是罪人……
“喂！你没事吧？”头好痛。是谁？我无力回答你了~不要管我！不要……
“……我只是想要……想要爸爸原谅我……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只要回来看我……”我哭的一塌糊涂。话都说不清了。抱着旁边的桑。在江滩上。江水冰凉。
黑暗中，我感到桑温热的唇亲吻我的眼泪。呢喃着：“不要哭了……乖……”
我和桑开始在一起了。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他小小的乱乱的公寓里。等着上完课回来的他为我煮饭。我们在他没有课的时候去看电影。去打电动。去江滩上荡秋千。去酒吧喝酒。去球场看球。我从来不说我的事情。每次都安静的听桑跟我讲他的事情。我们在黑夜的时候□□。赤裸的躺在床上抽烟。桑说，亲吻我让他有种罪恶感。我什么也不说，覆上他的唇。抱着他睡去。
在他的怀里让我有种安全感。但是很快的就消失了。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我也不问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过我。我不需要知道，也害怕知道。
我和桑过着属于我们的颓靡的生活。
桑说，他有很好的父母。他们都很爱他。虽然，从小，他们的生活就很艰难，但是，他们很幸福，在他们那个很小很破烂的家里，过着属于他们的幸福生活。所以，桑说，他要让他的父母过很好的生活。所以，桑很努力的打工，很努力的念书。所以，桑拿到了公费去英国念书的名额。所以，桑说，对不起，琼冬。
我们在那个公寓里最后一次□□。没有激情。我的泪寂寞的滴落在凌乱的床单上。
我明明不爱他的。可是，我依然难过。
阿姨从温室里出来，捧了一束向日葵。金色。耀眼。
我看着她小心的把它们修剪，然后，插在水晶花瓶里。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我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着频道。思绪凌乱。我又回到这个家来了。因为除了这里，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也曾经想像姐姐一样，在我喜欢的地方买一间公寓。小小的。我一个人住在里面。自由自在。寂寞但快乐。我害怕经过东边的楼梯。即使那里什么也没有，我还是会恍惚看见，一滩黑色的血，触目惊心。
到了晚上，我还是决定出去。我去了酒吧。看见ANN正在调酒。我走过去，跟她要了一杯蓝月。坐在吧台上，看着ANN调酒。ANN说我的眼睛像她认识的一个人。那个人以前的眼神跟我一样。但是，后来遇到了另一个人，改变了。ANN总是跟我讲着那个人跟SUM的故事。我从来都没有见过ANN口中的那个人。ANN说，我和她总是错过了。她是个很漂亮的人。有很多的朋友。出过两本书。ANN从来不说自己的故事。她说她的一生注定平淡无奇。
ANN去招呼其他客人的时候，我看见了坐在角落的赵俊翔。穿着很正统的西装，感觉跟他很不配。我走过去。看见他喝的是很烈的酒。
“这么烈的酒，不怕醉吗？”他不理我，依然继续喝他的酒。“喂！你不认识我了？”我拉着他的领带，让他抬起头来。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已经醉了。眼睛红红的，像哭过一样。
“是你啊！你的病好了吗？”
“你哭过了？”
“没有。只是喝太多了。”他低下头，“ANN！再给我一杯！”
“喂！你已经喝了很多了。”ANN走过来，递给他一杯饮料，“不要再喝了！我叫老板来接你！”他阻止了ANN要去拿电话的手，“ANN！她不会来的。她在家……我会自己回家的。”
“ANN。我认识他！我会送他回去的。你再去拿一瓶。”
“小冬？！”
“快去拉！”我用手扒开ANN，示意她再去拿酒来。“喂！你怎么了？失恋了？”ANN走后，我推了推他。看着他勉强的抬起头来。脸也红透了。“酒量很差啊！”
“不用你管！”他推开我的手，“你不是未成年吗？怎么可以到酒吧来？”
“我跟这里的老板很熟啊！”我说的老板是ANN哦！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这里的老板，一次面也没有见过。
“她还真是胡来，竟然让未成年人也来！”
“你跟ANN很熟吗？”
“恩！认识她两年了。”我今天真是奇怪，我平常根本就不想理会人的，可是，我对他的事情，很想了解。也许是因为他是个漂亮的人。我喜欢漂亮的事物。这是人类的共性。
“我也是的。我两年前在中心广场的喷泉认识的她。”
“我在酒吧认识她的。准确说，是先认识的这里的老板。”
“是吗？他是怎样的人？”
“你不是认识吗？”
“我说的是我认识ANN。我以为ANN也是这里的老板啊！”
“也算是拉！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王琼冬。”
“很好听的名字。”
“恩。琼冬。是妈妈给我的名字。我很喜欢。”
“是吗？你妈妈很疼你吧！”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让她疼爱……”声音很小，所以，睡着了的俊翔没有听到。ANN拿来了酒，我一个人喝完了。我把他带到家里。让阿姨随便找个房间给他。然后，睡在床上，打开电脑。看一个叫做藏泷的人写的小说的第十三章。然后，睡去。
我喜欢他的文字。也喜欢他的名字，跟姐姐一样的名字。
藏泷。埋葬在刚刚降霜的秋天。爱情，亲情。我。这是他的介绍。我很喜欢。我一直都有跟他通信。用琼琼的名字。我告诉他我所有发生的所有事情。可是，他没有回一封邮件。
我在落款的时候，总是打上这样的话。
琼冬。穷尽一生，在落血的冬天。爱情，亲情，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琼冬－Ｄ17/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