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不语》晏好古

3、惜花不语 第三章

　　第三章
　　大雨倾盆而至，雷声滚滚，秦湄衣衫尽湿，用力推开了漏风的木门：“浣儿……浣儿……”
　　房间里比外面更黑一些，秦湄连着叫了两声却没有听见侍童的回答，只能摸着黑往里面走。
　　“轰————”

　　房里突然劈过一道白光，随后又是一阵沉闷的巨响。
　　秦湄抱着双臂抖了一阵，背上透着阴冷。以往这个时候自己也能躲在母亲或是哥哥们温暖的怀里避风雨，现在却连起码的尊严都丧失殆尽，孤苦无援。
　　小屋即漏雨又漏风，雷电之夜仿佛随时都要坍塌下来。秦湄拭了拭脸上滑落的雨水，走到床边：“浣儿？”松弛的床板颤了一下，发出吱嘎的响声。

　　秦湄坐在床沿，待眼睛渐渐适应了房内的光线才掀开单子。
　　床上的浣儿吓得团作一团，瘦得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对黝黑的大眼睛没神地望着他：“少爷……雷神怒了，好怕人……”
　　秦镜贤微微一惊，细致如他一眼就发现了同伴的不妥，心虚地抚慰道：“傻孩子，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雷神不会找上我们的。”

　　浣儿恐惧地摇摇头，毫无生气的五官瞬间扭在一起，支着脖子哭地说：“不是的……我，我好几回偷偷拿…了少爷，少爷的书画……去换钱，还，还和小四……呵，呵他们，去德乘斋赌，赌钱……雷神肯定是知道了，他要来…要来抓我……！”
　　“不会的不会的，那些东西都是我不要的，没用的东西怎么能算偷呢……”

　　浣儿的头脑已经不大清醒了，流着眼泪不停地抽搐。秦湄心里怕极了，连忙按住他的身子，却感觉手下的□□突然僵挺地一抖，浣儿干瘦的小手紧紧捏住他的手腕！
　　“啊少爷……我，好难受，浑身都难受……少爷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屋外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凉风钻进窗来都冷得刺骨。秦湄心烦意乱地瞥了一眼屋外的大雨，手足无措地拥紧他的身子。
　　病弱的少年抱起来只剩一把骨头，秦镜贤咬咬牙，道，“走，我们去找大夫。”
　　“不！”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浣儿竟然一把将他推到一边，神智恍惚地抱着脑袋喊道，“我不出去！雷神在外边，我不要出去！我不……”话还没说完，突起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浣儿！！”秦湄一把搂住浣儿倒下的身体，知道他这是不好了，可是如今的自己无依无傍，连求医用药的银子都不够，若是真的有也不至于弄成变成这样。
　　但浣儿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会重伤如此也完全是被自己倔强的脾气所累。为今之计，只有涉险一试，只盼上天有好生之德，能遇见一个医德深厚的大夫，不然……就让雷神把他也一起带走吧。

　　秦湄咬了咬下唇，背起昏迷的侍童，低声道：“浣儿不怕，我待你找大夫去！”
　　天沉沉得压在头顶，豆大的雨点砸在屋檐上发出破裂般的动静。浣儿还有一口气息，悬在口鼻之间。秦镜贤捡起地上一个草绳将病人和自己拦腰绑在一起，冲进瓢泼的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