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双生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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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的耳根泛起薄红。他捏起拳头在沙织脑袋上恨恨地锤了一下——挨到她的力气却非常轻，“你这家伙只有理亏的时候才这么老实。”
沙织立刻决定用言行让他知道她完全没在理亏。她说：“不过，说是那么说，我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
面对佐助投来的警觉目光，沙织压低声音，像讲悄悄话，“比如一些男孩子的读本啦……”
“——宇智波沙织！”
佐助脑中轰的一声，在她的笑声中，颇有些气急败坏地把人掀在地上，连头发丝都在羞窘，咬牙切齿道：“没有那种东西！”
“真的吗？”沙织睁大眼，没一会又开始笑，“好吧，我懂。”
于是，这次被按在地上挠痒痒的人变成了沙织。她一边徒劳地扭作一团试图躲避攻击，一边忍不住地大笑，笑到最后眼泪都漫出来，紧紧把佐助的手箍在怀里求饶：“我错了……哈哈、哈……哈啊……”
沙织散乱的制服衬衫领口透出一小块微有起伏的肌肤，莹润的光泽像珍珠一样柔和，掩盖在衣料下的部位充满遐想，柔软温热地贴在他手臂上。扭打嬉闹中，裙摆被磨卷上去，露出一截素色安全底裤的边沿。
像某个不堪的梦。
——不能继续。
佐助突然被刺了一下，猛地抽回手，胡乱替沙织扯下裙摆，生硬地转移话题：“……好了。吃饭吧。”
沙织嗯了一声，慢慢恢复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赤着脚去捡两只在打闹中横飞的家居拖鞋。她走到餐桌前落座，对面坐着佐助——严肃地盯着食物，总之没留给她一点眼风。
大多数时候，他们家都没有那么严格，不存在什么餐桌上不允许讲话的规矩。对于忙碌的现代人而言，能够在一天的各忙其事之后，坐在同一张桌前分享一顿晚饭便算是日常家庭活动了。
不过，只她和佐助两个人时多半不会在用餐中讲什么话，只有哥哥鼬也回家吃饭的时候才会热闹起来。他最近几年越发忙碌，不抓住这种时段交谈，恐怕能做到三四天都没有机会好好讲上几句话。
无言地用完一顿餐食，佐助收拾杯碟碗盘，沙织则去沐浴洗漱。他们的日常大抵如此，互相帮忙、互相陪伴，长兄鼬也尽最大努力照顾着弟弟妹妹，在这个有点单薄的家庭里并不存在多么冷清的氛围，反而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互相依偎的温热。
但是佐助为什么要离开三个月呢？沙织想到这件事，只觉得焦躁如影随形。鼬是不会对家人诉苦的个性，他留给两人的永远是值得依靠的身影，温柔静默——但也常常有种保护过度的感觉……或者是错觉吧。好在双生子足够亲密，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对亲情的欠偿。然而，佐助几个月来的回避与含糊其辞，再次令她仿佛被熄灭的灰堆灼烫。
沙织擦着头发，漫不经心地思考着，路过佐助房间看到地板上透出一线温暖灯光。她瞥了一眼，门是虚掩着的——下一秒便被拉开了。
“……有些事想和你谈谈。”佐助侧身让出空间，示意她进去。
宇智波佐助的房间并不像这个年龄的许多男孩子那样粗疏。窗明几净，归纳整洁，主打的蓝色系装潢清爽而矜贵，插花与装饰小物看似随意、实则恰如其分地点缀在几柜上，书柜与收藏柜则充分显示其主人的品格。当然，最醒目的还属床头那挤挤挨挨的三只小恐龙毛绒玩偶——是她去年送的生日礼物。
遥想当时，一看到她拿出这份特别礼物，鼬立刻没忍住笑了一声，又掩饰地起身说去厨房看看炖菜。佐助脸都涨红了，偏偏还是一副纠结又气闷的神情，捏着拳头足足有半分钟没说出话来。沙织向他隆重介绍，「看，这个戴红色蝴蝶结的是我，这个戴蓝色蝴蝶结的是你，这个体型更大的是哥哥。」
佐助简直不可置信，「为什么我也要戴蝴蝶结？！」
「为了表示我们是双胞胎。你不想和我一起戴蝴蝶结吗？」
佐助挫败地捂住脸。在这种事上他是一向说不过沙织的。
而那时鼬回到桌旁，托起据说是代表他的那只小恐龙，仔细地端详了一会，点点头，「很可爱。」
最后这份礼物还是被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沙织收回思绪，看到小提琴箱搁在书桌上，盒盖敞开，想来刚刚佐助是在给琴做日常护养。她把毛巾随手搭在一边，在矮几旁的软垫上坐下，问他：“怎么了吗？”
佐助反坐在靠背椅上，下颌垫着小臂。他不擅长铺陈婉转，总是沉默或直言，因此稍微犹豫之后还是说到：“有人跟我说，你在和日向宁次……交往。”
“……如果我交了男朋友，肯定轮不到别人来告诉你。”沙织想了想，又补充到，“女朋友也是。”
谁知佐助并没有因为这番说辞而放松。他反而蹙紧眉头，“说是在旅馆附近——”
沙织挑了挑眉，“是谁跟你说这种事……肯定不是鸣人，也不会是樱。是佐井？”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后者那副营业性微笑的模样。
“所以那是真的？”佐助捏紧椅背，坐直身体。
沙织沉默地和他对视了一会。最终，她耸耸肩，无所谓地承认了：“是啊。简而言之，就是我邀请他陪我探索一下生理知识……这么说可以明白吧。”
她站起身，“问完了吗？我有点困了。”
沙织不等他回答便向房门走去。佐助沉沉呼了口气，一脚踹开椅子，三步并两步地赶了上去。
沙织被椅子落地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手腕被佐助用力握在掌中。她皱了皱眉，抬眼正对上少年有些发红的眼眶。
“你在发什么疯？”她带着他的手抬起手腕，举到两人眼前，“我手疼。”
手腕的禁锢稍微松了松。
“你才在发疯。”佐助钳住她的肩，压着怒火——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这愤怒从何而来，“你怎么能……”
沙织叹了口气，努力克制着面对少年人暴怒情绪的些微恐惧感，直视佐助双眼。
“这是很难以理解的一件事吗？我对此感到好奇，又正好有顺眼的人选，我们做好了保护自己的措施，得到了还算不错的体验。”沙织忍耐着肩上随着话语愈来愈重的力气，“你问樱，问井野，或者随便哪个同学——这根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
沙织心里无端冒出一股火，顺着心意抬起手狠狠戳在佐助的心口。
“你——佐助，你也会有那样的时候。不仅如此，以后还会和人交往、结婚、组成家庭，然后成为别人的丈夫和父亲，兄弟姐妹各奔东西，谁也不会再把对方当作第一要务。”她越说越头昏脑涨，简直有些口不择言，“你会这样，哥哥会这样，我也会这样。你不是比我更早明白这个道理吗？三个月前，你不是说「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永远待在一起」吗？”
房间内一时落针可闻。
两人沉闷呼吸对峙着，仿佛两只幼兽抵着角互相角斗，尽管稚嫩，却依然使尽所有凶狠力气。
“你在撒谎。”佐助放开钳制她的手，声音有些不自觉的切齿，“带土那家伙每天接送你，怎么可能让你在外过夜……”
沙织撇出一点隐秘意味的微笑，“这种事不需要过夜的。带土又不是什么老古董，只是「和同学聚会」，晚点来接我，他没有反对的道理。”
于是这场角斗的结果已清晰可辨了。
从来到这世上之前便紧紧相连的孪生子们无言地互相凝视，仿佛第一次彼此相识，终于发觉横亘在两人之间那道沟壑。它既不出于恶意、也不来自人为，仅仅只是天然如此，并将随着年岁推移越发深远，最终归于一段平凡而充满温情的回忆，留待讲给未来的家庭，然后将彼此划归进温和无害的亲族中去。
脐血相连并不带来额外施舍，没有法则能规定一同出生的人们必将一同死去。一旦在人的海洋中松开双手，彼此走散就是唯一能够预见的结局。
佐助微微俯过脸，和沙织额头相抵。
“……抱歉。”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肩头，“弄疼你了。”
“我没事。”沙织将掌心贴上他的手臂，“我会习惯的。你也会慢慢习惯。”
佐助不置可否。少年人的臂膀谈不上有多坚实宽厚，但他仍然紧紧环抱住沙织，炽热的体温隔着衣物互相传染。他说：“我不会离开你。”
沙织安慰地拍拍他的背，“但也会有不得不分开的时候。比如这一次……”
“……这三个月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
“那为什么非得到外面住？连上下学都不和我一起。”
佐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事情的关键并非这三个月的经历，而是三个月前他因为一个不堪其扰的糟糕梦境而心里有鬼，为了回避每天同吃同住的妹妹才出此下策——称得上落荒而逃吧。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双生 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