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楼》Sinoreve

7、第 7 章

　　在周塬懊恼得四处乱窜时，许棠一直好奇地看着他。回忆了最近他极其不正常的表现，忽然觉得似乎发现了什么，细细一品，就是那么回事儿。

　　“我认识她，想不想听？”许棠坏笑地问周塬。

　　突然出声让周塬吓了一跳，表情有些难看，声音也有些僵，仔细听有些埋怨：“你不早说！”

　　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她吗，不一定要和她说上话，哪怕只是一个侧影，我都能激动很久。

　　“我之前问过你，你不说，我哪知道你在想什么啊。”只是今天碰巧瞧出了些苗头。

　　“不厚道。”又道，“你每天都盯着那堆西瓜看，就算他俩都是绿的，睹物思人也不是你这样吧。你不主动点儿，那谁哪知道你老想他啊……”

　　许棠原本想拿今天这事儿打趣周塬，没想到竟被反咬一口，脸噌蹭的就变红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朵，而且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闭嘴！”许棠恼羞成怒，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周塬远远地站在一旁，笑得一脸得意，心底的懊恼与沮丧慢慢散去。

　　同样是个悠闲惬意万物疲倦的阳光午后，同样是周塬临时不在岗，同样是许棠给他顶班，不同的是，那日，许棠似乎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

　　虽然一见钟情听起来浪漫十足，但遮掩不了它的本质——见色起意，然而许棠并不承认她是因为长相才对那位买西瓜不要袋子的人产生了好感。

　　离幸福家园小区所在的街区不远的另一个街道驻扎着部队，许棠在那天之前对这个部队完全不了解，只知道有部队存在，不知道名称，不知道具体地址。不过，凭借“西瓜之缘”，她对这个部队已经了如指掌了。

　　每一个下午，站在收银台后的每一个人，一定会困。轻则意识模糊，额头轻点，惊醒后立刻站直，咂咂嘴，重复刚才的动作；重则倚墙而睡，醒来不知今夕何年。许棠尚处在眼睛闭不上也睁不开的阶段，还好，最丑的姿态没出现。

　　余光中有人走进了便利店，直奔那堆绿油油的大西瓜，大手挨个摸一把，不一会儿就连夹带抱地弄了4、5个到收银台。

　　圆滚滚的西瓜碰到结实的收银台发出一声轻响，声音不大，但足以惊醒许棠。昏昏沉沉的脑袋霎时变得清醒，就像高中晚自习手托下巴，面朝黑板，似乎在认真听课，实际上早就神游太虚幻境。美梦正酣时，睁眼就见到老师站在自己桌前，那时是吓醒的，醒后尽力掩饰紧张，此时时惊醒的。

　　许棠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身着迷彩服的男人。面前的人很高，俩人隔着大概一米远，她稍稍抬头，只看到对方的下巴。

　　许是察觉到许棠的惊讶，绿衣服按住不老实的西瓜，解释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我进来五分钟了，拿了几个西瓜，喏。”

　　他指了指货架，回身又指了下面前的五个西瓜，声音里带着笑意。许棠听到了，站直身体快速地看他一眼，打瞌睡被发现，有些囧，迅速收回视线。这一眼，她看清了来人的长相，意外的是一张年轻的脸，寸板头，浓黑的眉，明亮的眼，微微勾起的薄唇。

　　丢人了丢人了，都怪周塬，关键时刻不在场。许棠心里那个后悔啊，打瞌睡样子得多傻呀！

　　面上越冷静，心里越是慌到不行，连声音都不稳了，出口有些抖，不过，还是要假装淡定。

　　“这……这几个西瓜是吗？我称一下，您稍等！”

　　呼吸再呼吸，声音终于不抖了，手却开始发抖——西瓜实在太大，电子秤离得较远，许棠的细胳膊抱了两个过称再抱回的后就不行了。真是无语望苍天啊，这种表现自己掩盖傻样的时刻怎么能掉链子呢？

　　脸开始发烫，18度的空调凉风也没能给它降下温，出师不利啊。再次埋怨不在场的周塬。

　　好在部队小哥十分有眼力见，眼看着女生的脸都憋红了，作为男性，不帮一把，说不过去啊。

　　于是他伸手从女生手中拿过第三个西瓜，说是拿，对许棠来说更像是抢。平时力气也不小，拧瓶盖不在话下，按理说一、二十斤一个的西瓜也没问题，奈何，今天就是不行。胳膊微颤，担心半路西瓜会掉，手掌更是紧紧地贴着西瓜，十分小心。

　　一双大手突然伸过来，许棠反射性地抱牢怀里的西瓜。男生见第一下没接过来，有些诧异，再拿时便用了些力。大步上前，胳膊往前一伸，回头眼神示意愣着的许棠按条码。贴好条码稳稳地放回收银台，继续下一个。

　　“谢谢你啊！”完美的配合结束，许棠及时表达谢意，标准的露八颗牙微笑。

　　“小事儿！”绿衣服同样露出大白牙，笑容藏起了眼睛。过了会儿问道：“你能帮我稍微看一下吗？车在路对面，一次性拿不完。”

　　马路对面的确停了辆军用吉普，这里能够从降下的车窗里看到其他几人，应该是买西瓜这位的队友。

　　左臂弯搂一个，右胳膊抱一个，虬结的肌肉鼓鼓地绷起，看得许棠连连惊叹，接受过训练的人果真不同凡响，甩出青涩白嫩小少年几条街不止了。

　　部队小哥走到半路停了下来，西瓜太大不好拿，一次拿俩个更难了。于是等他回来拿剩下的几个西瓜时，许棠迟疑道：“要不我给个袋子你吧？太大了不好拿。”

　　他笑了笑，又露出大白牙：“不用不用，不远。”

　　许棠以为他是怕麻烦她，连忙补充道：“没事的，袋子挺结实，给你一个没事的。”

　　“谢谢你了。车子就在马路对面，跑两趟就完事了，免得浪费袋子。”

　　午后的阳光斜着照进来，他逆光站在许棠对面，面容有些模糊，看不真切，但简短的几句对话让他的形象在许棠心里烙下了印迹，一天比一天深刻的痕迹。

　　“拿完了，我走了，谢谢你！”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