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全员恶人》墨浅风

16、FBI的假期（一）

　　不能天天没事就在房间里喝威士忌，不然你酒精上头的时候一定是在生命攸关的时候。

　　赤井从闭眼到睁眼脑袋里都只有这一句话。他很感谢睁开眼睛还能看到光亮，但他的脑子就和天花板的白色一样放空了两秒，才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被子，米色的。枕头，米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头柜，黑色的。地板，大理石砖。充满了北欧风情的布局，少了的东西就是满房间消毒水的味道。

　　这才是重点。

　　他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他拿他几十年的FBI生涯担保，这绝不是医院或者他拥有的任何一个屋子——当然，他总共也没几个。这也不是他认识的朋友的屋子，事实上，他也不认识几个愿意背着他回家的朋友。赤井并不因为这个难过，他对于这个世界理论上来说是个死掉的人，除了詹姆斯，柯南，水无怜奈以外。

　　死掉的人，这个想法让赤井打了个寒战。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操。

　　摸到自己额前微卷的发丝，他又往下面挪了挪手指，戳了一下，是真实皮肤的质感。这让他在心里列出了无数种可能，是他的面具被捡到他的人摘掉了，还是他的面具在他倒下的时候掉了。

　　赤井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因为不管是哪个答案都不会带来焦虑以外的情绪。至于焦虑多还是焦虑少——有区别吗？一个指向捡到他的人图谋不轨，另一个指向捡到他的人不需要图谋不轨也能看到这张应该死去的脸。但愿这位好心的先生或者小姐跟组织无关。

　　这是个棒极了的重启计划。赤井面无表情地想着。

　　他的眼神在房门被推开时变得警惕起来，赤井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蒙住自己的脸——但这太过愚蠢，一秒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墨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房门从一个缝隙变得大打开来，茶色头发的女人还穿着休闲的T恤，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字面意义上的，因为上面还冒着白雾。

　　雪莉进门就看见赤井坐在床上双眼放空地看着她，好像看到了木乃伊诈尸的场景。这很匪夷所思，但雪莉并不关心这位病号脑海里丰富的精神世界。她要做的只是把热水递给他，还有放在柜子里的药，让对方吃下去，尽快重新处理本来就该他处理的组织事务。

　　“你醒了。”雪莉伸手把水杯递给他悬在空中，“多喝热水，对身体好，记得吃药。”

　　过了几秒她手中的热水还是没有被接过去。雪莉疑惑地看着赤井，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确实说的是日文，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问题啊。那问题就在床上这个男人自己身上，雪莉迅速认清，挑眉，“莱伊？”

　　“你叫我什么？”赤井又花了两秒钟，然后生硬地提问。

　　不怪他，他的脑子本来就还晕乎乎的，都怪这个纯白的墙壁是见鬼的晃眼，然后就看见一个放大版的灰原哀走了进来——他当然知道那是谁，宫野明美的妹妹，他见过。但赤井从没听说过灰原哀自己搬出去住或者灰原哀研究出了APTX4869的解药。前者他很好得知消息，毕竟工藤宅就在阿笠博士房子的隔壁。后者——他相信，要是解药出来了，戴眼镜的小男孩会在第一时间吃下解药去给女朋友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莱伊？这些年里赤井唯一听到这个名字的场合就是詹姆斯在向他的盟友们介绍他成功打入组织并且全身而退的故事。没人叫他这个，短信里也只有大君。

　　他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是他摘下了冲矢昴的面具，作为赤井秀一，宫野志保死去的姐姐的前男友，和宫野志保，不是小学生体格的灰原哀，面对面交谈，而对方递给他了一杯热水。

　　“哈？”这下轮到雪莉的手僵住了，她皱起眉头，“莱伊？你中弹之前是被砸坏了脑袋？现在来一段失忆的剧情？”

　　赤井想起来自己确实中了弹，而他中弹之前就是因为出发前喝了点威士忌突然酒精上头有些眩晕。虽然他现在感觉比以前更晕。难道是他回到了还在卧底的时候？

　　他谨慎地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他卧底期间的经历。

　　一定没有经历过现在这样自己躺在病床上而照顾自己的人是女朋友的妹妹的场景——赤井果断做出判断。他虽然在朱蒂和明美之间关系处理不当，但一定没有第三个女性涉足到他的卧底生涯。他发誓，他所记得的，他和宫野志保的所有接触都有明美在场，两个人就是点头之交，字面意义上的。

　　“不，开个玩笑。”赤井已经不记得自己卧底的时候是什么性格了——应该很冷漠，那他就不该说出这个话。心理活动极其丰富的他在脑海里百转千回，表面上平静无波，“我会喝的，谢谢你。”

　　官方，客气。赤井觉得自己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做出这样的回答十全十美。

　　雪莉觉得仿佛见了鬼。莱伊说谢谢？这比他称赞贝尔摩德是真正的金苹果而不是腐烂的金苹果更加骇人听闻。雪莉的第一反应是莱伊这是在为接下来的嘲讽做铺垫，但这显然只会针对波本而不是她，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莱伊之间算是和平共处。当然，和平共处不包括说谢谢。

　　组织里的人谁会说谢谢？

　　贝尔摩德在干掉目标之前会说一声谢谢，但那不算，嘲讽和真情实感必须分开。

　　看起来脑袋是真的撞傻了。雪莉怜悯地看了赤井一眼，没说话。如果一次撞击能够让一个张嘴没好话的老男人变成彬彬有礼的绅士，雪莉不仅感激这一次莱伊的撞击，还诚心诚意希望琴酒和波本也去撞撞，这对组织的发展和成员之间的和睦相处能够做出巨大贡献。

　　怜悯？赤井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直到门又被雪莉带上，赤井才反应过来。

　　到底是什么情况？赤井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十万个问号，每一个问号对应的答案又可以延伸出不同的结局——大部分结局都不是能让他心情愉悦的。

　　他并不想直接去问雪莉——他甚至以为那是贝尔摩德的易容，他从没见过雪莉怜悯的眼神，恶作剧更是贝尔摩德应该做的事。可是贝尔摩德看见赤井秀一应该直接一枪解决掉，他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打断对方几根肋骨的，而不是体贴地端着一杯热水进来叮嘱他。

　　如果投毒就另当别论了。赤井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水杯，决定不去动这个具有潜在可能性成为毒药的东西。

　　赤井一直都是一个被枪法耽误的侦探。他虽然从来不会倨傲地承认这一点，但每当他从蛛丝马迹中破解出答案时，赤井内心的灵魂还是对他自己刮目相看——这不丢人，他相信每个人都会这样，FBI探员也应该拥有这样的权利。从手机里找到时代相关的背景并不难，所有的信息都整理好了摆在你面前，他只需要打开手机就能看见所有的信息——只要他能猜到密码——

　　轻轻一滑就点开的屏幕让赤井脑海里十几个可能出现的密码被打得支离破碎，看起来这个时候的他还很淳朴。赤井心不在焉地想着，但他从初中之后所有的通讯设备都会有密码，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他真的脑子被撞坏了。赤井点开通讯录——

　　FBI探员1，FBI探员2，FBI探员3。

　　不，这不是简写，这就是通讯录上明明白白记录的东西。赤井陷入了沉思，两秒后他认为这三个人就是詹姆斯，朱蒂和卡梅隆。至于为什么没有名字？他怎么知道？可能年轻时候的他记忆好？

　　在坚信自己记忆绝佳和这只是一部没用的手机之间，赤井纠结了一秒后选择相信后者，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他拉开了另一边的抽屉，看见了另一部安安稳稳躺在那里的手机——谢谢，感谢他执行任务没把手机一起带上，要不然就是雪莉还体贴地把手机放进了抽屉。

　　这下侦探的雷达派上了用场——可谁能知道锁屏密码是RYE？赤井看着解锁的屏幕有点一言难尽，不知道该称赞自己尽职尽责深入角色还是脑子不太好使。

　　再一次，他满怀希冀地点开了通讯录：

　　波本，琴酒，贝尔摩德，雪莉。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手机屏幕。躺下，看着天花板，脑袋放空。妈/的，他还不如不醒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