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之逃离》红皮小萝卜

79、十个新生儿

　　昏昏沉沉里分不清东南西北。
　　莫醉生就像漫长孤独路上迷途的旅人，踩着雪走路，轻盈的脚步声在他一个人的心头回响。
　　前面突然出现一扇光芒闪耀的大门，门有两个他那么高，他伸展手臂那么宽。
　　大门后面隐隐泄露出孩童的欢笑。
　　温暖的阳光，草坪，鲜香美味的蛋糕，橙汁。
　　黑发男人停在门后犹豫，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张望，窥视。
　　那些孩子都是他最最熟悉的脸。
　　梦里的梦外的想念不尽的深爱的人。
　　他有兄有弟，有姐姐，有父。
　　大哥，二哥，三姐，四哥，五姐，六哥，七姐，还有最讨厌莫醉生叫他“八哥”的莫伤心。
　　莫醉生小心地看着，眼里露出迷恋的神采。
　　温暖的世界，只有轻轻一推的距离。
　　再往后看，那却是一条孤独漫长的雪路。
　　莫醉生迟疑地站在门前。
　　“门后是哪里？”稚嫩的声音问。
　　“门后是天堂。”温醇的声音回答。
　　天堂啊。
　　莫醉生流着泪扬起头，任水滴浸湿墨发。
　　他一步步地退开，面朝着那扇门，微笑着慢慢后退。
　　门后，八个孩童的声音急促起来，高声呼唤着他的名字，让他停下，让他过去。
　　莫醉生笑起来。
　　后退的脚步踩进深雪里，摔了一跤，跌得他痛痛的，又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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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睡的男人脸色惨白，忽而，嘴角渐渐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黑之王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这一笑，风华迷人。
　　头戴王冠的莫醉生总是用淡漠让他人忘记他是一个很美的人。
　　不是阴柔的类型，也不是侵略性的类型，就是那种淡淡的美，五官像人偶，遗落于情感之外。
　　莫醉生在笑容中睁开眼睛。
　　王冠受到他的注视，兀然发生了变化。
　　乌金色涌动高涨，黑环变细变薄，精致的镌刻纹路厘厘蜿蜒，五个嫣红血染的尖角陡峭地拔起。
　　他伸手用两根手指捉住那王冠。
　　一直像是死物般的王冠竟然轻轻扭动起来，像调皮的娃娃在转着身子羞赧地蹭他的手。
　　那十条七彩编线也躲避着却又靠近着，在他的手指边转圈圈，不断飞舞，犹如拥有灵性。
　　焰君怔怔地看着那奇景。
　　他见过别的人用别的祖器孕育后代，可远远不是这个样子。
　　是王冠的特别，还是莫王的特别？
　　少顷，十道彩线从王冠上跳下来，一道一道在地上旋转，缓缓化成一团彩色柔光膨胀着扩大，逐渐形成六岁人族小孩类似的身高。
　　莫醉生静静地注视着，神色很专注。
　　第一个光团在他的注视下轻轻“砰”地一下柔和炸开，就像放了一个小小的烟花那样，露出里面一个赤／裸的小男孩。
　　银色深蓝色两色杂毛头发，黑葡萄眼睛纯得像他的父，大眼睛瞪着莫醉生猛瞧。
　　黑之王轻笑，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肚子。
　　这个动作吓得小男孩蹦起来，但很快，随着这一戳，他发现自己身上有了一套小衣服。
　　“小屁孩，”莫醉生笑着看他，“给你个小名，莫忘我。”
　　杂毛小男孩下意识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是小名？”
　　“因为真名是你自己取的，大名是你打出来的。”
　　杂毛男孩懵懵懂懂。
　　第二个光团爆开了，出来一个黑发棕眼的女孩，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十个也爆开后，莫醉生确认了，一共是六男四女，比自己那一批，多一女少一男。
　　长得都很可爱，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黑发黑瞳，和莫醉生一样的娃娃。
　　不过每一个娃娃都至少有他的一个明显特征。
　　其实黑发或者黑眸的血族本就特别少，只要有继承这两点的其中一点，都已经相当明显了。
　　血族的亲缘关系，说白了并没有人类那么重。
　　负责投胎的是血月，血族只是起到能量提供的奶牛的作用。
　　因此所谓的“父”，也仅仅是表示一种尊敬，而不是真的将对方当做自己的父亲。
　　莫醉生看到人齐了，就对他们说：“兄弟姐妹们，看过来，认识一下我。”
　　孩子们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
　　“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族国家，黑夜帝国的君主，黑之王，同时也是你们的父，我用夜魇王冠——”
　　莫醉生抬起手上的精致王冠道：“同时也是我的王冠，孕育了你们。”
　　孩子们都被那顶漂亮的王冠吸引过去。
　　莫醉生看到他们纯真无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给你们玩玩。”
　　王冠被扔到一个孩子手上，立刻变成了石头。
　　孩子茫然了，被另一个孩子抢过。
　　石头仍然是石头，传来传去没有任何改变。
　　莫醉生看氛围到了，便继续说：“我今天，要把一件埋藏在世间之底的秘密公开出来，请你们所有人，包括电视机前的血族人族，都来听一听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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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书人猛然发现怀中的书本在颤抖。
　　老人托着书脊翻开，发现一行行兴奋的字在跳跃。
　　“黑夜帝国四零年，血月降临帝国首都，黑之王以王冠育十子，过九死一生之关，戴王冠，称帝王，揭其兄姐及其九人以命试探所得王冠隐秘，广而告天下。”
　　巨书险些从守书人老掌中滑落，被眼疾手快的史官接住了。
　　史官看到了字，第一时间产生的是疑惑：为什么要将王冠隐秘公告所有人类和血族，这样做的好坏相抵如何。
　　而守书人，却在史官扶住书的一瞬间，就遥遥朝着首都单膝下跪了。
　　“我的王！”
　　干枯的脸上老泪纵横。
　　史官怔怔地看着他，他暂时还无法理解，一个孤独陪着史书寂寞了九百七十多年快要死去的老人，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
　　但那心情如果有颜色，一定很灿烂，很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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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戴上夜魇王冠，号令血族的所有条件。”
　　莫醉生已经说完了，他慢慢站起身，看向镜头。
　　身上血族能量织就的礼服变化，变成背后有开链的衣服，莫醉生并不觉得羞涩，他转过身去，朝着镜头拉下了链子。
　　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皙脊背光滑细腻，忽而腰侧攀爬出细密靡丽血色花纹，花纹生长着爬过双肩，沿着微凹脊骨线，一个一个的纯黑花藤环等距结束起血纹，缓缓浮现。
　　数数，整整九个。
　　因为先前听到莫醉生讲过这些环背后代表了什么意义，看到的人都有些沉默。
　　黑发黑瞳的王转回身，重新变换成双排扣礼服，平静如水地道：“感谢各位见证了我第九环的诞生。”
　　“如果有对三十多年前留有印象的朋友，应该也见过我的第八环。”
　　“第七环建国，我的确有些大胆了。”莫醉生伸手微勾指尖，一个孩子手里的石头就飘了起来，移到他面前。
　　手指一触，就连戴上头的动作都没有，那王冠立刻光彩熠熠。
　　莫醉生戴上王冠，转头看向森，微微一笑。
　　森并不明白这个笑有何含义，就也笑了回去。
　　这小迷糊。
　　莫醉生心想，接下来，只要他只要活得比森更久，就能实现承诺。
　　一个反抗天道的大胆承诺。
　　就为了给森一个平凡自由的人生。
　　真是任性。
　　如果森知道了真相，说不定会不满意吧。
　　请原谅他们，他们，都是曾经热血上头的傻子而已。
　　莫醉生想着想着，眼眶里又有泪花。
　　他朝向镜头，一字一句地说：“我会用接下里的七百年，来展示如何做好一个血族的王。”
　　“我的承诺，你们都听到了。”
　　“请监督我，我的子民。”